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亂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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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了禮拜天,我沒有課補,陶麗也自然被準了假,分頭來到雍陽,我和陶麗約定:絕對不能帶着小咪子到學校找我。事先我已經和施展聯繫好,他在婦幼醫院等着呢。
施展問了我好幾次:“肯定跟咱沒關係吧?”他説“咱”當然是指我一個人,只不過他喜歡那樣講話而已,好象在表達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概念,所以誰的事兒都不是孤立無援的,因為那不是誰一個人的事,是“咱”的事兒。
我説我舉頭望明月,對天發誓啊!
施展的大姨子出來,看我的眼神是古怪希奇的,我也忍了。誰讓我瘋了傻了呢?
我跟施展在大廳聊天。施展説,你們農場農機隊散攤子了吧?我説你消息靈通啊。他一笑:你聽説了沒有,農場的耕地要承包出去,一畝才年租60塊錢的承包費,不高。我説沒聽説,我們學校就是一小悶罐子,再説我也不關心外面那窮事兒。施展説那怎麼行,現在是市場經濟商品社會了,信息就是財富啊。你回去打聽一下,有沒有這方面的文件,要能辦下來,咱承包他幾百畝上千畝都不成問題。我説你沒發燒吧?
施展笑道:“你還是腦筋死,我告訴你,咱把地包下來,再轉包給周圍自然村的農民,一畝加20塊錢就賺了,加5塊錢怎麼樣?它也是錢啊!
我説你要包不出去咋辦?咱哥幾個跟你一起種地去?我們再帶一幫學生去掰子割麥子?
那咱乾脆就僱人!現在外地找不着事兒乾的民工多了,那些發水災過來的人,咱給他幾畝地種收他租子又怎麼了?將來糧食的銷路我都想好了,糧食局直屬庫有咱一哥們兒,當上主任了,説話佔位置。地要真能包下來,你跟老範誰得空就給我照看着點兒,到時候咱們分成,好歹一,就比在單位強,還省心省力。
我有些搪地説:“好吧,回頭我讓老範去問,他老丈人是農場的,説話方便。”其實我是不想出頭去打探,免生閒話。
施展興致,説桑樹坪其實是塊寶地,你有時間啊,去牛場問問,他們生下來的小公牛多少錢賣,據説很便宜,一般都被旁邊的農民買去了,咱把它倒騰回老家那邊,絕對有賺兒!
我説你腦子裏怎麼淨是這些東西?他笑道:“不抓緊掙錢不成,現在已經錯過最好的時候了,咱生晚了幾年,八幾年剛開放那會兒膽子大的現在都發了。咱不是光為錢,主要是想幹番事業不是?你也不用天天就想那幾節課,我看呀,將來你也調到雍陽來算了,咱們在一起,也好溝通。”我苦笑:“哪那麼容易?現在從下邊往城裏調動工作跟愚公移山似的,沒有神助都難啊。”
“不難,教育口內部調動費勁,你往別的系統調啊,比如那個文化局,你不也喜歡寫作嗎?只要他們接收,桑樹坪那邊還不是請請客就擺平了?到時候有什麼困難,我幫你,咱還有幾個朋友在雍陽算説話有斤兩的。”我當時還真心動了一下,只隱約一下,還沒細想,就聽見喊:“施展,你們倆得來個簽字的。”施展看我一眼:“你甭看我,我能當着我大姨子面兒給籤這個字嗎?回家我還不讓老婆當場拿下?”説着,陶麗也跑了過來,上前就拉我:“麥老師您趕緊簽字去吧,我籤不行。”我甩開陶麗的手,在施展面前相當尷尬,我估計施展再相信我是正人君子,陶麗這一拉也頗值玩味了。
我們一起過去,施展的大姨子説:“這事剛才這小丫頭也跟我招供了,你這老師可是當得不易,這都哪挨哪的事兒啊?不過按規矩,這個字還得籤,你自己看籤個什麼關係好?”施展看我一眼,笑道:“表哥,就籤表哥吧。”我看了一遍手術協議,那條發生什麼什麼樣後果醫院概不負責的話把我嚇壞了,我説陶麗你這不害我嗎?我不管了。陶麗馬上又拉緊了我的手,求我簽字。施展大姨子也輕描淡寫地説:籤不簽在你,不過這出問題的幾乎沒有,協議嘛,就是那麼一形式,現在每天都有來做引產手術的,年齡比這個小的也見過,現在的孩子,都瘋了,一針兒扎死了更省心。
我説大姐你這麼一説我更不敢簽了。施展説:都這時候了,幫人幫到底吧。陶麗更在一旁煩着。我牙一咬,把名字落在了手術單上,當時的覺有些虛,好象剛籤的不是家屬需知類的“那麼一形式“,而是一個針對自己的死刑判決。
小咪子“扎針兒”去了,我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對施展接下來的宏圖大計再也聽不進去。陶麗在我旁邊,使喚丫頭一般垂手立着,叫了我幾聲“麥老師”我也沒理她,我擔心我一開口,就要對她大罵。
老天有眼,小咪子還真活着出來了,跟炸了一半又拿温水泡過的細蝦米一般,可我一點不可憐她,我自始至終就沒拿正眼瞧過這個“表妹”施展給我們找了輛出租車,路上,我惡狠狠對陶麗説:“這個月你天天給我送飯啊,我的工資可全搭進去了,我那哥們兒還抄了把手,要不這事還撐不下來。”陶麗説行!小咪子有氣無力地説:“麥老師以後您就是我親哥哥了。”我馬上從副駕位上回頭喊道:“姑您饒了我吧!”我在農場路口就下了車,然後告訴陶麗:“讓你爸爸付車錢啊!”司機趕緊説:“剛才那大哥給過錢了。”説的當然是施展。我揮揮手,讓她們走,陶麗説麥老師您怎麼下去了?我直接送您學校去吧?我説你趕緊滾吧,我陪不起那個寒磣!
事後證明,陶麗一下子就被我收服了,好象偷偷摸摸去打胎的是她,又恰恰被我撞到似的,她再也不敢在班裏張揚了,老師們都覺得奇怪,説陶麗這可是怎麼了?是不是病了?她好好的怎麼能突然這麼老實?
我説人都是會變的嘛。
我當然不用陶麗給我送飯,雖然我也受用了幾次她帶來的雞腿兒。我是沒錢了,只好把黑手伸向了班費,好在有兩個月就可以週轉過來,以後看報,一見到挪用公款的案子我就緊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