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少林無想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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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畢，黃鶴樓內萬籟俱靜，這首《漁舟唱晚》似乎把整個酒樓裏面的俗人魂魄都給淨化殆盡，是以一時三刻竟然是沒有任何一點聲響發出。最先醒悟過來的是翻雲，常年陪伴嬌的他對如此神奇之技藝還是具備了些須的免疫力，今天的曲子雖然額外震撼，但其還是第一個逃出昇天的。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惜惜大家一曲幾乎讓我三月不知味，可能以後對於其他箏樂，我將會沒任何興趣了。”我搖了搖頭，嘆道。長年經商的我，在琴境上面何止是有差距。

談應手此時也醒了，苦笑到“浮華偷生幾十年，只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以前聽到的絲絃不過只是鋸木彈棉的聲響而已，這以後將找些什麼樂子？紀大家可害苦我了。”翻雲微笑看着自己的嬌，卻也沒再接話。

紀惜惜臉微紅，嬌羞不已，跺了跺蠻足“韓公子和莊主取笑我，惜惜只是略微獻醜而已。”我笑了笑，朝面對樓下的房門努了努嘴“小姐自認是普通一曲，卻震撼全場，估計除了兄以外，在場的眾人無一不被傾倒，可見我們惜惜大家的魔力。”翻雲在邊上打趣到“什麼除了我之外？我可還沒自拔出來！”紀惜惜嬌嗔道“翻雲！”坐在旁邊的燕菲菲趁熱打鐵，也加入到調侃的行列中來，一時間房內唧唧喳喳鬧成一片。

正鬧着，一聲直如梵唱的聲音傳了上來“貧僧無想，途徑此地，湊巧欣賞了如此天籟，不知道是否有緣能上樓見識一下彈奏如此妙音的施主。”樓上三人對視一眼，竟然是被譽為白道泰斗的無想僧！難怪三人都沒對這麼個高手產生應，只因其本來就是修習去唸止意的“無想十式”我看了看翻雲和談應手，發現翻雲本就不在意，而談應手則出了無所謂的表情，遂朗聲答到“既然大師有緣於此，我們當然不會拒絕。”

“那就恕貧僧打擾了”話音由遠及近，説第一個字的時候還在樓下，而到“了”字時候聲音就已經來到了房門前，顯出無想僧高超的輕身功夫。

房門打開，一個身着白僧服的和尚站在門口，雙手合十，看臉上的肌膚勝若嬰孩，而眼角的尾紋還是出賣了來者的年紀。

“打攪各位施主用餐實在抱歉，不過貧僧沒想到區區一間雅座竟然是如此藏龍卧虎，出乎貧僧的預料！”無想僧上來時候只應到了燕菲菲的氣息，而紀惜惜本來就身無真氣，另外三個人一個渾然天成，一個虛若了無，最後一個更怪，其氣息完全和一般人全無二致，甚至象是商鋪中和銀錢打道的人一般，可是剛剛這個人的聲音明明又毫不費力的傳到了自己的耳中顯示出高超的實力。是以雖然無想僧對音律並不很興趣也要上來看一看那三個自己都琢磨不透的高手。

畢竟我還是八派中人。對於少林長老的到來不能不有點反應，遂起身一拱手道“在下武昌韓家韓希文，拜見大師。不知大師駕臨武昌，不然當出城相。”無想僧進來時雙眼掃過房內眾人，沒出一點異，到是聽我自我介紹後，臉上出驚訝的表情“原來是韓府高第，貧僧竟然看走了眼。”談應手面上浮出輕蔑的笑意“你們白道中看走眼的人多了，也不差和尚你一個。”

“施主説得是”無想僧渾然沒出半點不滿，他看了看桌子，自來的找了個靠近我的位置坐了下來。

翻雲咧嘴一笑，出與他醜臉極不相襯的雪白牙齒，指着桌子上那一桌沒幾樣素菜的菜餚“大師和我們這幫俗人一起來分享這些葷菜，勢必將影響大師的佛心。”

“酒穿腸過，佛主心中留，一桌如此美味，怎能讓和尚我旁觀。”無想僧表情還是那麼慈眉善目，口中説出來的卻如此的驚世駭俗。

翻雲臉一正“大師雖佛心穩固，酒皆不能動搖，但是葷食畢竟是殺生而來，大師又如何看？”無想僧道“生生死死本就是輪迴，施主以為造了殺孽，殊不知也是為其解出畜生道，輪迴為人，當要謝施主才是。”兩個美女坐在邊上瞠目結舌，殺生這一説到了無想僧的口裏竟然變成了大慈大悲的行為，不知道天下和尚聽了如此言論又將有什麼反應。

談應手哈哈大笑“説得好，就衝你這句話，這半邊雞腿是你的了。”説罷，夾了一支雞腿放到了無想僧身前的碗裏。

翻雲看着無想僧道“大師該知道我們的身份，這位就是我的內人紀惜惜，剛剛一曲乃出自其手。”無想僧微微頷首，笑道“三年前道左一戰天下皆知，貧僧該想到彈奏出如此妙音應不做二人想。”他看了看談應手道“這位如果貧僧估計不錯的話應該就是談莊主了。”談應手冷笑一聲，也不搭話。

翻雲這時候向我看來“希文已經得償所願聽了賤內一曲，不知道是否也能讓我們開看耳界，聽聽‘九律佩弦’的禪音？”我愕然，渾不知翻雲從哪知道我愛好琴樂的，而“九律佩弦”這個名字我更是沒和幾個人説過，難道是我要古叔帶話的時候漏的消息？

“兄有請，希文當不應推辭，不過各位要稍等片刻，我叫韓柏去取琴來。”趙財神的效率不是蓋的，在我着韓柏拿琴來的空擋，桌子上的盤子就收完了，六杯極品的龍井綠茶擺到了眾人的面前。我不是很喜歡這種濃厚的綠茶，看看無想僧也似不很適應，其他的人則沒什麼覺。

無想僧看了看我，沉思道“五年前，貧僧曾經途徑韓府，那時從希文身上並沒到有何異樣。一別數年後的今天，希文卻給貧僧以深不可測的覺，希文何以教我？”我嘿嘿一笑，沒想到這白道大佬以前觀察過我這個韓府大少爺，不過內中曲折我自己都沒搞明白，如何能和他説清楚“俗話説一不見，如隔三秋，算來大師已經數百年沒和我照面了，有此變化當不奇怪。”無想僧聽了我這半通不通略帶禪機的話語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理會，是以半天沒回過神來。不過依然問道“希文一身武學和韓家家傳大相徑庭，不知道師承何人？”我微嘆一口，笑道“師法自然而已，何必求於他人。”翻雲聽了我的這句話，眼中光閃過，卻並不説話。

“師法自然，師法自然，多少人莫不明白此理，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無想僧喃喃到。

言語間韓柏已經把我的“九律佩弦”拿了過來，小心的擺在了几案上。他今天十分動，本來能見到談應手已經讓他興奮不已，誰知後面又來了傳説中的黑道劍手“覆雨劍”翻雲和紀惜惜大家，現在更是看到了八派泰山北斗無想僧，他平時就最喜歡聽江湖之事，今天算是得償所願了。

怕無想僧再多問，我坐到了琴案邊，雙目一凝，雙手自由的在“九律佩弦”上‮撫‬起來，這是一首我在“前世”學會的曲調，名“瀟湘水雲”這首曲子在後世演奏得很多，只因為其調子平和優美，又不乏跌宕起伏，寧靜中吐出漏*點，深合我們窗外的八百里庭美景。而這三年來，我常常獨自泛舟庭，和當年餘伯牙一般體會自然之心境，那些子常常被湖面上奇妙風光動不已。尤其是每天清晨，在水天一中，忽然出現一道紅霞，駁開了天和湖，世界一片開闊；有時剛剛到達湖中央，電閃雷鳴，天地突然變，整個空間中充滿震撼，讓人手足無措；甚或湖邊島上等等人跡少至的地方鳥鳴蟲叫，青葱翠綠，生機盎然都一點點融入到了我的琴意裏。所以我特意選了這首曲子，只因為它最能體現出“師法自然”的真理。

和紀惜惜彈奏時候不同，她彈奏的時候大家都是心神融化、靈魂飄逸；而現在周圍的人卻是到動不已，曲調雖然平和，但是冥冥中心裏又有種不吐不快的**。她的曲子是水的話，我的就是瀑布；她的曲子是星斗的話，我的就是星；她的曲子是風的話，我的就是烈。是以剛剛大家平適到只想入眠的情緒又被我調動起來了。

曲調接近尾聲，我雙手中指扣住兩高音弦，破了一個音，把眾人的眼神又釣了回來。

“好一首曲子，只不過妾身從來沒聽過此曲，是公子新創的麼？”眾人裏面能聽懂曲境的倒是都差不多，但是懂得旋律曲藝的就只有紀惜惜了。

這首曲子當然不是我原創的，不過我卻不能這麼説，只好點點頭道“沒錯，這就是在下這三年來，在八百里庭的悟，不過旋律節拍都和前人作品甚有差距，而我自己也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在彈奏中的情緒變化，在惜惜大家面前真的是獻醜了。”無想僧笑到“八派裏面要説琴棋書畫，當以‘書香世家’的向蒼松向派主和其兒子向清秋、兒媳雲裳為，不過貧僧常常造訪，聽過不少向派主的琴藝曲目，但是也沒今天希文你給我的震撼多。貧僧雖然不懂，但是常聽説音律乃是人心中情緒意境的一種體現，只怕八派年輕一輩中難有出其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