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體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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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見無名滿臉疑惑的神情,卻不伸手來接,有些誤會了,輕笑道:“老頭子絕沒有什麼壞心思,小道長只管放心。”無名訥訥道:“為什麼?”老人被眼前這有些怪異的小道士糊塗了,搔了搔額角的花白頭髮,納悶道:“什麼為什麼?唉!這人老了腦袋有些愚笨,聽不懂小道長的話。”無名困惑道:“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幫我們?”老人這回聽明白了,呵呵一笑道:“小道長怕是剛剛入世來吧?其實人與人之間本就應該如此互相幫持,只是…唉!只是現在這世道不好罷了。別多説了,來,將這兩個餅子收下。”説着話,老人將那紙包硬
到無名的手中,剛待起身要走,眼神瞟向臉
蒼白昏睡不醒的程懷寶,猶豫了片刻又道:“若兩位小道長不嫌棄,便到老頭我的車隊裏去歇息片刻,最起碼可以喝點水在車上躺上一會兒。”無名看了看手中的紙包,又抬頭看了看老人滄桑的臉孔,心中突然升起一種
動,不覺點了點頭。腦中冥冥之間似有所悟,一時卻又想不清楚悟到了什麼。
哪怕心志再堅強的人,在危難虛弱之時受人如此無私的幫助,皆無法無動於衷的。
老人雖然上了年紀,可由於長年幹得都是體力活,力氣可不小,與無名一起將程懷寶攙了起來。
穿過一條街道,遠遠的便看到前方路邊停着十餘輛拉貨的馬車。
在馬車邊上聊天的幾個車伕見到老人帶着兩個虛弱的小道士回來,似乎毫不以為怪,其中一個道:“鍾老爹又撿回兩個病秧子來,居然還是道士?”另一個道:“這年頭象鍾老爹這等善心人實在太少了,唉!都怪這見鬼的世道。”旁邊一箇中年車伕冷哼了一聲道:“善心?善心能當飯吃?自己還吃不飽呢,哪來的善心?再説了,好心可未必便有好報,這年頭恩將仇報彷彿家常便飯一般,為了一錠銀子,親爹親孃都能賣。”眾人無語,這便是現實,殘酷的現實。
這支車隊是專為裕隆布莊送布的,車停放的地方便是裕隆布莊布庫的大門。
車都是裕隆布莊的,車把式是另僱的,薪資少得可憐,包吃包住一月還不到半兩銀子。提起裕隆布莊,規模可是不小,其總店在有絲綢之鄉美譽的江南蘇州,分店遍及全國,號稱天下第一布莊,之所以如此規模還沒被皇帝老子當食宰了來吃,據説是因為其後台乃是一位朝中正當寵的重臣。
鍾老爹與幾個相的車把式打了招呼,便與無名一塊將程懷寶放在他駕馭的那輛平板貨車上,取了一囊清水,餵給程懷寶喝了幾口。
清水下肚,程懷寶幽幽醒轉,抬眼皮看了看無名與那陌生的老頭。
他與無名不同,畢竟曾經在街頭鬼混了數年,一見便知是得了這好心的老頭幫助,聲音虛弱道:“多謝這位老爹的水。”鍾老爹憨厚一笑,搖搖頭道:“老頭子沒做什麼,小道長便在這車上好好休息休息。”説完便竟自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畢竟上了年紀,力體力比不得年輕人了。
無名自懷中掏出鍾老爹給他的那個紙包,打開那包得嚴實緊密地四層草紙,出兩隻焦黃髮黑的玉米麪餅,遞給了程懷寶一個。
程懷寶是真的餓極了,看到吃的東西,兩隻眼睛冒出來的都是綠光,忙不迭搶過來,便到了嘴裏。
餅子很硬,更談不上味道,但在此時的程懷寶口中,卻比龍肝鳳膽還要珍貴美味的多,也不怕被噎着,三口兩口便將那餅子了下去。
無名手中剩下的那個餅自己並沒有吃,眼見程懷寶下餅子後兀自一臉意猶未盡的神情,便又將自己手中這塊餅送了過去。
程懷寶接過餅正待往嘴裏送,突然發現無名的手上已空空如也,便知道這是最後一個過了。
雖然肚中飢火難耐,但他仍生生忍住,把餅子推回給了無名,口中道:“一人一個,我已…吃飽了。”吃飽了這三個字説的辛苦無比,在他那張能把活人氣死死人説活的嘴中,實在少見。
無名嘴角扯了扯,顯是看穿了程懷寶的言不由衷,想了想,將那塊餅一掰兩半,將那塊明顯大些的一半遞給程懷寶,輕聲道:“你身子虛,多吃一點。”程懷寶看着無名,從無名那堅定的眸子中知道,兄弟已拿定了主意,緩緩伸手,緊緊地抓住那半塊餅子,只覺口暖烘烘的,嗓子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眼中浮起一層水汽,鼻頭也有些發酸,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説出來,只是伸手拍了拍無名的腿,一切盡在不言中。
人都説患難才見真情,其實就是這麼回事。
無名也沒再説什麼,靠坐在車邊,兩口就將那小半塊餅了下去,他也早就覺得肚餓難當了。
程懷寶沒傷沒病,其實就是餓的,一個多餅子下肚,沒多一會的工夫便覺得身上有了些許力氣,活動了活動手腳,暗中運氣行了幾個周天,力便回覆了四、五成。
有了神,這小子自然再躺不住了,坐起身來,拍了拍無名的肩膀道:“木頭,你哪來的餅子?”歇息了一會兒,無名的
神也有些好轉,最起碼腦袋不似方才那般暈眩難當了,聽了程懷寶的話答道:“是那個老頭送的。”從沒人教過他怎麼使用敬語,所以年歲大的人他以為只有老頭這一種叫法。
程懷寶皺了皺眉頭,他雖然子有些油滑,卻絕非忘恩負義之人,下了平板車,走到鍾老爹身前彎
便行了一禮。
鍾老爹聽到聲響睜開眼便見到他行禮,趕忙伸手去扶,邊道:“這位小道長莫要如此客氣,老頭子也沒做什麼。”程懷寶恭敬道:“老人家您太客氣了,對您來説可能是做了很普通的一件事,卻等於救了我們倆兄弟。我這兄弟自小生於山野,不懂世間的規矩禮貌,還請您莫要見怪。”他怕鍾老爹因為方才無名話中的老頭而心有不快,忙作解釋。
以程懷寶那張説死人不償命的嘴,幾下功夫便和鍾老爹混了,一個叫老爹,一個叫小寶,親熱的緊。
從鍾老爹口中,程懷寶得知他們這批布要運往漢中府,離西安沒有多遠了。程懷寶腦中靈光一閃,此去西安還有千多里路程,既然身無分文,又不可能靠着霸王餐吃過一路,總要想辦法些錢來,當下便央求鍾老爹帶他倆一同上路。
這事鍾老爹可就做不得主了,但老頭答應替他們向管事的説説。
一老一小正説話間,布庫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管家模樣的半大老頭叫道:“該啓程了,快點進來搬貨。
十多個車把式應和一聲,稀里呼嚕便往布庫中跑去。鍾老爹湊到那管事身前指着無名兩人如此一説,沒想到那管事兩眼一瞪道:“老趙頭你怎那麼多事,知道不知道車隊的規矩,來路不明的人怎能隨便跟着上路?快點進去搬貨!”鍾老爹趕忙應了一聲,回頭給了無名與程懷寶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匆匆跑入門內。
無名瞅着管事的那副嘴臉心頭便有一股子火氣,若不是現在體虛乏力,早過去教訓那狗一般奴才了。
與單純的無名比起來,程懷寶可就圓滑世故了許多,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走到那管事身前躬身便是一禮,滿臉討好神情道:“這位老闆,我們兩兄弟要去西安府,走到此地身上的錢卻被人偷了,所以想在您這謀個差事。我們倆不但有把子力氣,還會些淺功夫,尋常三五條壯漢決不是我們的對手,您看看能不能給安排安排,我們不要工錢,只要有口飯吃就行。”這小子可沒臉報出自己玄青觀的出身,試想若被觀裏那些孫子重孫輩的弟子知曉兩位小祖宗混到如此悽慘的地步,還不讓人將大牙笑掉。
興許是老闆這稱呼讓那管事的心情大快,他上下打量了程懷寶與無名一番,眼中全是算計的神,心中盤算了半天才道:“你們真的不要工錢?”程懷寶一聽有門,趕忙道:“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