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封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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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子裏，南中國海貿易公司的業務就忙的不可開規模的劫掠自然逃不過英國人的耳目，他們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以後，就開始了強烈的外攻勢和增加護航。

對於英國人提出的抗議，林雲的外總長伍廷芳回答道:“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些海盜行為與我國有關。同樣也和我國的任何一家貿易公司有關。”與遭受慘重損失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相比，那些合法的貿易船隻受到了相當友好的對待，甚至在遭遇到別的海盜時，那些懸掛着閃電骷髏旗的海盜船還會將真正的小海盜消滅掉。誰都知道，同行的競爭是很烈的咯。

到了九月份，東印度公司已經損失了二十四艘遠洋貨輪，佔該公司運輸能力的20%，而由此蒙受的損失更是大的驚人。與他們的損失相比，南中國海貿易公司的業務可謂是蒸蒸上。從菲律賓到台灣海峽，從文萊到馬六甲，他們的“貿易”進行的如火如荼。今天也許他們還三三兩兩的在某個港口加煤補充淡水和食物，明天也許就會出現在某片海域上等待着獵物鑽進他們佈下的口袋中。

而這一切，首先要歸功於越來越完善和強大的情報系統。如果明天有艘裝滿鴉片的船隻將要出海，那麼晚上在某艘屬於南中國海貿易公司的船上就能得到明確的航行時間表。甚至連他們穿上裝了幾瓶杜松子酒都一清二楚。

英國人不得不加強了他們地護航力量。英國政府還意識到，若要堅持門户開放並保護英美的共同利益，僅僅同美國結成非正式聯盟是不夠的。於是他們從印度向上海增調了軍隊，由於涉及到還未談妥的租界法案，林雲對此只是表示了“適當的關注。”不過早在共和元年（一九一年）九月，德國海軍益加劇的挑戰迫使英國海軍大臣爾伯恩勳爵提出報告:“有充分理由認為我們必須在中國水域保持一支可以保衞帝國地安全的海軍力量。”為了確保遠東的均勢。英國在一九二年終於放棄了“光榮的孤立”同本結成海軍聯盟。英國皇家海軍和本帝國海軍互相保證:一旦俄國及其盟國法國或者德國及其盟國中國發動進攻，英海軍就要互相支持。英國政府相信這個條約恢復了皇家海軍對其他列強的海上優勢，於是開始從中國基地撤出戰艦。一年之後，在遠東水域再也沒有飄揚着英國皇家海軍旗的軍艦了，儘管新的澳大利亞自治領政府由於準備採取行動排除東方移民，對於英國把西太平洋防務的主要擔子給本海軍表示極為不安。

因此他們護航與其説是被迫向“海盜”宣戰地話，不如説是對本海軍無力承擔保持這一海域安全的無能為力的斥責。

然而強大的本聯合艦隊在哪兒呢？事實是。他們到不了南太平洋如此遙遠的地方…中途沒有補給對他們來説是個致命的問題。而且他們很擔心自己會遭到來自中國海軍的伏擊，關於突然強大起來的中國海軍，各國的報紙都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們地實力上升到怎樣一個可怕的程度。這一點，本人自己的諜報人員也加以了證實。更主要的是隨着朝鮮戰場上的形勢變化，本人已經無暇顧及南中國海發生的事情了。

這個變化，是林雲醖釀許久才下定決心促成地。朝鮮戰爭對於本是個負擔，對於自己也逐漸沉重起來，必須儘快的結束，而且要將在朝鮮的本軍隊徹底的消滅在這裏。這樣也許能為自己的發展贏得一段時間。共和三年七月，由蔣百里擬訂的“颶風戰役”方案經過他的審批。正式進入準備階段。

鐵路已經延伸到了戰線前沿，大批的軍事物資亦堆滿了倉庫，從各地調來地部隊逐漸匯聚成一道道鐵。他們中，大部分已經在這次戰爭中亮過相，也獲得過這樣那樣的榮譽和戰功，可是眼下的氣氛。讓他們覺察出與以前不同。那是大戰前的緊張和忙亂。

此時地朝鮮戰場，共有軍十一萬人，朝鮮軍（朝鮮傀儡國王的軍隊）二十六萬人。而蔣百里麾下的援朝軍十四萬人，朝鮮復國軍十三萬人。雙方几乎各佔了朝鮮一半的土地，彼此的戰線犬牙錯，這也給蔣百里提出了新的課題…如此大規模的戰役，是他以前所沒有組織過的。雖然戰役的詳細方案已經由林雲親自批准實施，但是電文中還有一句話讓蔣百里覺得壓力甚大:“務必全殲駐朝軍主力。”從人數上來看。蔣百里並不佔有優勢，但是他知道，朝鮮軍的戰鬥力、裝備都很差，要想贏得這場戰役。主攻的方向就一定要在朝鮮軍方面，只有從他們那裏打開缺口，才能很快的形成大縱深的迂迴包抄。

“颶風戰役”原本定於八月十四發起，但是前線的一個小小的變化，迫使該戰役提前了兩天。

八月十二，朝鮮軍裏的一個鎮守使（相當於團長）李臣峻率領部下在昌道向援朝軍投降，該地是扼守通往金化的門户，而金化又是整個戰線上非常關鍵的一點。如果能迅速佔領昌道，猛攻金化，則有可能對鐵路樞紐平康、鐵原形成包圍之勢。當時受降的是陸軍第十軍二十七師，該師師長陸進東上校一面將情況火速報告給第十軍軍部，一面派部隊接收了李臣峻部的陣地，並迅速發起進攻將駐守昌道的軍兩個大隊全部殲滅。

到了晚上八點，蔣百里才得知這一情況。他當機立斷，馬上命令發起戰役。八月十三凌晨四點。金化守軍中地軍第六軍岡山聯隊被擊潰，倉皇逃往鐵原。駐守在金化的朝鮮軍一萬六千餘人在金化道府伊裴浩的率領下投降。初戰告捷的喜悦讓蔣百里多少有些安，不過他的目光，始終盯在平山—平山位於阿虎飛嶺山西末端，北接瑞興，南通開城。是朝鮮中部的戰略要地，位於整個戰線地西側，只有打通這裏，才能快速南下，對蝟集於鐵原、永川的軍主力形成夾擊合圍之勢。

現在的情況是東線因為意外的情況而進展順利，西線卻因為這個骨頭卡在咽喉要道之上而遲遲沒有進展。如果軍發現我之企圖，不管是放棄鐵原死守永川…川一線也好，還是從開城增派援軍也好。都會使整個戰役陷入僵局，而這恰恰是蔣百里最不願意看到的。

擔任攻擊平山任務的，是陸第五軍第十師、第十七師一個旅及朝鮮復國軍第二軍，第十師師長魏鋼是蔣百里教的第一期學生，膽子大，點子多，從洋河戰役起迅速的成長起來，今年才二十一歲，即使在總體上都很年輕地軍、師級軍官中，都還是顯得很年輕。

駐守平山的軍第二軍第十三師團。加上朝鮮軍共兩萬三千多人，憑藉堅固的工事頑抗死守，給初期進攻的朝鮮復國軍帶來很大傷亡。而十師的主力之二十六旅快速穿到平山東南北棋山口阻擊從開山趕來增援的、朝軍。平山拿不下來，援軍已經進，戮戰三天，二十六旅旅長王懷章打電話請求魏鋼增援:“我的人拼光了！沒有人了！”魏鋼很不客氣:“沒有人？那你是什麼？難道你不是人？你在那裏給我頂住！”二十六旅前沿指揮所在敵人槍炮的程之內。炮聲震耳聾。電話成了廢物。王懷章配第一線陣地失守，預備隊立即反衝鋒，奪回陣地。如此幾次反覆，傷亡很大，一個團連衝三次就快打光了。五十四團第一營營長宋光明，帶一個營反衝上去，又被軍打退。

王懷章命令士兵將宋光明綁來槍斃。宋光明倒是條漢子。倆眼一瞪説:“請讓我去奪回陣地，奪不回你再槍斃。”王説:“奪不回陣地，你就不必回來了！”宋又帶兵衝了上去，果然奪回了陣地。而且他本人未曾負傷。但幾天之後，他卻癱了！戰局危急時，五十四團團長鄒忠奮來到指揮所，力主退卻。

王懷章搖搖頭，不説話，一會兒，拿出紙筆，給師長魏鋼寫信留下遺囑:師座鈞鑒:今天適逢我二十六歲的生。舉目四顧，我五千健兒已犧牲殆盡！而敵勢未衰，前途難卜。若陣地存在，我當生還晉見鈞座。如陣地失守，我也戰死疆場，身膏野草，再無見面之期了。他朝鮮戰爭勝利後，你為軍中名將，乘艦自仁川歸國時，倘有波濤如山，那就是我來見你了。我有兩支鋼筆，請給我兩個弟弟一人一支。我那隻手錶，就留給我子作紀念。臨穎匆匆，順頌軍。

職共和鄒忠奮團長見此信此情，無地自容，轉身跑回前沿，投入戰鬥…

王懷章犧牲在戰鬥勝利之後。

當時他已身負五處傷，行走困難，遂騎在馬上指揮部下追擊殘敵，不料一顆彈正中頭部，當即栽倒馬下，身邊唯一的護兵將他扶在懷中時，已經壯烈殉國，他雙目微閉，表情沉靜，彷彿只是因為太過疲勞而沉沉睡去。

拿下平山，二十六旅從北棋山口陣地換防歸來集合地時候，魏鋼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出發前，二十六旅還加強了師部的一個營，共六千三百二十六名。當時密密麻麻的站成了四個方陣。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不成建制地一個八百人的縱隊。

他們中，幾乎沒有一個囫圇的，個個纏着繃帶，傷的重的，已經轉到了後方的野戰醫院中，輕傷的就互相攙扶着，他們的臉，都被硝煙燻黑了，軍裝扯成一條條地，但是他們沒有垮，從他們阻擊的陣地上，沒有一個援軍突破過來。為了這場戰役的勝利，二十六旅長王懷章犧牲了、副旅長謝華山犧牲了，僅連長就犧牲了十二個，營、團長也沒剩下幾個。可是他們的犧牲，換來了平山地大勝利，被包圍在平山內的軍第十三師團全軍覆滅，朝鮮軍除一個營在開戰之除就逃跑之外，亦被全殲。

這八百人沒有死，他們還是二十六旅的人！五十四團團長鄒忠奮躺在擔架上，接受了繼任二十六旅旅長的命令，同時，他也將那封遺囑給了魏鋼。魏鋼讀完之後，沉默許久。他不是不想派兵援助王懷章，可因為戰役提前發起，原本計劃一同攻擊平山的陸軍第五軍第十七師未能全部趕到，只來了一個旅，可以説他吃的一鍋夾生飯。雖然有朝鮮復國軍的第二軍協助，也沒能按戰役初期的計劃順利展開攻擊，這也不得不讓他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局部的犧牲，換來全局的勝利。蔣百里又何嘗沒有做出過這樣的決斷？八月十七，平山拿下之後，東線最東端的舊邑里亦被攻克。陸第六軍兩個師和朝鮮復國軍一個軍共三萬七千餘人沿海岸急進，已於八月十九兵臨江陵城下。而戰線中部的第十軍在這樣的情況下，就被迫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從地圖上看的話，第十軍的位置可謂非常有利，背依金剛山，前鋒已抵鐵原南數十里處，左邊有第八軍的一個旅鉗制着朝鮮軍第九軍一部，右邊有朝鮮復國軍一個師威青川。然而他們又太突出了。西線兵團拿下平山，正向開山猛攻，如果得手，將對漢城正面形成攻擊態勢，因此掐斷軍主力南下通道，封鎖漢城援軍北進線路的重擔，就不可置疑的落到了第十軍的肩膀上。這一仗該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