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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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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這正是被迫成型婚姻最良好的安排了“和平”不也是一種謹慎和自我利益的相互合作,而這更不是女人第一次試着説服一個男人做和她們福祉相關的事。

“和平”他真的喜歡這種字眼。那讓他已然體會了這樁婚姻的另一個好處,他相信至少在他的弟弟莊琛找到另一樁好姻緣,而黎水仙由霧莊被cleanout之前,他在霧莊深居簡出的生活應該不至於像以往般的沉悶單調,因為黎水仙已經向他證明…不論外表或內在,她都不是個單調沉悶的女人。

就算是奇蹟,偶爾也難免有些老套…而“傷心人別有懷抱”這類舊瓶新裝的愛情故事,如今是即將跌破眾人眼鏡的在莊琛和駱婷婷這兩個傷心人之間上演。即使是兩人還無來電的覺,但觸電的基礎條件已經構成。

事情該由這天下午莊琛從自己大哥和自己心愛女人的婚禮會場衝出的那一刻説起…他撞到並差點撞倒正因遲到急匆匆想跨入教堂的駱婷婷。

他扶住她,在看清眼前這個穿着頗正式的漂亮女人是和他有點又不算太…他們只在“落霞棲”的女主人玫瑰所辦的聚會中一起吃過幾次飯…的駱婷婷時,他又一句道歉也沒有的一把推開她,然後跌跌撞撞的朝馬路另一頭橫衝直撞而去。

當時駱婷婷並沒有怪罪他的禮貌不足,她原本還想追上前去,因為莊琛眼中深沉的悲哀與絕望,讓她依稀彷彿又看見了兩年前墜入“愛人結婚了,另一半不是我”那種沉痛深淵的自己。可是她沒有實踐自己的想法,因為她已經答應了水仙,一定會蒞臨她的婚禮。

這個晚間吃完喜酒宴席後,婷婷恭喜了一整個婚宴過程中表情都極為僵化的新郎新娘,並告辭了哥哥哲風、嫂子百合與雲峯、玫瑰兩對夫之後,她信手開着她的紅雪佛蘭,漫無目的的朝霓虹閃爍的中台灣街邊馳去。

這是她的好習慣了,每參加一次人們的婚禮,她就會嗒然若失一次,這或許是酸葡萄心理作崇,年近二十六、七,情仍沒個歸依,心理難免失衡。

而這夜,失衡的覺更嚴重了,就躺在她汽車座椅另一側的那束新娘捧花,那束由水仙手中莫名其妙掉入她懷中的新娘捧花,是她難以平衡的最大因素。

她沒有忘記張意霞在她接到捧花之後,所説的那段充滿預言質的話,但她沒有忘記的原因正是因為覺無稽,一束無心拾來的新娘捧花,真的能預言另段姻緣的成真嗎?

哦!如果她還是早幾年那個對婚姻與愛情充滿憧憬的女孩,她或許會相信並開始期待,可是她現在只想像丟掉一把湯手山芋般的丟掉這束花,因為她不接受預言。

然而怪事就是這樣發生了,當她在一條普通大小、且普通明亮的巷子口找到一個垃圾桶,正準備下車執行她的“棄花”計畫時,一個在她車前方搖搖晃晃的男生引了她完全的注意力。

起先她由他走路左搖右擺、帶點飄浮覺的樣子。斷定他是個酒鬼。他的確是個酒鬼,他已經醉的重心不穩,而基於不想碰上沾惹酒鬼的麻煩,婷婷厭惡的敲擊了一下方向盤,再次啓動車子,決定另覓一個垃圾桶。

可是就在車燈亮起時,她看清了那個酒鬼的尊容。唉呀老天!他是莊琛,今夜最有權利喝醉的醉鬼傷心人。

瞪着他顛顛躓躓、東倒西歪的掠過她的車旁,並差點跌一跤時,婷婷心中的所有側隱與同情都不由自主的被策動了。

她推開車門疊聲叫喚他,他卻醉得可以,表情相當呆滯的凝視她,然後就在她的手剛好勾住他的臂膀的同時,他整個人軟綿綿的往下溜。

幸好他就癱在她的車旁。嬌小的婷婷是連拖帶拉的,把相當高大的他進她的紅雪佛蘭裏。

而當她再次開着車上路時,她明白她不但沒丟掉之前的湯手山芋(那束捧花),就胡裏胡塗的又撿來一顆山芋(爛醉如泥的莊琛)。她猶豫着該把他送往何處?她對他所知不多,除了他和水仙曾經是一對,現在是台中某大醫院的駐院醫生之外,她腦海中並沒有貯存太多關於他的資料。

她上一秒想過要打電話給水仙告訴她莊琛目前的狀況,但下一秒她就記起水仙今晚是新娘。她分身乏術。後來她在街邊兜轉了許久,決定眼前最不好的好方法是,暫時把他帶回她下台中前預定今晚要下榻的飯店,一切等明天他完全清醒來再説。

抵達飯店之後,她又是連拖帶拉、連哄帶騙的把他帶進飯店套房裏,那過程不只引人側目,還攪得她筋疲力竭,當她好不容易把他半推半丟到牀上時,她幾乎要棄守她一向被人誇讚的淑女形象,高聲咒罵起來。

梳妝鏡裏她那個為婚禮特別梳高的髮型塌了半邊,漂亮的洋裝縐巴巴,她狼狽得自己都想尖叫。

把莊琛丟在牀上,兀自去洗個熱水澡之後,她才覺自己恢復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多管閒事的拖了個醉醺醺的男人,放在自己的臨時牀鋪上時,她覺煩惱又回來了。

她煩惱的是今晚可能要睡沙發了,還有,無法獨自一人享有穩私與沉澱空虛的心緒,她還多餘的猜想莊琛會不會打呼?會不會囈語?如果會,她保證自己今晚甭想睡覺了。

這些是她在浴室裏瞪着那面橢圓型小鏡子裏的自己時,閃過她腦際的一些問題,然而她從沒想到在浴室門外等着她的問題會不止這些。

事實上,比這嚴重多了!

當她打開浴室的門才踏出兩步,蒸騰的熱氣也還在她眼前揮之不去時,一雙臂膀及一股酒臭同時由她的背後襲向她。臂膀是一手抵在她的下,一手託高她的臉頰,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動作之前,那雙手的主人帶着一嘴的酒味狂猛的覆住她的,那酒發酵過的臭氣直貫入她的腦門。

她開始懂得掙扎是幾秒後的事,她有點擔心自己會窒息而己。但當她辨認出對她做出這些唐突舉動的人是莊琛,而不是某個隱藏在房間暗處伺機為非作歹的男人時,她緊繃的神經稍為放鬆了下來,也不再掙扎得那麼厲害。

而她愈變愈輕微的掙扎,讓莊琛逐步放鬆收緊在她口的手臂,舌也由原本的頂撞變成徐柔的描摩。

或許是那股柔情的壓力讓婷婷驚出聲,他乘機將舌埋入她温潤的口中,用他糙且不太靈活的舌挑逗她。

婷婷腦海中的大小齒輪在這一時刻幾乎停止運轉,她只覺轟然和昏茫。她清楚自己並不太討厭這個吻,甚至還相當喜歡。哦!真難想像,一個像剛從酒缸裏被撈出來、臭氣薰天的男人能動她的。…情。哦!她如果不是瘋了,便九成九是孤單太久。

她懷疑他吻她的動機,而當他杷離目標,轉移向她頸項時,她聽見他在輕喃﹕“水仙、水仙、我愛”就知道,他把她當成水仙在利用。

莊琛醉酒的呢喃令她厭惡到想一把推開他,但他在不知不覺間入侵她睡袍,正猛覆在她從沒有人碰過的柔軟脯與女私密的有力手掌,令她驚駭的覺自己有許多部分在復甦。

她第一次覺自己的肌膚是活生生的,柔軟而充滿彈,而她‮腿雙‬間的濕,令她寒暖織。

雖然很難做到,但她仍不得不深一口氣,要求自己在莊琛杷她扳倒在牀上之前先理智的想想…這是不是真是她所想要的?

做另一個女人的替身,的確很嘔。但如果把莊琛也當成另一個男人的替身呢?那是不是就算扯平了?

莊琛能做誰的替身呢?誰?白雲峯是唯一竄過她腦海的男人。

真奇怪,兩年以前她就明白雲峯深愛的是玫瑰,也在老早以前她就曾大方的給予他們最真摯的祝福,但就算他們彼此現在都是極好的朋友,可是兩年前當她把雲峯拱手讓給玫瑰時的那股椎心刺骨覺,至今仍是餘痛漾漾。

或許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雲峯永遠是她駱婷婷初戀夢裏最深刻的男人,而莊琛何嘗不然?水仙為了某種不明原因放棄初戀的他,卻改嫁了他的哥哥,婷婷深信這個夢魘至少會追隨他好幾年。

啊!誰説時間是療傷的聖手?殊不知時間最擅長把傷口惡化成瘡口。時至今,她只不過把瘡口隱在完好的肌膚下,等候夜深人靜時,再把它挖出來緩慢的品嚐那痛。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而既已淪落,何不淪落個徹底?

這是當醉眼濛的莊琛把她推倒向牀褥時,她心中最強烈、最離經叛道的念頭。

駱婷婷渴望淪落,而她也真的淪落了!淪落在這個充滿觸角的暗夜,淪落在莊琛盲目又灼的衝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