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毛澤東湘江情思三人擔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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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東在即將到達湘江東岸的時候，想到了楊開慧，想到了這次征途。

在征途上，這些天有很多下層的紅軍指戰員認出了他。那一次，他正坐在一個山坡上休息，山腳下是一條清泉，不停地汩汩過。大約有一個連的戰士也坐在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裏休息，有幾個戰士用鐵碗在山腳下喝水，路過主席休息的那棵樹下，認出了他。有一個老兵低聲驚叫了一聲:主席！還有幾個新戰士顯然早就知道主席這個人，可惜沒有見到過，聽那個老兵這麼一叫，也驚奇地朝這面看。

那個老兵這麼叫了一聲之後，澤東微笑着衝那個老兵招了招手，離開紅軍崗位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地面對這些紅軍戰士。

那個老兵走過來，手裏捧着一碗泉水，到了近前動地説:主席，喝口水吧。

澤東一直微笑着，他伸過手接過了那碗水，此時他並不渴，但還是喝了幾口，把碗還給老兵之後道:這水真甜咧。

站在遠處那幾個新兵，見到他這樣便也大膽地湊過來，一起圍在了澤東的身邊。

那個老兵因動喉頭變得哽咽了，他顫聲地問:主席我們這是往哪裏走哇？

澤東衝前方揮了揮手道:我們要走到敵人後面去，讓敵人找不到我們。

又有一個新兵大着膽子問:主席，聽説您不再指揮我們打仗了？

澤東衝那個戰士苦澀地笑了一下。

老兵白了眼那個新兵。新兵忙止住話頭。

老兵很真誠地説:行軍打仗，見不到您主席，我們心裏就不踏實。

澤東這次沒笑，他的目光越過老兵的肩頭，望着很遠的天空，喃喃地説:天有病，人知否？

澤東在此休息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山坡下那個連長的耳朵裏，他讓戰士們原地待命，自己跑了過來。戰士們這一次沒有服從連長的命令，連長一走，他們也一起圍過來。那個連長來到近前，向澤東敬了個禮，然後説:就讓我們連給您擔任警衞吧。

澤東搖着頭道:我很安全，你們有你們的任務。

連長就説:主席，我們天天盼着您能指揮我們打仗。

澤東站了起來，他的一隻腳麻木了，站起來時差一點跌倒，警衞員吳吉清扶住了他。澤東把兩手卡在上，看着那些圍過來的紅軍戰士，儘量提高嗓門説:紅軍是打不垮的，革命一定能勝利。

這時那個連長帶頭鼓起了掌，掌聲在山坡上響成了一片。

休養連的人們，都向這邊張望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連長向前走了兩步道:主席，您要多注意身體。

有幾架飛機飛了過來，在山路上丟了幾顆炸彈。澤東笑着説:蔣介石也想湊熱鬧哪。

那個連長回身衝戰士們揮了一下手，宣佈了一條命令:保護主席。

紅軍戰士一起圍過來，七手八腳地架起澤東向那片樹林裏躲去。

在紅軍部隊裏，士兵們只管打仗，他們知道連長、營長、團長、師長、軍團長，卻很少過問是誰在指揮整個紅軍在打仗。就是蔣介石也不知道是誰在指揮這支西征大軍，他們不瞭解共產黨內的鬥爭，和權力更替，在來往的電文中仍習慣地稱謂“朱、赤匪”當第五次反“圍剿”紅軍連連吃敗仗的時候，紅軍基層的士兵才知道，領導他們的已經不是澤東了，這時的紅軍戰士倍加思念起澤東來。他們懷念澤東指揮他們打勝仗的歲月，這就使澤東在紅軍中的威信倍增。這些紅軍士兵沒有多少文化，有的目不識丁，但他們堅信，能領導他們打勝仗的人才是好人，是他們信賴和擁護的人。紅軍中這種情緒，為以後的“遵義會議”澤東重掌兵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澤東的遠見不是湘江失利之後才得以顯現的。早在第五次反“圍剿”期間，在西征之前，澤東曾向“最高三人團”提出了向湖南中部進軍，以調動江西敵人到湖南而消滅之的建議。具體計劃是將紅軍主力全部集中於興國方向突圍，攻萬安、渡贛江，經遂川以北的黃坳，走井岡山南麓，越過羅霄山中段——萬洋山，迅速進入湖南境內。再攻靈縣、茶陵、攸縣，在衡山附近跨過粵漢路，到有農民運動基礎的白果一帶休整和補充兵源，爾後，返回江西南部、福建西部。

當然被李德、博古等人拒絕了。

紅軍開始集結，到達了會昌地區，考慮到蔣介石已在湘粵邊境組織了封鎖線，澤東又一次提出:紅軍主力應取高排，渡濂江，直下南康、崇義、麟潭，越過湘贛邊界諸廣山，進入湖南，再攻資興、耒陽，跨過粵漢路到有工人運動基礎的水口山休整和補充兵源。

這個建議又被拒絕了。

澤東的建議不被接受，他並不過分遺憾。他知道暫時沒有能力去左右紅軍的命運，他要讓事實説話，他要等待時機。

“最高三人團”的計劃是突破湘江，與2、6軍團會合，建立一個新的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