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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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思的起伏，曉朝四下望去，見周遭無人，不覺屏住呼，打開金籠，抱出奄奄一息的火狐…

但問題來了，她要如何逃出這個門森嚴的皇宮？

曉想了想，眼光停留在圍牆旁的大樹。要是能攀上那棵樹，再從那棵樹上越過那圍牆便自由了！

在四下張望不見巡邏的侍衞後，她奔近大樹，捲起衣袖與裙襬，掉鞋襪，將火狐揣入內衫懷中，就着大樹的岔枝，和夕陽最後的一絲光芒，吃力而緩慢地爬到與圍牆齊高的樹幹上。

終於上來了！她吁了口氣，見懷裏的火狐乖巧地蜷伏在衣襟內，不由得微笑地輕撫了撫那柔軟的皮。

如此一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她該怎麼越牆？曉從牆頂往下望，眼見那牆的高度，倘若這樣勇猛朝下一縱，就算不死大概也會摔斷腿吧？一想到被天子昊逮到摔斷腿的自己…曉不由得打起冷顫。

不！既然要逃，當然要逃得很安全！曉對自己説，但能用什麼法子呢？她用下巴摩挲着懷中的火狐苦苦思量，當思索的眼光落在自己的棉袍上時，瞳孔立時一亮，對了！這法子應該行得通！

在壯麗偌大的寢宮內，天子昊懶洋洋地靠躺在石牀上，看着雲蘿隨着樂姬所奏出的節奏妖嬈漫舞着，卻硬是提不起勁。

想起曉，他心頭就一陣惱恨。什麼祭司殿的人！他從來就不認為曉兒是祭司殿的人，若不是當初一時昏懵，他怎可能會這樣輕易將她送走？愈想起當初，天子昊便愈懊惱。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留住曉兒的理由，而這倔強可惡的小女子竟像與那病奄奄的火狐同仇敵愾似的不吃不喝，整天就守着火狐，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還跟他理論什麼見鬼的自由！簡直荒謬至極！

在這泱泱大國裏，所有的事與物都是屬於他天子昊的，包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曉兒在內！真不知她那個可恨的小腦袋瓜裏裝了些什麼東西？

“王，”雲蘿隨着樂曲的起伏飄然撲進了他的懷裏。

“這就是我為您新編的彩雲舞，喜歡嗎？”

“嗯！”他隨口地應道。

“王…”雲蘿見他神敷衍，不滿地噘起媚豔的紅；正待發話，門外驟然傳進一陣緊急的金屬敲擊聲。

“什麼事？”像是要發脹滿中的鬱悶似的，天子昊恨聲叱問。

“王，火狐失蹤了！”侍衞在門外焦急地喊。

“金籠的門被打開，曉兒也不見蹤影。”

“什麼？”他忙推開雲蘿，站起身，快步朝後園走去，口中怒聲大罵:“你們是如何巡邏整座皇宮的？竟然讓一個小小的女子就此失去蹤影！”聽着天子昊的怒聲叱責漸去漸遠，雲蘿美豔的嘴角得意地往上揚起。

曉兒不但不負她的期望，而且還畏罪潛逃，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她原只是想要曉兒放走火狐，那麼天子便極可能在一怒之下讓曉兒命喪刀下；沒想到曉兒竟然帶着火狐逃跑了，這下子曉兒更是小命難保了！

想到天子昊怒斬曉的血腥場面，雲蘿頓痛快，伏在牀邊哈哈大笑。

＊＊＊天子昊看到牢門大開，空無一物的金籠，怒氣沖天地朝籠欄猛力一擊，黃金制的牢籠立即凹陷了一個窟窿。

“你們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嗎？”他抑着怒氣問。

“我…我們在圍牆旁邊的大樹下發現一雙鞋襪，還有…”不等侍衞報告完，天子昊已大步走向後園的圍牆邊，此時天已暗，但他身旁照明的火炬卻亮如白晝。

在這牆邊的大樹下，天子昊果然看到侍衞所報告的鞋襪，那鞋型嬌巧，不用細看，也明白這是曉留下的。

瞧那隨意丟置的光景，想來是嫌穿着鞋襪攀爬不易！但爬上樹後，以曉兒那般嬌纖的個子又要如何離開這株大樹呢？

他隨着心中的臆斷抬頭望去，忽見一條帶狀物在夜風中飄搖，若非眼力極佳，在這昏暗的夜中，一時之間倒難發現。

“那是什麼？”天子昊的聲音尚未落下，一名侍從已矯健地攀上大樹，不一會兒，便將那條帶狀物呈到他面前。

那是一條棉布撕扯而成的帶子！天子昊接過細看了一下，雙眸立時迸出怒火，曉兒，這可惡的小女子！竟敢將他賜給她的侍姬棉袍撕毀！

“備馬！”他沉聲命令道。

挾帶火狐私逃的曉兒只有兩條腿，何況沒了鞋，那雙赤白的纖足能忍受泥沙礫石至幾時？他就不相信追逮不到這個頑劣的小女子！

哎！好痛！

曉不知這已經是第幾次被地上的礫石戳得直跳腳，但一想到天子昊暴怒凶煞的神情，她就下意識地將懷中的火狐抱得更緊，腳下匆忙的步伐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即使陣陣戳痛毫不留情地自腳底傳來刺得她直淚。

懊往哪兒跑呢？曉一點概念也沒有，望着天上似有若無的月。

忽地，她到一陣微弱的亮光似乎從懷裏透出，低頭一看，是火狐！火狐的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竟像發光的火炬般亮了起來。

直至此刻，曉才真正明白為什麼懷中的它會被稱為“火狐”她不由得輕抓了下那火狐的頭，只見火狐靜靜地眯起眼，彷彿很享受她輕柔地抓。

“好多了嗎？”她想起前一刻它在金籠中黯淡的樣子，不覺微笑輕間。

火狐當然不會回答她的問題，但隨着她舒適暢意的抓，那火般的似乎又更亮了。

果然是失去了自由的關係！曉不為自己正確的判斷而欣喜，見眼前原本黑暗難行的路，隨着火狐的愉悦發光的而顯得清晰，腳步也跟着輕鬆起來，但該往哪裏走呢？這可考倒她了！

“如果是你，你會往哪兒走呢？”明知火狐不會回答她的話，曉還是忍不住輕問一聲。

出乎她的意料，火狐竟從她懷裏竄出，姿態優美地躍落在地。她下意識地壓抑已到舌尖錯愕的驚叫，怔望着輕快往前走的火狐。

火狐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住回頭朝她望來，彷彿在等待她的行動。

“要我跟你走嗎？”怔立的曉回過神來，不輕笑問道。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但是她覺得好興奮，火狐竟懂得她的心意！

曉原本發痛的雙腳，也不再那麼苦不堪言了。見火狐往前跑了幾步又回頭等她，曉顧不得腳下的礫石，隨即笑着跟上前去。

不管火狐要領她到什麼地方，她都不在乎！反正火狐現在重獲自由了，只要天子昊找不到她，就算是跡天涯，她也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