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誰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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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時二十分,以事發點為中心,六條街道實行通管制。5這時候,防暴大隊已經徒步趕到事發現場,大熱天,厚重的防護服加上防暴盾,一個一個恰如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息着,分列在街兩頭,開始自外而內,疏散着被堵着車。
又過數分鐘,特警隊馳援到場,這些面無表情的特警的一言未發,持着齊眉高的法,列着隊,着磚塊、水泥疙瘩,以及撲面而來的辱罵,奔上前來的口唾沫痰,一刻不停地向現場鋌進,迅速在事發中心圍起一圈人牆。
滿地的警察在忙着揀磚塊、水泥塊、鐵管,以及一切可能成為武器的東西,偶而有不長眼的被看到了,很快便有數名警察衝上去,把滋事的人仆倒、銬起,這惹起來了羣情憤,幾次有人叫囂着,煽動了再次衝擊特警人牆,被那些特警架着法,用人壘人的簡單方式擋回去了。
亂像在漸漸地被控制,由外而內的勸解和疏散在慢慢的起效,眼見已經沒有熱鬧可看的人,也開始悻然離開。
在通指揮中的監控上,可以看到紛亂的現場,一秒一秒逝的時間,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既然有凌駕於規則之上的特權,就會有突破規則的反抗,只是可悲的是,永遠是警察夾在中間,承受着來自底層的怨氣。
畫面上,一位中年婦人被擋在人牆之外了,她對着警察,狠狠地唾了一口,就唾在臉上。
畫面上,一位執勤的特警,不知道被那兒飛來的磚塊砸了腦袋,正捂着頭,滿臉是血。
畫面上,還有怒火中燒、舉着維權牌子和警察對恃的業主,他們把一切阻擋他們的人,都視為敵人了。
畫面上,那些勸解的警員被包圍着,被人推搡着、拉拽着,渾身鮮亮的警服已經衣衫凌亂了…
畫面上,擠搡着、衝擊着、辱罵着、對恃着,可惜的是,這是一個沒有對錯的爭執,沒有結果的爭執。
“各分局、派出所、治安隊,火速趕赴現場…協助疏散現場人羣,任何有打砸暴力傾向的,不管是誰,全部控制起來。”許平秋一字一頓的下着命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説,説完了,步話一扔,頭也不回地道着:“跟我去現場。”後隊的辦公室的、總隊的、應急調度中心的,匆匆追隨。沿路彙報着:“已經啓動應急預案,必要時可以動用武警裝備。”
“放你孃的,荷槍實彈去針對維權羣眾?派你去?”許平秋直接罵了一句。
“許局,市委辦公廳催着咱們彙報進展。”
“告訴他們,等着。”許平秋道。
“許局,網警支隊已經全部動員了,應急預案,要對輿論導向做正確的引導,這種事,會很快傳開的。”
“…”許平秋躊躕了一步,沒有發言。
也許這只是開始,無數起拆遷、徵地導致的已經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教材,人山人海的維權之後,又將是排山倒海的輿論攻擊,這一切對於警察永遠是應對無策,只能選擇緘默。
上車時,秘書已經把許平秋要的東西收集到了,他遞着手機,給領導看着信息中心採集到的數據,許平秋一覽,臉的皺紋卻是更深了,業主的維權師出有名,汾河觀景、濱河路小區有產無權的事由來已久,不但如此,綠地縮減、公攤面積不符,告狀的已經告了幾年了,這一次無非是集中爆發了下而已。
房地商已經習慣於暗箱作、偷工減料,問題比比皆是,不足為奇。
可弔詭的是,官方的解釋就一句話,未足額繳納土地出讓金,土地使用證尚未申辦。
房都賣出去幾年了,開發商的土地使用證都沒辦,許平秋哭無淚的把手機遞回去,他頹然道着:“警察管不着的事太多了,這是本解決不了的那種“是不好解決,全國的都在清理小產權,咱們全市這項工作剛剛開始,手裏有房沒證的業主,他們也害怕啊。”秘書道。
“聯繫到星海的負責人了嗎?”許平秋問。
“聯繫不上,註冊法人是宋軍,他長住京城和香港,有些年沒回來了。集團總經理宋雙旺,已經是美籍了。”秘書道。
又是個暗箱作,撈足了走人的,其中能牽涉到多少幕後易許平秋想像得出,他黑着臉,思忖着應急的處理方式,這事情務必要給業主一個待,給輿論一個待,發生這麼大的,他這個當公安局長的,不管那一級問責,都是首當其衝。
可這事,解決得了嗎?
不久到了現場,局勢已經穩定,他帶着部下徑直到了中心,光鮮的濱河大廈已經千瘡百孔,樓外包括l10警車,被砸的車輛十一輛,紛亂過後,留下了遍地垃圾,滿目瘡痍。
“現場拘留了二十四個人,經查,有十九人,就是濱河小區的業主,另有五個乘亂起鬨打砸的被我們控制了,還有救護車接走一位,被砸了腦袋,傷情較重…我們的人,有七人受了點輕傷…”防暴大隊長在許平秋身側彙報着,這時候就剩下一件事了,要儘快清理現場,恢復秩序。
“這是一次自發的維權事件…還是一次有預謀的?”許平秋突然問。
“這個我們正在提取現場錄像。”防暴大隊長,未敢下定論了。
“我就不相信,業主能頭腦發熱到砸警車、打警察…我更不相信,一個簡單的維權,在一個小時內就能演變成打砸事件,絕對有人在教唆。”許平秋審視着被砸的車輛、滿是窟窿的玻璃門廳,以他的直覺,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