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佩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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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染紅了佩芩的花袍,也染紅了玫果的白衫。
佩芩吃力的抬手去撫她眼角的血痕,卻在臉上抹上更多的血跡,想扯袖子拭她臉上的血,衣袖上卻淨是鮮血,無一處乾淨之處,慢慢縮回手。
玫果哽咽着“不要動,我先給你治傷。”佩芩笑着搖了搖頭“沒用了,我陪了你世世代代,這次怕是到頭了。”玫果心亂如麻,聽他説什麼世世代代,只當是他傷勢過重,神志不清。
看過他前的傷口,顫着手將所帶的所有金創藥散上那些傷口,可是傷口並不再有多少鮮血滲出,這又有何用。
傷她能醫,可是失去的這些血,哪裏去補?為什麼不二十一世紀,可以為他人輸入大量新鮮的血,可是如今,空有一身的醫術,卻無能為力。
佩芩艱難的想拉上前衣衫掩去,那些可怖的刀痕“別看了,很難得看的。”玫果是醫生,看到這幅光景,自然知道,治不過是自欺欺人,握了他的手,貼在臉上,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佩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傻…答應她不就好…哪怕是騙她一騙,也不至於…”説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淚滴在他手上,與他的血一起滑落。
佩衿只是笑了笑。
玫果將他死死的摟着,緊着身上不住的顫抖“你為什麼要這麼死心眼啊有什麼能比命重要啊佩衿啊”佩衿微笑着“公主心裏可曾有果佩?”玫果略一遲疑,與他的往事一一閃過腦海,怎麼能沒有他?怎麼能沒有他?
佩衿見她不答,只道是她心裏終是沒有他,帶着失望慢慢合上眼,眼角滲出一滴淚。
玫果到握在手中的手一沉,大急,悲聲大哭“我心裏有你,有你的你醒來佩衿啊醒來啊”已沒了呼的佩衿嘴角泛起了一抹滿足的笑。
冥紅眼圈泛紅,將臉別到一邊,不忍再看。
過了良久,才扶着她的肩膀,低聲道:“他知道郡主對他的心意,已無悔了”玫果搖了搖頭,懷中的佩衿已經僵冷,她將滿是淚水的臉埋進他冰冷的肩窩。
天漸漸黑了下來,這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夜未曾動過。
第二天,天剛過拂曉。
門外傳來整齊有致的腳步聲。
冥紅瞬間警覺,按了長劍,護在仍抱着佩矜屍體,呆坐在地上的玫果身前,看向門外。
人影閃動,數十勁裝漢子閃進院子,帶頭的卻是衞子莫。
冥紅暗鬆了口氣。
衞子莫進屋見了屋中情形,愣了愣,審問的看向冥紅。
冥紅咬咬牙,一臉恨意“我中了寒宮鈺的調虎離山之計,待我發現她的詭計追來時,已經…”餘下的話,不必再説,衞子莫已經能猜到。
冥紅長嘆了口氣“邊境戰事緊張,你怎麼會來這兒?”衞子莫紀念不曾見過玫果,對她卻從來不曾忘懷過,為了淡去對她的思念,一心撲在戰事上,不想事隔多年再見,卻是這般情形,心裏不知是何種滋味“我收到密報,寒宮鈺將在最近發動政變,殺太后,廢普皇,奪江山。好在太子及時歸來,接手邊界戰事,要我先行回京,發動末凡太子這幾年佈下的暗勢力,護普皇,救太后,尋機滅寒宮鈺。”看了看玫果又道,:“歸途中,接到線報,寒宮鈺親自帶隊搜尋郡主下落,所以一路跟了下來,不想終是來晚了…”玫果聽到“滅寒宮鈺”四個字,終於有了反應,深了口氣,鼻息間全是濃濃的血腥味。
她在他耳邊柔聲道:“佩啊,你別走開,跟着我,我要你親眼看着,我怎麼樣將寒宮鈺母女一道道剖個乾淨,我要用她們全身的血來祭你。”抬起臉,眼裏的恨意,讓衞子莫驚得退開一步“郡主。”玫果回頭對他點了點頭,冥紅,幫我打些水來。
“聲音沙澀完全變了聲。
冥紅看了看她,如飛的去了。
玫果看着佩衿角的那抹笑“麻煩衞將軍,幫我輛車。’衞子莫雖是帶着小隊人馬回京,但來人均騎了馬,去附近村鎮輛車不是什麼難事,應着出門吩咐屬下去買一輛好些的馬車來。
等冥紅打了水來,玫果放開佩衿,從懷裏取出髮梳,細細的為他洗淨那染了血的頭髮,打散他腦後髮辮,重新辨得整齊,鑲上明珠。
將他身上的衣衫盡數散開,從他裏衣貼身口袋內落出一方染血的絲帕。
玫果撿起,攤開,卻是她用來為那小兵喉中淤血後丟棄的絲帕,鼻子又是一酸。
將那塊絲帕浸濕,一點點為佩衿拭靜身上的每一處血跡,可是口的刀痕卻是無法擦去。
她纖細的手指一一撫過那些刀痕“二十一刀,寒宮鈺,你欠我二千一百刀。”將佩衿身上的衣衫,洗了又洗,終無法完全淨得乾淨,待吹得幹了,才給他重新穿上,這整個過程,她做得一絲不苟。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上路回了弈園。
小嫺見衞子莫和冥紅雙雙出現在弈園門口,又驚又喜。
但見他和冥紅臉上均是黑雲密佈,在臉上剛泛開的笑就此打住,慢慢消退。
雖然她被玫果許給衞子莫,但因為玫果的失蹤,衞子莫鬱鬱寡歡,她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迫他成親,與他約定,未尋到小姐之前,二人不談婚事。
到後來衞子莫長年在邊關,難得回京一次,她知道他這是在以此消減對小姐的思念,她不提,也當不知,只是儘自己所能的照顧他的母親和妹妹。
四年他只回來過一次,對她所做的一切,既,又內疚。
收斂了那不該屬於自己的妄想,向她提了親事,即使不能給她心,也給她個名份,不料小嫺仍然婉言拒絕,仍説不尋到小姐,不成親。
衞子莫長嘆了口氣,也只得作罷,這一別又是兩年。
小嫺正要問他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睨見一隻纖細小手揭開他們身後車簾,她不全身一震,直直的望向那副正慢慢掀開的車簾。
那張她再悉不過的絕秀容顏出現在車簾後,只是那張臉蒼白憔悴得實在可怕,即時捂了嘴,怔在了原地。
玫果朝她笑了笑“小嫺,辛苦你了。”小嫺這才嗚咽了兩下,哭出了聲,撲到車前“小姐,你總算回來了。”玫果又笑了笑,看了看四年不見的弈園大門,一切都沒變,門頂上的‘弈園’二字仍然勁健灑,可惜人卻散的散,死的死,事事而非了…
回身撫了佩衿冰冷的臉“佩衿,我們回家了。”小嫺這才看見車中佩衿“佩公子,怎麼了?”玫果苦笑了笑“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小嫺懵懵的去扶佩衿,入手卻是冰冷寒手,驚得忙丟開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臉煞白“佩公子…”玫果幽幽的嘆了口氣,進去吧。
進了院門,見抱了瞳瞳匆匆趕來的慕秋,站住腳,眼圈一紅“秋,佩衿回來了…”慕秋愣了愣,看向她身邊佩衿的屍體,微仰了頭,望了望天,讓湧上來的淚了回去,冷冷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遇上寒宮鈺,他為了保護我…”玫果了乾裂的,再也説不下去。
慕秋將手中瞳瞳遞給小嫺,看了眼佩衿的灰白的面頰,向門外走去。
玫果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劍太快,難我心頭只恨。寒宮鈺,我自己處理。”聲音透着寒氣。
慕秋停了下來“好。”玫果也不回自己院子,直接要人抬着佩衿去了後山。
途中玫果在一家棺材鋪親自挑選了上好棺木,只是不捨得將他就此封入棺中。
冥紅和衞子莫不等吩咐,叫人取了鐵鏟,香燭等物,去了後山,親自掘了坑,將佩衿葬在弈園後山一株桃樹下。
整個過程,玫果只是靜看着,沒出一聲,冷靜得讓所有人害怕。
眼看着所有人上過香,才淡淡的道“你們都散了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眾人雖然擔心她這麼把痛憋在心裏,憋出病來,但這時候,卻無人敢勸,只得各自散了。
玫果點了香,慢慢進香爐,在墳邊坐下,望着裊繞的煙霧,一坐又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雙黑靴停在她面前,冷冷道:“你打算怎麼做?”玫果抬起佈滿血絲的眼,順着那一身黑的修長身影看向那張滿是殺氣的冷酷面頰,正要説話,一道紫身影飛撲而來,到了佩衿墳前急剎住腳,呆看了墳前墓碑半晌。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眼裏閃着怒火,一把揪起依在墳邊而坐的玫果“你這個妖,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他在京裏辦事,接到信,説玫果和佩衿回來了,喜得飛奔回來,不急剛進弈園得到的卻是佩衿過世的消息,他不相信,強忍着痛奔到後山,眼前的一切讓他不能不信。
十幾年的兄弟之情,這眨眼間就沒了,叫他如何釋懷?如何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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