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煙火下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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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關係重大,朕本是可以直接將梓童問罪打入冷宮的…”拓跋鐸仁沉了口氣,話鋒一轉:“但朕顧念這幾年國丈輔佐政事有功,梓童後宮打理的也僅僅有條,因此對於梓童做下這種大逆不道、欺君枉上之事也是不願相信的。現下既然梓童也説對此事並不知情,那朕就暫且相信你一次。望梓童你可不要辜負了朕深夜來探你的一片苦心。”謝嫺妤緊張的心情隨着拓跋鐸仁的話忽起忽落,終究是鬆了口氣,心中懸着的一塊巨石暫時落了地。還好拓跋鐸仁念在他與皇后多年的夫情分上沒有妄下定論,讓她這從閻王殿走了一圈也沒被收進去的人再死一次。
誰説帝王之家就沒有真情可言?此時此刻謝嫺妤便被拓跋鐸仁的深厚情誼和滿滿信任
動的一塌糊塗。她忙
的對着拓跋鐸仁又是一躬:“臣妾謝皇上恩典,定不辜負皇上對臣妾的信任。”
“罷了罷了,梓童有傷在身,就速速伺候朕歇息吧。”拓跋鐸仁有了計較,便也懶得再和謝嫺妤你來我往的做這些表面功夫。
“是。”謝嫺妤忙手忙腳亂的將拓跋鐸仁的龍袍下放在一旁,又除了他的龍靴,看拓跋鐸仁在她身側躺好閉上了眼。
謝嫺妤第一次見到拓跋鐸仁閉目的無防備樣子,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忙小心翼翼的輕輕躺下,大眼睛瞪着拓跋鐸仁近在眼前的側臉出神。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皇上的鼻子真是高啊,下巴的線條也很清,男子氣概十足。平常威嚴十足的龍顏在此刻看起來竟然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孩子氣,而這些都曾是她作為一個外人無法得見的。
謝嫺妤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的翹起嘴角傻傻的笑起來,心頭小鹿亂撞,無端的湧進一股暖。卑微如她,從今
起竟然也能陰差陽錯成了有資格躺在他身側與他相配之人,蒼天實在是對她不薄了。縱有委屈、責難,甚至禍端在前方等着她,但若能換到如此温馨靜謐的一刻她也無憾了。
拓跋鐸仁突然微微動了動,謝嫺妤忙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閉上眼睛假寐。從剛剛起拓跋鐸仁便一直覺謝嫺妤在直直的望着他,雖然不明所以,但那股愈發熾烈的視線漸漸的看的他渾身不舒服起來。皇后在想些什麼?在算計他,還是在為自己的將來擔憂?
拓跋鐸仁緩緩睜開眼睛扭頭望了望,就見謝嫺妤緊閉着雙眼,連呼都被壓抑的輕輕的。拓跋鐸仁知道她還醒着,因為那如蝶翼般輕盈美麗的睫
正輕輕顫着,臉頰也被燭火照的粉撲撲的,像在緊張害羞一般。
這副情景莫名的讓拓跋鐸仁回想起了和謝嫺妤初夜的那晚…那時的謝嫺妤年僅十七,嬌羞中帶了些天真,在他身下輕輕顫着,淚眼朦朧。那時他也是少年無知之時,只覺得他的皇后是世上最美麗最討人喜愛的女子,萬事萬物都不會改變他對她的情意。
只是這若干年之後,拓跋鐸仁再也無法從他的皇后身上找回當初那一刻的怦然心動,就像他再也回不去那些輕狂莽撞、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儲君時期。就算這時的謝嫺妤久違的讓他有了一絲心動的錯覺,他要考慮的仍舊太多,就連碰碰她此刻紅潤可口的嘴都沒有心情。
拓跋鐸仁低低的嘆了一聲,翻了個身背朝着皇后睡去。謝嫺妤等着拓跋鐸仁呼漸沉沒了動靜,才慢慢的再度睜開雙眼,對着他寬厚的背開始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謝嫺妤才慢慢的模糊了意識,只是睡了一時三刻便覺身邊又有輕輕的響動,耳邊也傳來低低的私語聲。她
了
眼向牀下看去,發現劉公公正在伺候皇上穿戴更衣。
“皇上?”謝嫺妤微微支起身體看了看窗外還未泛白的天,
惑道:“此時還不到上朝的時辰啊。”拓跋鐸仁此時已梳整利落,見謝嫺妤起了,便輕聲道:“朕先走一步,梓童不必送了。”説完,便大踏步急匆匆的走了。
謝嫺妤不不解的望了望劉公公,劉公公被她委屈的神
看的心軟,便躬身解釋道:“娘娘歇息吧。剛剛淑寧宮來信稟奏説是淑妃娘娘突
身子不適,唯恐龍種有恙,皇上過去探望一下而已,娘娘不必掛心。”
“啊,多謝劉公公,替我和淑妃妹妹帶個好吧。還有…還煩勞公公多勸皇上要保重龍體。”謝嫺妤心中不有些失落,但還是禮貌的謝過了劉公公,目送着他匆匆的跟在皇上身後去了。
她等宮中又冷清下來便再次躺好,卻再也睡不着了。不知是不是她有傷在身的緣故,只覺得這深宮之中即便是暖花開的
子也有幾分蕭索寂寥的無助之
。舊
的友人恐怕也再難得見了,那些雖然偶爾遭人病詬但卻也快意逍遙的
子將來恐怕也不會再有了。只是她現在就連懷念往昔的愁思都來不及品味,畢竟她還是百花節刺殺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並揪出真兇才是她現在應該考慮的首個問題。
謝嫺妤躺在牀上細細分析起來,當初他看守書庫時也三不五時的翻閲些斷案的卷宗,對着上面離奇古怪的案件也頗興趣,偶爾還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這次刺殺事件的突破口在她來看恐怕就是那三名宮人和其後隱藏在樹叢中箭傷人之人是不是一夥。倘若是同一人指使,那當時目標直指皇后,且並不是苦
計做做樣子,而明顯是為了要她的
命而來,她自然能洗去嫌疑,專心尋找那個栽贓嫁禍她的幕後黑手。但倘若這兩批刺客並非同一人主使,那她也無法斷定此事真的與妹妹無關。
只是兩批刺客都選在同一天行刺,時間的承接上又彷彿像算準了那般準無誤,若説只是巧合未免過於牽強。謝嫺妤
覺此事還是另有蹊蹺,恐怕妹妹是成了某人的眼中釘才會在這事上着了道。
眼下她只有一面暗暗的查清那三名宮人是否真屬她鳳鳴宮中人,又是否和其他嬪妃之間有所牽連,一面等待常護衞那邊的消息,看看是否能查出在逃的那名刺客的身份,將他緝拿歸案。
此後幾謝嫺妤便一直安心在鳳鳴宮中養傷,從馨竹口中慢慢的打探一些宮中規矩。他以往所知的皇上的寵妃畢竟有限,此刻真要代替妹妹掌管後宮恐怕還要將嬪妃眾人都細細記了才行。她藉口養傷打發時間,找馨竹要了後宮嬪妃的名冊來看,又將後宮諸項事宜凡記錄在案的也默默的看過記在心裏。
這幾她本就少言寡語,加之有傷在身行動緩慢,馨竹及其他宮人便也沒有察覺出娘娘的異樣,也不知娘娘的身體裏早已換了個人住着,只為娘娘幾
內脾氣温和,待人親切
到竊喜,
燒高香祈求娘娘一直這般好相處才好。
轉眼便至皇上大壽之,謝嫺妤的傷口也癒合良好,能夠下地走動,並不妨礙
常行動了。
這後宮之內一派喜慶之氣,每位嬪妃都隆重裝扮一番,爭相媲美這
的驕人美景。前殿的朝拜之禮她們是無緣
受的,但晚間的慶祝宴席及禮花燃放卻是在御花園內舉行,所有人都能
到個臉,一同玩樂歡鬧到天明。
謝嫺妤這邊卻沒有這般如火如荼的好心情,她有聖旨在身,不得參與慶典,於是即便她現在傷勢並無大礙,也不能進入御花園與拓跋鐸仁一同觀看歌舞表演、煙花齊鳴。
馨竹卻仍舊幫她特地的打扮一番,描了如墨的黛眉,抹了透的胭脂,點了硃紅的絳
,梳了個鸞鳳凌雲髻,金玉珊瑚的珠釵
了滿頭。等馨竹幫她去尋只有大典這樣的隆重場合才會穿的百鳥朝鳳金絲繡紋朝服,謝嫺妤還是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馨竹,我又不上殿前接受百官朝拜,穿成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謝嫺妤輕嘆,滿珠釵的腦袋有種搖搖
墜的
覺。
“娘娘,您怎麼能夠滅自己威風?您以前不是經常説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讓皇上第一眼瞧見的就是您啊。今您雖然沒有出席大典,但也不能讓那些口
腹劍的東西看了娘娘的笑話去。咱們要讓所有人都瞧瞧,就算今
進不去御花園,娘娘仍然是鶴立雞羣,顛倒眾生,最美的那人!”謝嫺妤被馨竹一番話逗得合不攏嘴,雖然妹妹天生麗質,在這後宮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樣貌,但讓馨竹這麼一説,她恐怕連後宮都呆不住,非要飛到天上去做仙女才匹配。
“好馨竹,穿那個實在太累了。況且本宮真要是穿的金光閃閃的卻進不去御花園,恐怕是在另一處顯眼去了吧?還是換換吧,本宮還想在御花園外的廊上清清靜靜的看看煙火呢。”謝嫺妤好脾氣的央着馨竹,馨竹撅嘴想了想,不情不願的扭身去了。
謝嫺妤忙轉回銅鏡前伸手拔了頭上的幾隻珠釵,只留了支飛花如意碧玉簪,這才覺得自己的脖子又回來了。
馨竹千挑萬選替謝嫺妤選了件五彩祥雲輕羅衫換上,謝嫺妤打扮整齊站在鏡前一照,自己都傻眼了半天。唉…想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也有穿着女裝四處亂晃還不會被人説三道四的一天。
“娘娘,您這麼穿真是好看,皇上見了定然喜歡。”
“呵呵,要能見到才做數啊。”謝嫺妤不以為然,要知道妹妹以前哪天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接皇上呢,但皇上見得多了,恐怕也就不覺得新奇了。來年又是三年一次的選秀時期,充盈後宮的結果恐怕是她連拓跋鐸仁安靜睡着的側臉都難見了吧。
傍晚十分,謝嫺妤便在御花園一側的沐月水榭中坐着,看着來往御花園的嬪妃宮人漸漸多了,聽着御花園中笑鬧的聲音漸漸擴大。宴會中也不乏皇上的重臣大將,他的父親想必也在其中,今見不到負傷的女兒,恐怕心中也是少不了淒涼焦慮。
謝嫺妤一想到父親,心情便驟然低落,直等到第一簇禮花倏地在夜空中轟然炸開,謝嫺妤才回過了神,仰頭看向空中那絢爛多彩的煙火盛放。
“娘娘,今年的煙火格外的漂亮呢。”馨竹不在一旁
嘆。
“馨竹,能不能去幫我把披風取來?我稍稍有些冷了。”謝嫺妤看到這熱鬧非凡的場面,便更覺一個人格外的寂寞。她突然想要一個人靜靜,便想了個藉口支走馨竹。
“娘娘若是身子不適,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吧?”馨竹擔心道。
“那倒不必,我還想再多看看煙火呢。”謝嫺妤仍舊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天空。
“娘娘,今宮中人頭混雜,您一個人坐在這裏怎麼行?”謝嫺妤自傷後便喜愛清靜,今
出來也只跟了她一人而已,此刻她一走,娘娘的安危可怎麼辦?
“沒事的,自從上次的事後,宮中又多加了防禦,有宮中侍衞巡視着,我很安全。”謝嫺妤笑道,擺擺手讓馨竹快去快回。馨竹無奈,只得小跑着去了。
謝嫺妤獨自坐在水榭之中,清風拂過髮鬢衣袖,她看看空中綻開的炫目彩,再望望池中倒影着的斑斕畫面兩相呼應,倒也是一番難得的繾綣意境。只是此刻要是能在温壺酒小酌幾杯,恐怕就更加盡興了。
她正沉浸在這絢爛的夜之中,卻突然
覺身後一陣風起,猛的被抱進了一個温燙的懷中。那臂膀結實有力的環住了她,背上貼住了那人寬厚的
膛。
謝嫺妤陡然一驚,還不待呼喊掙扎,便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低沉悦耳的輕笑聲自耳邊響起:“噓…小嫺,是我。我想死你了,今天終於能夠見你一面了。”作者有話要説:咳咳~鹹魚家莫名多了個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