第一百四十二章酒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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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裏,高台上,年瑩喜坐在坐位上晃着沉重的腦袋,時不時的看看這個,時不時的瞧瞧那個,在別人眼裏好像她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其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本什麼都沒往自己的眼裏看。
比如那些妃嬪投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羨慕又嫉妒的目光,比如那些舞姬一個彎一個轉身朝着宣逸寧所拋過來的眉眼,此刻在她的眼前都像是過眼雲煙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的從眼前一眨而過,本留不下半點的痕跡。
站在後面的紫蝶提心吊膽的盯着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年瑩喜,深怕自己一個眨眼她便從椅子上栽到了地上,畢竟是滿滿一缸的女兒紅,她能一直保持着一絲清醒的不鬧不吐,紫蝶其實已經到謝天謝地了。
站在她身邊的桂祿海瞧出了她提心的模樣,好心的小聲開了口“這宴席也快要結束了,若是姑娘着實擔心的話,不如讓奴才去吩咐人端碗米醋過來可好?”紫蝶倒是很想讓年瑩喜喝碗醋解解酒氣,不過想着年瑩喜的脾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奴婢心領桂公公的好意了,既然宴席快要差不多結束了,也就不必再勞煩他人過來折騰了。”
“姑娘客氣了。”桂祿海見紫蝶婉絕了,賠了笑個笑臉也不再多説什麼,他本來還想着見皇上對年瑩喜不同,尋個機會賣紫蝶個人情,這樣自己以後也好在年瑩喜的面前説話不是?不過現在看來,他倒是多餘了,人家本不給他賣情的機會。
又過了半個時辰,舞姬退下,樂師退下,折騰了快要兩個時辰的宴席,在大家的疲憊中算是畫上了句號。
眾位妃嬪雖已經都站起了身子,不過礙於皇上的沒走,她們也不好提前離開,均是站在自己額座位前安靜的等着,等着皇上先行之後她們再各自回宮。
靠在椅背上的年瑩喜聽着耳邊的樂器聲終是安靜了下來,不由得慢的睜開眼睛,見大殿裏的人都已經起身,自己也晃晃悠悠的從椅子上站了起身,想要轉身讓紫蝶攙扶着自己走下那個又陡又峭的台階,卻在轉身的時候發現有什麼東西正拉着自己的袖子。
猛然回身,垂眼一看,見是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將自己的手包裹住了,年瑩喜不擰起了眉頭“我説宣逸寧,你這算不算是揩油?”宣逸寧一直握着她的手心,為的不過是怕她醉了酒之後再惹出什麼亂子,如今聽着她這讓人啼笑皆非的蠻語,他低聲好笑的跟着她的醉語抬起長眸。
燈火通明的晃照下,她一張素淨朱顏是似桃腮的紅暈,明亮清醉的眼中似轉着多情的波動,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參合着濃郁酒香的體香,不時的鑽進他的鼻息,不讓他的手下一緊,心也跟着一緊,只因他第一次發現,她竟然也是可以嬌豔的如這般不可方物。
年瑩喜本就頭腦並痛,恨不得馬上倒在牀上蒙上被子就開睡,如今見宣逸寧並沒有放開手還給自己自由的意思,不免來了火氣“啊喂!”她説着,伸出長腿踢了下他的椅腿“我和你説話呢!”靠之,要發呆就不能回去發麼?為啥非要拉着她的手讓她跟着他一起死站在這裏?
年瑩喜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本就是帶了些許的不滿,自然不會故意壓低聲音,所以她這一嗓子喊出來,不但是宣逸寧聽見了,桂公公和紫蝶聽見了,更是讓下面的其他妃嬪也是跟着以為出什麼事了的驚了一跳。
宣逸寧看着她難得的憨態很是想多保留一刻,哪怕是一秒也好,不過見其他人的目光已經朝着這邊望了過來,只能作罷的鬆開了她的小手,自己站起了身子。
年瑩喜覺到自己的手恢復了自由,正要轉身拖着紫蝶下台階,卻在後一秒的功夫,忽而聽見了大殿裏傳來的驚呼聲,以及紫蝶與桂祿海誇張瞪眼的表情,不過還沒等她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覺自己的身子一輕,隨後則是温暖的體温與那她雖不悉卻也不算陌生的清冽麝香味。
站在底下妃嬪捂着嘴的望着將年瑩喜抱在懷裏的宣逸寧,眼中無不是更加的羨慕或者嫉妒,她們入宮這麼久,從來沒見過皇上當眾對哪位妃嬪如此體貼,就是現在最為盛寵的禧妃,也沒有過這種的待遇啊!
另一邊的桂祿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訝又像是到了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情形一般。
不過紫蝶已經從驚訝之中緩和了不少,嬌笑的看着年瑩喜,那笑容裏摻雜了不少的曖昧。
年瑩喜從來沒有和其他的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動作,當然要刨除被宣月淮抱着的那次,因為是在演戲,面上不自然的又紅了幾分,她不安分的扭動起了身子,想要從這個結實的懷抱裏掙出來,雖然這個懷抱讓她現在的頭昏症狀得到了不少的緩解,不過現在她還是寧肯自己晃着走出大殿,也不要這般萬人矚目的被宣逸寧抱着出去。
“如果你再這般的不老實,朕倒是不怕扛着你出去。”他是時的話語炸響在了她的耳邊,使得她僵硬下了所有的動作。
像是很滿意她難得的乖順,宣逸寧抱着她在桂祿海的輕聲叮嚀下,一步一步緩慢而穩重的邁下了高台的台階。
年瑩喜礙着自己癱軟的四肢本使不出力氣,只能寄人籬下的如乖貓一般的窩在了宣逸寧的懷裏,不過當宣逸寧抱着他一步一個腳印的朝着門口走去的時候,她莫名的覺得自己的後背像是被萬針穿刺一樣,疼痛難忍,她想,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她現在早就在這羣妃嬪那些雙如刀鋒一般的眼光裏屍骨無存了。
出了大殿,呼着夜裏還算是清晰的空氣,年瑩喜覺自己昏沉的腦袋清了不少,也正是這份清明,讓她發現,似乎都已經走出宴合殿許久了,而宣逸寧並沒有坐上玉攆,依舊抱着她慢步在寬敞靜謐的宮道上。
紫蝶與桂祿海拎着兩台玉攆安靜的走在她和他的二人身後,始終保持着一米的距離不近不遠的跟着不敢怠慢。
年瑩喜知道自己再掙扎也掙扎不出宣逸寧的懷抱,索放任自己鬆懈下來了身體,軟趴趴的靠在了他的懷裏,抬眼看着夜晚的風景,輕快的哼起了小曲。
墨的天空被無數閃着亮光的星星鋪滿,像是一條通天的銀河一樣,在空中安靜的動着,腳下寬敞的宮道像是染了月的銀白,與天空上的星星相互輝映着銀潔的白。
宣逸寧聽着飄進耳中的音調,不由得失笑了出來“剛剛還那般謹慎,現在卻是如此的鬆懈,年瑩喜,你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年瑩喜輕抬眉梢,吧嗒吧嗒嘴品了品這不褒不貶的話,斜眼朝着他望了去“宣逸寧,咱倆彼此彼此,你也是一個很奇怪的帝王。”
“哦?”他淺墨輕笑,月的襯托下,將他畔兩邊的酒窩託顯的更為圓潤人“這話怎麼説?”年瑩喜以為他這是賴賬的表現,為了證明自己這話是有據的,不伸出了手指“上房梁,探密室,娶傻子,搞專治,如此以上的種種在那擺着,你還敢説你不是史上最無敵的帝王?”她説着,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垂在身前的髮絲,迫使他跟着她的力道低頭“還有就是,宣逸寧,謝謝你。”她説話的語氣帶着淡淡的沙啞,似乎是一種發自於心底的悲哀與慶幸。
就算他從沒有説過,她也知道世人對她的偏見,而她也能想象的到,那些文武百官上奏拒婚的摺子,説到底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本不痴傻的事實。
她本以為面對着眾人的指責與質疑和否定,宣逸寧會猶豫,會推遲她進宮的時間,更甚會取消了這場荒唐的契約婚嫁,畢竟帝王有着帝王的苦衷,他不能因為一人而否定了滿朝文武的言詞。
可讓她驚訝的是,他不但沒有絲毫的遲疑,更是提前了她進宮的期,這是她對他認識這麼久唯一舉得有所動的地方,只因他是第一次敢於給自己百分之一百肯定的人,雖然她知道他只是想要利用她身上的特長。
宣逸寧聽着她算不得讚賞的評價垂下了眼眸,看着她醉雙眼裏那殘存的意思悲哀,心裏不知道為什麼被牽的一痛,這種疼痛像是牽連到了神經的最末梢,雖不是那種延綿的疼,卻是讓他驀地為之一震。
“年瑩喜。”他忽而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收緊了自己因為摟抱而酸脹的手臂“你對於朕來説,無疑於是一個意外,不過…似乎朕並不是很討厭這個意外。”他説着,低低的笑了起來“所以要好好謝這來之不易的意外,別讓朕對你失望才是。”他以為自己説了這話以後,聽到的一定是她尖牙利齒的反駁,因為她從來不是一個習慣於吃虧的女人,可他等了半晌也沒聽見那悉的反駁聲,好奇之下不垂眸一望,這一望之下又不啞然失笑,因為這個女人竟然就這麼毫無前兆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