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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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時遲,那時快,司徒花曉已一腳踏在石上,只覺腳一軟,身子下垂,下面是萬丈深淵,茫茫不能見底。
司徒花曉身子一偏,雙手往崖邊另外數塊突出之石抓去,可是差了半尺,她低頭一看,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這時才到真正害怕,她緊閉住眼,連呼救都呼不出。
驀然,她覺得身子一實,她睜眼一瞧,不知何時方天逸已把她緊緊抱住。她一怔,忽見方天逸彷彿受力過大,站不穩身,兩人一起滾到地下。
她驚魂甫定,只見方天逸面慘白,似乎極是害怕,她心裏本在奇怪方天逸怎有這麼大能耐,將下垂如箭的自己一把救了上來,可是一見他那慘相,不由暗叫僥倖不已,她忖道:“定是命不該絕,鬼差神使被這方天逸撈着了。”她想到方天逸定是不顧
命地救自己,不
地望了方天逸一眼。方天逸似乎神智未清,還緊緊抱着她兩肩。
司徒花曉道:“喂,多謝你啦,救了我命。”方天逸仿若從夢中驚醒,他忙道:“哪…哪裏…司徒花曉你沒事吧!”其實他心裏在想:“剛剛要不是故意跌了一跤,這鬼靈
的司徒花曉一定看穿我了。”司徒花曉聽他第一句話便問自己的安危,心中大受
動,她低聲道:“喂,你捨命救我,你一點武功都不會,難道不害怕麼?”方天逸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
司徒花曉以為他口齒笨拙,又柔聲道:“你…你…因為看着我危險,就不顧一切地救…救…我麼?我…我真不知怎樣你。”方天逸見她面帶羞澀,神
卻是迫切希望,他茫茫點頭。
司徒花曉面帶喜道:“我…我一定要…要好好報答你,你就留在我家裏,我讓我爹爹升你做小管事的?”方天逸搖搖頭,司徒花曉見他臉
冷淡,急道:“我知道你很是討厭我,我真不應該常常欺侮你,其實…其實呀…我…”方天逸冷冷道:“原來你只是當我是僕人,一個僕人怎麼敢生司徒花曉氣。”司徒花曉心內一寒,聲音已有哭音,她説道:“喂,你是…你是永遠不肯原諒我了!”方天逸搖了搖頭,他喃喃道:“世界上怎麼會有永遠不能原諒的事情?”司徒花曉喜道:“那你是原諒我了,我…我常常搗亂,只是…只是想和你好好地談談天,和你好好地玩一下,你卻裝…得什麼也不懂,你…你當我是真地給你氣受麼?”方天逸臉上
出一個複雜的表情。
司徒花曉臉羞澀嫣紅,她年事雖然尚幼,可是向一個男子要好,一種天
害羞使她低垂着頭。
方天逸緩緩道:“天不早了,司徒花曉,咱們回去吧!”司徒花曉默默忖道:“我只想嚇唬他,看看他的真心,想不到差點送了命,我難道是真想嚇他麼,方天逸啊,方天逸啊,你太不知我心了。”此刻,司徒花曉臉紅得像盛開的鮮花。
這時候,陽光正斜斜灑在她秀髮上,無比的人。
天剛破曉,旭好像一輪熊熊火球被萬朵祥雲託了上來。
方天逸拉開了被子,了探惺鬆的睡眼,正在穿衣,忽然他聽到一陣嘈雜的人聲——那像是柳五常的聲音:“這位先生,你説話可得要仔細些呀一個洪亮的聲音道:“老夫在林子裏白轉了七八圈兒.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你不讓老夫進去麼?”柳五常道:“這就奇了,咱們這兒一不是酒家,二不是客棧,你老先生怕是喝醉了酒吧——”那洪亮的聲音道:“你們別斜着眼打量我這條斷胳膊,莫説老夫還有一條臂膀,便是兩條都沒有了,憑你們麼——嘿—一”方天逸聽到一條臂膀似乎與江湖上的什麼事情有關,覺得奇怪,便一翻身爬了起來,匆匆穿好了衣服,用手捧起冷水往臉上一盜便算是洗了臉。他飛快地跑出房屋,拿起一個竹掃帚便跑到大門邊上去打掃。
他心中以為是姚鐵劍來了,豈料跑到門邊偷偷一瞧,原來竟是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儒生,一條袖子系在帶間,分明是個斷臂。
方天逸不怔了一怔,只見柳管事少換了摸頷下白髯,居然並未發作,只是和平地道:“先生若是要投宿,對不起,咱們這兒沒有空房屋。”那老儒生仰天笑道:“老實地告訴你吧,老夫來此,問你要一個人——”柳五常道:“什麼?”那老德生一字一字地道:“老夫問你要一個姓隴的人!”柳五常面
如常,乾咳一聲道:“先生
錯了,咱們這裏哪有姓隴的人?”那老儒生走進一步,説道:“是麼?”柳五常臉上絲毫沒有表情,好像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也不知他心中在打什麼主意,忽然他揮了揮手道:“先生既是沒有地方住宿.咱們設法騰出一間房子給先生將就着歇歇罷,請,請。”那儒生居然毫不客氣,大踏步走了進來,柳五常領着他走到院中。
忽然,又是一陣嘈雜聲從門口傳來,柳五常不雙眉一皺,停身回頭——只聽見一個雄渾的聲音吼道:“你們這些奴才都與我滾開柳五常走向門口,只見一個虯髯大漢立在門口,背上斜
了兩柄長劍。
柳五常大步走上前去,只見一個莊中的大漢上前喝道:“哪裏來的瘋漢,快快滾開——”説罷便一伸手,疾如閃電地點向那虯髯大漢的眼。
這在院中的大漢身着布衣,完全是一副僕奴的模樣,然而此時卻是出招如電,指尖劃空宛如鐵筆,顯然是個點的名家。
那虯髯大漢體似鐵塔.可是閃動之快令人乍舌,他一縮骨,欺身跨步,單掌微微一翻,五指己搭在那人腕上——“啪”他一聲,兩人竟是各自迅速分開,虯髯大漢緩緩退了一步,低目一看,虎口上一道青紫,他抬頭大笑道:“哈哈哈,大名鼎鼎的言一指什麼時候做起別人的看門奴才來啦!”那莊中漢子面
由紅而白,由白復紅,這才敢開口道:“閣下好掌!”柳五常道:“若是老朽老眼無花,閣下可是姓趙?”虯髯大漢仰首大笑道:“不錯,在下趙隆聖!”大門旁少説有十來個漢子,一聽到“趙隆聖”三個字,每個人都
出驚
,可見這十多個窮漢竟然全都是武林人物。
柳五常拱手道:“失敬,失敬,趙大俠青葉劍乃是武林中劍術宗師,俠駕舍下,真乃寒舍無上榮幸,快快請進。”趙隆聖拱手道:“閣下尊姓?”柳五常道:“老朽姓柳——”趙隆聖雙目凝注柳五常,緩緩走上兩步,攀然一個欺身,飛快地向柳五常腹下按到——這一招事起突然,趙隆聖是劍術名家,那出招之快委實令人乍舌。柳五常驚呼一聲,猛可飛起一腳。
趙隆聖退了三步,拱手道:“二十年前譽遍沅水的柳五常原來躲在這裏,呵呵,自古道;良禽擇木而棲柳管事先生選了這麼個好所在,替人當起護院來了,呵呵…”柳五常淡淡地道:“趙大俠豪氣令人心折。”趙隆聖道:“前在下在三十里外的森林中碰上了閉目神睛姚鐵劍,他碰上在下便瞎頭瞎腦諷刺了在下一大頓,柳某好比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了好半天方才明白原來姚鐵劍被白城八怪裏的鬼見愁三人偷襲廢去了一條手臂,柳某問他在哪裏受的伏,他説便在這附近,柳某轉了八九個圈子方始尋到這裏,哈哈,快叫鬼見愁三人出來見我——”柳五常雙眉一揚,朗聲道:“趙大俠,你是
錯了,咱們這裏哪裏會有貴幫十俠中的大人物?你當真是
錯啦…”就在此時,忽然門外又走來兩個人,那兩人卻是長得十分秀俊的書生。
兩個書生走到門口,左面的道:“小生想要請問一句——”柳五常道:“不敢,相公有話請問。”那書生道:“聽説柳家堡的金眼雕在汨羅江上死在川州毒藥暗器上,而閉目神睛姚鐵劍又在貴莊上讓人毀了一條胳膊,可有這麼一回事麼?”柳五常心中暗暗驚駭,他口中卻道:“哪裏有這等事情,咱們主人是隱退的朝庭大員,懂得什麼金限雕閉目神睛什麼江湖漢子的事情?”那書生道:“是麼?”兩個書生互相打個眼,便在門邊不再言語,卻也不肯離去,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柳五常心中犯了疑,正要説話,忽然不遠處又走來了兩個人,只見那兩人羽扇長衫,舉步如飛,竟是兩個青年道入。
兩個道人走到門前,一眼便望見了趙隆聖,兩人怔了一怔,稽首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趙大俠,咱們又碰上啦。”趙隆聖哈哈一聲道:“兩位道長遠巴巴地從天山趕來,莫非有意在追蹤柳某麼?”左面的道人道:“趙大俠又沒有拿咱們天山的東西,幹麼要懷疑咱們追蹤?”趙隆聖大笑道:“哈哈,柳某説你不過。”那道人拱手道:“敢問一聲,川州的‘閉目神睛”可是死在貴在上?”柳五常暗怒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看來是越説越不像話了,方才那書生還説姚瞎子傷在咱莊上,這回這道人乾脆説姚瞎子死在咱們這兒了,哼——”他衝口道:“道長怎麼稱呼?”左邊的道:“貧道秦千崗。”右面的稽首道:“貧道席萬。”柳五常身邊那與趙隆聖鬥了一掌的漢子忍不住了:“聞説天山周道長那年與劍門掌教之戰又是平手而歸,天下英雄沒有一人有福目睹,不知此説確也不確?”秦千崗:“天山劍門掌教之戰,結果一如往年。”這時那門邊站着不肯走的兩個書生一齊冷笑一聲,斜望了柳五常一眼,敢情方才柳管事以説他們是隱士之家,不懂江湖武林,現在這莊漢卻是滿口武林掌故,豈不自相矛盾?
這時間裏,方天逸悄悄背過臉去,躲到一棵大樹下撥草,他怕讓秦千崗和席萬認了出來。
柳管事轉過頭對着兩個道長微微一笑道:“道長們言語好生令人費解——”席萬道:“咱們只問問姚鐵劍可是死在貴莊裏?”柳管事兒心中火了起來,他冷笑道:“莫説沒有道長所説的事,便是有,又與兩位出家人有什麼相干?”席萬
啞然一怔,説不出話來。秦千崗子笑一胄接道:“怎麼沒有相干?咱們要尋着姚先生的屍身,為他…為他…嘿,為他做幾天道場,嘿嘿,做幾天道場…”兩個書生險些笑了出來,這個道人信口搪
,胡説八道,也虧他扯得出來,瞧他柬發道袍,道貌岸然,但聽他口舌,卻簡直成了一張賊口了。
柳五常氣得一時説不出話來,秦千崗大概也覺得自己胡扯得太明顯了一點,尷尬地乾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柳五常正待發言,忽然得得聲響起,霎時,塵埃飛揚,兩匹駿馬如風而至。
馬上一左一右坐着個蒙面八,右面的一個又是隻有一條胳膊。
方天逸暗暗吃驚,心想怎麼有那麼多斷了一殺手臂的人都到此地來了?
柳五常見到兩個蒙面人到來,似乎頗是高興,他連忙一揚手道:“梁兄,來得正是時候。”左面的一人道:“柳管事頭,倒底是什麼事情?叫咱們連夜兼程趕來?”柳五常道:“梁兄我先問你,洪家那兩位來沒有?”蒙面人道:“一路上沒碰見呀,老頭子回來了麼?”柳五常道:“咱主人説是今天回來,卻是至今未見影蹤。”方天逸聽他們的對話,心中納悶已極,卻是不敢走出瞧個仔細。那天山的兩個道士站在門內,秦千崗向席萬打了一個眼
,似是要地留神注意聽,方天逸躲在樹後,不敢探首。
青葉劍客趙隆聖背對着門,伸出一隻手來摸着自己的大鬍子,仰首望着天空悠悠白雲,神情甚是悠閒。
這時柳管事頭對幾個人望了一眼,又向那兩個蒙面人打了個眼,道:“梁兄秦兄,一路辛苦,請裏面歇吧!”兩個蒙面人跳下馬來,左面那只有一條手臂的猛一抬頭,忽然驚道:“柳管事…那…那是什麼?”柳五常回頭一看,只見正堂屋檐上釘着一柄通體透亮的小劍,柳管事頭面
大變,他一晃身軀,如一隻勁夫一般直衝而起,輕飄飄地就飛起三丈,一伸手把那柄小劍拔在手中,落了下來。
他伸開手心,那柄小劍似水晶雕成,劍身閃閃發光,美麗之極,只是柳管事頭的臉上似蒙上了一層死灰。
那蒙面人道:“魔神令?”柳五常顫聲道:“不錯,這是第二柄了!”那兩個蒙面人也駭然退了兩步,眾人聽得愣了,這莊院中分明暗藏高手,卻不知魔神令是什麼麼東西,竟把他們嚇成這般模樣?
趙隆聖喃喃地道:“魔神令?魔神令?”柳五常走到門口,向外面遠處眺望,門內門外還站了六七個行跡離奇的武林高手,但是此時他似無暇顧及這些了,只見他滿面焦急之,眺望遠方。
忽然他招手叫道:“梁兄秦兄快看——”他這一叫,所有的人都向門外望去,只見遠遠草原盡頭出現了一條人影。
那人身形之快令人乍舌,只見幾個呼之間,身形已大了一倍,面貌仍看不清楚。
柳五常面失望之
,回首對那兩個蒙面人道:“是個陌生人!”遠處那人飛奔宛如天馬行空,姿態優美已極,使每個人的心中都產生駭然之
。
霎時之間,那人已到了面前,只見他酒然一收身形,輕飄飄地立在莊院門前,氣定神閒。
那人站定身形,竟然是個青年和尚,只是身上一襲僧袍卻是千瘡百孔,襤褸異常,僅僅只能夠蔽體而已。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這青年和尚的身上,這和尚卻是瀟灑地一笑,合掌道:“列位施主請了。”社老頭已恢復了鎮定,他拱手還禮道:“大師傅趕路辛苦了,可要喝杯茶再上路?”青年和尚雙眉一揚,搖首緩緩道:“謝了謝了,貧僧只向施主打聽一人——”柳管事頭心中一震,口道:“打聽什麼人?”青年和尚忽然臉
一沉,朗聲道:“那人姓隴!”柳五常駭然驚退半步,兩個蒙面人忽然一聲冷笑,同時斯身向那青年和尚伸手抓來。墓地裏站在一旁的青葉劍趙隆聖哈哈笑道:“慢來慢來,要打架一個一個上呀!”他猛一場掌,向那獨臂的蒙面人阻去,那獨臂蒙面人單掌一圈,直拍向趙隆聖華蓋要
——趙隆聖吃了一驚,蒙面入這一掌變化好不神妙,他五指暴伸,疾抓下來“碰”地一聲,兩人各退一步。
趙隆聖虯髯豎起,他只覺方才那一碰之下,對方掌力之強,平生未遇,霎時之間,青葉劍客不由怔住了。
而那邊緊接着也是轟然一震,只見另一個蒙面人卻被那青年和尚舉手一掌震退了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