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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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是個男人。
在今晚以前,她還以為上社會的男買下詩集,不過是為了放在書房裏做為裝飾,以證明自己的涵養。
她錯了嗎?或者還是有那少數幾位可敬的男士願意敞開自己的心靈去品味一首動人的詩?
…
正當潘妮暗自驚奇之際,在宮裏另一條走道的費雪公爵,內心也為之翻騰不已。
原本他只是想出來一會兒,好在再度回到宴會上之前能夠先口氣。當他走進宮裏,想尋求片刻清靜時,完全沒有想到宮裏會有別人在,而且似乎還是一名女子。她柔緩的着詩句,勾起他過往的記憶。
曾經,他也曾像現在這樣一般,愛慕地看着心愛女子朗讀詩歌時的風采。
或許他是太過於沉湎在記憶中了,所以適才那令他心臟麻痹的片刻,他才會以為他聽見了“她”的聲音。
他們都不由得停下腳步,眼神看向擋住彼此視線的那道藩籬。
夜晚,沉默,心跳聲逐漸清晰,呼息加重。
而德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追求那片刻的清靜了。
他很想再聽聽那名不知名的女子詩,但他不想與她談,那該怎麼辦呢?
在藩籬這方的潘妮解決了他的問題。
當那等待着對方再度開口的剎那,潘妮從來沒有那麼興奮過。
儘管她看不見樹籬後的人,卻似乎能覺得到他沉重的呼。而那呼似乎就近在她的耳畔,令她耳廓忍不住微微發熱。
她立即明白,她應該趕緊離開。畢竟她不知道在樹籬後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有沒有可能傷害她。但她的心卻不准許她就此逃離。而戰的唯一目的,不過是想再聽見他人的嗓音。
她輕柔地,卻清楚地念道:“狂放的靈啊,你無處不漫行。”雪萊。公爵輕輕將手掌按在樹籬上以減輕左膝的負擔。他徐緩地在宮裏行走起來。同時遲疑地回應:“有時我卻愛離開擾攘的人羣,或溜到幽靜的角落,用鐵鞋劃破冰上的星影。”華茲華斯。潘妮既惑又興奮地想,這位不知名的紳士,家中的詩集或許的確不僅僅用於裝飾壁面。
她抬起頭,卻不看到月光。
一抹雲飄來遮住了月神的光輝,而樹籬後細微的聲響讓潘妮跟着移動。
“能否把你比做夏燦爛?”
“而你卻比夏更加可愛温柔。”莎士比亞!很少女會讀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公爵不好奇地猜測着樹籬後的“她”究竟是什麼人?有哪一位貴族家的女孩能有這種涵養?
他側耳細聽,判斷出藩籬後她所在的位置,想要一探究竟,卻又猶豫不已。
“我滿心疑慮,可是不敢追問。你在什麼地方,你在做什麼事情?”另一句詩又拋擲過來,公爵捷地再度回應:“我像個可憐的奴役安守本份,只是揣想和你相遇的人多麼歡欣。”潘妮又詠道:“假如我能像童年時一樣,當你遨遊天空的同伴。”鮑爵低:“我不敢責罵那永無終止的時間,我的主人,我情願為你守着時鐘。”他們停停走走地回應對方的詩句,渾然沒有察覺月光又緩緩透出雲層。
然而潘妮突然停住,她發現她走到了宮的死角,於是她只好往回走,轉進另一條通道。
“騎士啊,你為什麼事情苦惱?使你獨自沮喪地遊蕩,湖中的蘆葦已經枯萎,也沒有鳥兒歌唱。”當公爵發現他們的距離拉遠了,他內心猛然一震,他想他應該立即離開,然而她所誦濟慈的“無情的美女”又留住他的腳步。
他想起了潘妮,他的愛。
“草原上我遇見一個女郎,如天仙般美麗。她髮絲柔長,步履輕盈,眼神恣狂。我為她編一頂花冠,以及芬芳的手環和帶。她輕聲嘆息,用奇異的語言説她是真心愛我…然而我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山坡,因此我才在這裏沮喪地遊蕩,雖然湖中蘆葦已枯,也沒有鳥兒歌唱。”德瑞撫着突然疼痛起來的左膝,靠着樹籬,緊閉起雙眸。
潘妮…
已經六年了,他還是無法忘記她。也不能原諒自己。他想他將一輩子帶着這樣的心碎的痛苦活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潘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