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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魯陽會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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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陽西鄰淯水,位於魯山之陽,漢朝置魯陽縣,唐始改名魯山。

“山高聳,回生羣山,為一邑巨鎮,東北十八里有魯山,縣以此而得名。”不提古代,便是衞寧所在的時代,也是河南二十五個以林為主的山區縣,可見,在通不便的三國時代,魯陽一帶地貌如何艱險。

正所謂山高聳,而回生羣山,魯陽一帶,山道連綿,地勢坎坷,歷來便是不利於攻,而善以守,地理位置正如同南陽咽喉,若大軍取之,必經此地。但如此地勢,卻是難於攻打,不論東來西進,魯陽正如同一道關卡,卡住東西要道。

張曼成敢以襄城潰兵坐守魯陽,正是因為此地險要,非大軍舉力攻伐,而難以克下。秦部不過萬人,有數千人馬駐守在此,若是常人來看,沒有數月時間,是絕對不得過去。數月時間,卻是足夠張曼成五萬大軍東進而來了。

但是…魯陽的地勢,卻不止於此,北靠魯山,得以連綿山地,但西入南陽之地,又處淯水之濱。數千年的沖刷,魯陽以西,卻遠比中部,東部平緩許多,甚至許多地勢,更處低谷,利於耕作,在古代魯陽山地不平,一方漢民,卻正是得以西邊那塊土地而存活下來。

在張曼成看來,魯陽如此地貌,不是天賜他剿滅秦部的地方還是什麼?有襄城潰兵阻住要道,使得官兵不得東進,西有平緩之地。配合魯陽中部山地之勢。大軍能夠展開,聚而圍之,一萬漢軍豈有不敗之理?

兵力的絕對差距。而後處於地利之上,張曼成想來想去,也未見自己有戰敗地可能。對於他這樣一個小心謹慎地黃巾一方渠帥,也正是如此,才讓他狠下心來親提五萬大軍前來剪除南陽後患。

若打敗官兵,不論北上洛陽。還是東進潁川,天下之大,全憑他一人馳騁!

潁川波才敗了,整個州郡全部被官兵收復,北方皇甫嵩,朱雋大軍還在與張寶,張梁大軍相持,河北一帶。黃巾主力與漢軍鋭還在互相揮灑鮮血,這一刻,南陽局勢變得越重要。

魯陽一戰帶來的利益,讓張曼成嗅到了不可拒絕的味道。那股埋藏在骨子裏地野心終於使得他作出傾巢而出的決定。

秦冷笑的聽完探馬回報,不由得眯起眼睛。

“這一次張曼成果然還是傾巢而出了!有魯陽做阻,我軍確實難以東進,魯山一帶地勢險峻,我軍萬人大隊,行動頗為遲緩,不得東進,若等他大軍到來,便成腹背受敵之狀,又呈正面決戰之勢。五萬大軍,該是張曼成手下所有有戰力的部隊了…若是我手中這數千人馬,恐怕也難攖其鋒。”

“不過,如今成腹背之勢的,又豈單單是我軍而已!”秦驀然睜開眼睛,閃過一絲利芒“張曼成…你的死期至矣…”

“是勝,是敗!且看山東之軍了!”秦眼中光一閃即逝,又緩緩閉目閉目沉思起來…

“平南攻略第一策,驅潁川五縣之兵,聚於魯陽…第二策,誘南陽之兵,遠馳匯於布戰之地…”與此同時,衞寧也閉目默然,暗自想到“第一步甚易,第二步卻是關鍵…想這最重要地一環卻依然還是險有差池,若非秦補善,以大軍為餌,恐張曼成不肯前來!但是…既得秦相助,張曼成還是來了!而秦也配合了我的計策,如此…第三策,也可以順利進行下去!”緑萼一臉柔,專心的沏泡着茶葉,很快,一縷茗香,瀰漫在整個大帳之內,小心翼翼的切換了幾次茶水,緑萼這才慢慢舉杯回過身來,卻正看見衞寧閉目沉思,眉高聳,不由得緩緩將茶杯放到衞寧身邊案几之上,子幾來常常閉目而思,恐正是憂慮戰事。如今不知何時才能再歸河東故土,若公子殫竭慮…恐舊患再生…”

“公子…茶已沏好…”緑萼心裏擔慮,不小心出聲道。

衞寧這才睜開眼睛,聞到滿帳茶香,不微微一笑,舉盞輕輕品茗一下,這才道“詩經有云,誰謂茶苦,其甘如薺…”

“茶苦,而後留齒芳香,世間又是如此,雖苦,但誰又知其後未必不是甘甜。品茶之道,卻正在於品苦,苦中作樂,得於大樂,未有先苦,哪來後甘,品世之道,也正在於其苦…”衞寧默然放下杯盞,只如喃喃自語般低聲道“卻如同我一般,若不是知道自己天生有疾,整提心吊膽,得蒙良醫之後,又如何因得治而如此歡喜,又如何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命…”

“反之…若只聞其味,而不得品嚐,只知芬芳,卻又如何知道這茶品之為苦呢?”衞寧舉盞放於鼻尖,輕輕嗅了嗅,卻又繼續道“行軍對陣亦是如此,只聞一縷甘飴,卻不知其味,張曼成…這茶之苦卻是隻待你來品了!”在楊奉五千人馬的刻意驅趕中,數千潁川賊寇終於在提心吊膽的處境下,得入魯陽,除去本身魯陽防軍五百餘眾,再加上張曼成輕裝急馳而來的一千人馬,一時間,魯陽這個並不算太大地城池赫然達到了六千之眾。

有城牆作為依靠,有羣山作為屏障,後有數萬援軍,不知不覺間,即便被楊奉部殺得膽戰心驚,這數千潰兵終究還是恢復了一些底氣。但他們的領卻依然愁容滿面,即使是手中那許久未見的美酒佳釀,也無法讓他們開懷暢飲。

“西有萬餘官兵,東有五千人馬,前後皆是虎狼。雖得入魯陽提張曼成意圖所攻之陽卻先成孤城圍困之狀…即便那萬餘漢軍呈腹背受我軍處境卻才是真正堪憂…”襄城領煩悶的一口飲進酒碗中地渾濁體,一時間瞥眼看向那正坐主位地黃巾主將,但看他滿面紅光,一副躊躇滿志地模樣,襄城賊不泛起一絲冷笑“跳樑小醜。不過一個狂妄自大的狗輩,莫説西進萬人,便是東入那五千漢軍又豈是易於之輩…哼!”主位所坐正是張曼成的心腹,魯陽防務,關係到張曼成能否一舉圍殲秦大軍,如此緊要之事,當然不會給那潁川潰逃下來地三個賊。而張曼成自信,在官兵威下。潁川潰兵要想活命,必然還是需要聽候自己調遣!事實上,潁川三縣賊也是心知肚明,表面上。躬身聽命,一副恩戴德的模樣。但各自依然暗中約束部屬,控制兵權,亂世中,丟了兵權也就等於丟了半條命,而另外半條命卻又因為他們的身份,早便失去。

是夜,襄城領暗中約見其餘兩人,燈光之下,人影乍動,月黑而風高,隱隱然,氣氛有些蒼悚。

“今那廝讓我等率部修葺城牆,多備滾石檑木等物,以此觀之,張曼成做的打算,便是讓我等兵馬與官兵互相消耗,借我等之手拖住官兵東進腳步,使其能從容率軍圍攻而來。”襄城賊不握緊拳頭,以至於用力過大而有些蒼白“可恨,我等本已喪,寄人籬下,不得不聽命於他。可張曼成那廝,分明便是借官兵之手削弱我等實力,而又借我等之手,阻攔官兵。一石二鳥,果然狠辣!”另外兩人面面相覷,當然明白他所言為何。

半晌,臨潁賊低聲無奈道“如今我等漂泊無依,託庇於張曼成,魯陽更有他張曼成遣來的以前兵,名義上,聽那廝調遣,難有所為。況且…如今官兵步步緊,我等反賊之身,官兵也是絕對不肯放過我等兄弟三人,不靠張曼成庇佑,又如何能在官兵刀鋒下,保全命?”襄城領聞言,只能默然,他知道如今形勢,自己一方雖然在魯陽兵力不少,但實際上,依然處於弱勢一方,不提糧秣輜重等物,全掌於魯陽主將手中,而張曼成即將到來的五萬大軍才是他們俯聽命地由。

一時間,房內只餘低之聲,眾皆無語。

半晌,葉縣賊驀然笑道“哈哈…也罷,我等阻擋官兵,讓張曼成一舉攻城,便等他騰開手腳,再來收拾我等三人,併剩餘部曲吧!”餘者兩人眼睛閃過一絲狠厲,襄城領不低聲道“沒錯…官兵不肯放過我等兄弟命,張曼成若想併這數千部曲,同樣萬萬不會放過我等,況且,波才大帥在世時多與張曼成有隙,更難容下我等三人。”—“左右皆是絕境,又如之奈何?”臨潁賊心裏煩躁,只得低聲道。實際上,自從他率殘部入得魯陽之後,已然明瞭張曼成的居心然存着最後一絲幻想,可是,如今這最後一個泡沫,顯然也被無情的刺破,命左右已經堪憂。

襄城賊張了張嘴,卻始終不敢説出聲來,臉上浮起一絲冷汗,半晌,只能嘆息一聲。

終究,葉縣領冷聲乾脆道“殺了魯陽主將,劫掠糧草,星夜投荊州而去!”臨潁賊聞言身體一震,不顫聲道“那魯陽主將可是張曼成親信,且有要務,若殺之…張曼成五萬大軍,如何肯放過我等?而官兵已然正往此地趕來,若衝突之時,兩軍相遇該如何處之?”襄城領若有所思的看了葉縣賊一眼,如今被他點破,自己也終於狠下心來,不沉聲道“我等不能在空耗時於此,官兵攻下魯陽,我等是死,張曼成破了官兵,我等也是死!既然如此,不如險中求勝,博一次生機!”

“官兵還未攻來,若等他大軍來到,恐怕再走,為時已晚!我等該早做決斷!”葉縣領接過話來,與兩人對視一眼。

半晌,臨潁賊終於長嘆一聲,接着以拳猛擊案几狠聲道“你等所言有理!既然張曼成不仁。便不該怪我等不義!幹了!”三人計較已定。各自散去,葉縣賊,回過頭來看了襄城領住所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冷笑,拂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