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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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道冷冷地道:“來殺死全部少林和尚!”老和尚抖了抖了大袖飽,冷笑着道:“西域貴客,敢問貴姓?”全南道聽他説“西域”心知對方已經知道了這次偷襲。
他不想拖延時間“嚏”地一聲拔出了長劍,淡然地道:“故人姓金,賤字南道。”老和尚顯然重重一震,他合十道:“原來是西天劍神,老衲慧空得見西方劍術泰斗,何幸如之!”金南道一抖手中劍,低喝道:“老和尚,你知道了,咱們不必説廢話,你動手吧!”慧空和尚凜然道:“凌月國主西天獨尊,中州武林一向尊而敬之,便是敞令方文不死大師對凌月國主也是佩服得緊,昔年藏經閣中一會,不死大師至今念起,總是嘆為當代奇人,只是——只是——”金南道哼了一聲道:“只是怎樣?”慧空道:“只是如今凌月國主若是中了別人之計,要想毀滅中原武林,從此獨尊天下,那就未免過於任委了。”金南道冷笑着道:“狂妄便怎的?”慧空和尚退了一步,他一字一字地道:“如此狂妄,必遭天譴!”金南道怒喝道:“哪個與你多廢話,你接劍吧!”他舉起手中的劍來,寒光霍然一閃。
慧空再退一步,在身邊的神案上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條又又長的方便鏟,他輕輕一抖,鏟頭上兩個鋼環叮噹一響!
於是,大戰展開——這時候,右面那供奉少林祖師靈骨的小殿前,也展開了戰鬥何頓之與兩位少林慧字輩的大師幹了起來!
何頓之是天魁在這世上唯一的門人,他的功力猶在怪烏客與郭廷君之上,這時他碰上了少林寺的兩位高僧,他竟然昂然不懼地施出渾身絕技,與兩位少林大師搶攻起來。
只見他招出如風,力道之雄厚令人不敢相信,兩位少林大師追得一齊動手雙戰何頓之,何頓之在五十招內竟然攻多守少,直把兩位大師驚得説不出話來。
到了百擔之上,戰局形成了膠滯狀態,何頓之的攻勢緩了下來,但是雙方出招都是愈來愈險——在正中的大殿下,郭廷若和幾個異眼少年未遇阻礙地長驅直入,直到了內殿前的廊形屋前,他們才發現了埋伏的少林僧——一十八個少年弟子,這是少林寺的英所在,羅漢陣埋伏在少林內堂前的大殿上。
西域來的高手加上曾在幽州一手驚震武林的郭廷君,一口氣衝進了少林寺的外殿。
於是,中殿的羅漢陣也展開了——十八個少林和尚如丁整體,羅漢陣發揮了驚人的威力,那幾個異服漢子以攻搶攻,打得顧盼生姿,彩之極,只有那郭廷君卻是隻守不攻,圍着羅漢陣不斷地巡迴。
羅漢陣一套接一套地推展下去,那些異眼漢子雖然個個功力駭人,遠在少林弟子之上,但是他們的攻勢卻是有如落入茫茫大洋,渺然不知蹤跡。
郭廷若仍然穩穩地守着,於是時間在這僵持狀態的血戰中飛快地過去。
少林的弟子們只抱着一個信念——只要捱到天亮,天亮就有救了!因為他們的掌門方丈在天亮的時辰要期滿出關,那時,大事就有轉機了。
羅漢陣法愈到後面愈是厲害,等到全部完了一遍再從頭開始時,那攻擊的力量奇怪地就增加了一倍,這就是這少林瑰寶的偉大之處,只要全部陣勢重複三遍,那時只怕已是天下無人能敵的了。
異服漢子雖然不竭不衰地發動了那麼多的攻勢,但是他們發覺是費去了,他們也開始傳攻為守,伺機而擊。
羅漢陣推進到了第十五陣,再下面便是十八羅漢的鋭所在了,然而就在這時,完整無隙的羅漢陣了破綻——為首的天尊金剛在銜接之間緩了一分。郭廷君大喝一聲:“攻!”他搶先一掌揮出,只聽見空氣中發出爆炸般的聲音,郭廷君已經搶到了先機,他雙掌飛動如電,一霎時之間,幾乎遍攻了十八個方位!
異服漢子也全都是罕見的高手,他們聯手下的攻勢真如巨濤驟然湧至一般,藉着郭廷若奪得上風的那一剎那,相輔地猛發而出!
郭廷若的一身內功奇佳,他的功力不在名震武林的怪鳥客之下,那在幽州上,他曾與天山掌教用石靈較了一掌,他那狂飈的鋭氣,曾令周石靈險些發不出掌來。在他全力猛攻之下,羅漢陣只是小我一個破綻,便再也收不攏來!
論單個的功力,西域來的異服漢子與郭廷君都遠在少林弟子之上,這時陣法的威力一減,雙方此長彼消,霎時就形勢大變!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如大鷹一般飛了下來,他面上蒙着布巾,當空遙發神拳,加入了少林弟子的陣容,這正是醉羅漢柳崇文了!
郭廷君當機立斷,全然不顧守勢地連攻了五十把,硬生生地把羅漢陣攻擊潰散了。少林寺威鎮武林的羅漢衝終於在對方雷霆萬般威勢下被攻垮了。
第一個衝到內堂門口的是一個奇裝漢子,柳崇文此時獲了面,沒有人識得柳崇文,但是柳崇文卻識得那惹眼的奇裝異服,他一個箭步衝到內堂的門口,他眼前又浮起了長安血戰之夜的情影,他大喝一聲,身形有如弦之箭一般後起而先至,舉掌便是一記少林神拳空打了下去——那奇裝漢子伸掌一架,柳崇文是暗含了滿腹辛酸悲憤而發,掌勁有如鐵石巨一,那漢子接了一掌,退衞一步,柳崇文一言不説,落下來又是一掌。
那漢子功力雖深,然而柳崇文每一掌都是含忿而發,他對少林神拳是天生的適合,再加上幾年來武林血斗的歷練,已到達百步神拳的地步了,那漢子接了三招,倒退了三步,終於從內堂門退了出來。柳崇文看都不看,拳腳一起,連攻三敵,那三人竟然都被阻在門外。
若論個別單打相對,這三個人的功力都不在柳崇文之下,但是柳崇文此時竟然以一敵三。
那邊少林寺的弟子雖然亂了陣法,但是依然各自奮力死戰,但是敵人個個都是罕見的高手,少林弟子一失了羅漢陣的威力,處處便顯得差多了。
這時,少林慧字輩的幾位老禪師仍然沒有一個趕到接應,可見他們在外角必然也是遇到了強敵。柳崇文仰首望天,月方中天,距離月落天明不死禪師出關還有大半夜,真不知如何才撐得下去。
柳崇文只覺臂上壓力愈來愈重,好在他年紀雖輕,卻是身經百戰,對於以寡敵眾的苦戰極有心得,只是穩穩地一拿一掌守下去。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奇蹟,柳崇文一人雙掌力敵了至少三倍於他力量的敵人攻擊,但是那卻是事實,他的招式狠辣之處,早已萬萬超過了少林寺出家人的拳腳風範,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一招一式卻全是少林寺的嫡傳!
時間慢慢地磨過去,仍然沒有好轉的變化。終於,守在內堂門口的柳崇文肩上中了一掌,他悶哼了一聲,身形向後一抑——那三個攻擊者幾乎齊聲喝道:“蒙面禿驢,看你還撐下去!”柳崇文左臂休息,右臂一連發出三拳,每一拳都像是霹需驟至,那三人竟是同時略退——於是柳崇文長了一口真氣,重新以雙掌佈下百分之百的守勢拳招,完全以守來換取時間。
那邊慘叫聲起,有一名少林寺的年輕和尚被擊中了一掌而倒在地上,其他的那些和尚雖是平時每練武,但是最多也不過是師徒或是師兄弟之間喂招練式而已,這等你死我活的拼鬥究竟經驗太少,這時有人倒地,又是一陣心慌,心慌的結果又為敵人所乘,只是瞬眼之間,呼聲連起,又有數人受了傷。
柳崇文揮拳一擋,情急之下忍不住怒吼起來:“他媽的,掛了彩的老兄們不要哼氣成嗎?”那邊一亂,柳崇文這邊也同時進入了更慘烈的苦鬥——只聽得“碰”地又一聲,柳崇文的大腿上又中了一記,他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那三人中一個掌力奇雄的漢子揮掌從正面蓋了下來。
柳崇文舍了老命,他奮起神功硬而去,轟然一聲,那漢子竟被震得倒退三步,而柳崇文卻差一點一跤跌坐地上。
柳崇文知道最後的時候到了,再拖也拖不過去,他的頭髮已經全散,一半被汗水沾在頭上頸上,一半被風吹得亂飛亂舞,身上的傷勢也開始發作,他驀然暴吼一聲,突然放棄了守勢,又開始了凌厲的攻勢。
“砰、砰”
“砰、砰”一陣亂震,柳崇文身上又多了幾掌,他全仗着經驗豐富,把明明正挨的掌力化到損傷最輕的地步,但是他身上已經中了五六掌了,人,畢竟是血之驅!
柳崇文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垂下了雙手,站在一邊。
那三人一步步走了進來,柳崇文如同鬥敗了公雞,垂着雙目,看也不看三人。
然而就在第一個人的前腳跨過門邊的一剎那,柳崇文陡然雙目怒睜,舉起右掌來便是一掌揮出——轟然一聲,第一個人的身形一退,第二個敵人立刻補了上來,舉掌對着柳崇文的前推來。
柳崇文看都不看,揮掌就拼,於是一連又是三響,柳崇文奮起神拳與每人各碰上了一掌,終於再難支撐,仰天便倒。
這時,內堂裏忽然出現了少林寺的主持方丈不死和尚——柳崇文倒下,正倒在不死和尚的懷中,不死和尚伸手揭開了柳崇文臉上的蒙布,柳崇文也微微睜開了眼——映人柳崇文眼中的是愈者愈年青的雍容慈顏,他幾乎口呼出:“師父——”但是他立刻想到自己已是被逐出去的弟子,還有什麼資格再喊這兩字。
不死和尚倒是一時沒有認出柳崇文來,只因柳崇文離開少林寺之時才只有十八歲,這幾年的出生入死,早已不是昔年在少林寺上的稚模樣,老和尚盯着看了好半天方才驚呼道:“天若是你嗎…”天若,正是柳崇文昔的法名,他聽見這兩個又陌生又悉的字從不死和尚的口中叫了出來,他心中真有無限的喜,但是,立刻之間不死和尚的臉彷彿罩上了一層嚴霜,他改用另一種威嚴的聲調道:“柳崇文,你膽敢又跑回少林來!”柳崇文心中一急,一口鮮血湧上了來,哇地一口全吐在不死和尚的大袈裟上。
不死和尚對幹這個因酗酒而被趕出少林寺的畢生得意弟子,在內心中是喜愛無比的,即使在柳崇文被趕出少林寺數年之後,他依然懷念不已,他乍現柳崇文的一霎時便是他真情之時,繼而換了嚴厲的口吻相向完全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乃是少林寺的東門人!
這時柳崇文的鮮血噴在他的衣袍上,他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連忙伸手按在柳崇文的前,要以本身內力相助——然而他伸手一摸之下,使他的神氣為之大變,因為他發覺柳崇文血道逆轉,氣息微弱,已經差不多要完了。
不死和尚不由得從心底裏直痛出來,他緩緩把柳崇文放在地上,一字一字地道:“列位施主是從西方而來?”他畢竟是一派宗師,在這等時候,口頭依然不失風度,只是他的聲調之中卻透出一股股的寒意,如冷雪驟臨。
那一大片生龍活虎的決鬥,竟似被他這一句話止住了,少林寺的弟子們見到方丈大師出現,忍不住一個個出瞭如釋重負的微笑。
不死和尚嚴肅地道:“佛門聖地是法等所侵佔的嗎?老袖有一言忠告,子野心,必無善終!”郭廷君冷冷笑道:“你就是不死和尚嗎?”不死和尚望~眼,心中暗想只這幾個人年紀輕輕的,竟把少林寺的羅漢陣給破了,他也不暗暗震驚,郭廷君的任態並沒有把這高深莫測的少林方文怒,他只淡然答道:“一點不錯。”郭廷君大笑道:“咱們今…”他話才説到這裏,忽然一聲尖鋭無比的哨聲沖霄而起,郭廷君等人猛然一停,忽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跑了出去,一霎時就跑得不見蹤影。
羅漢陣中剩下的幾個少林弟子,便要上前追趕,不死和尚搖了搖手,他走過去輕輕抱起了躺在地上的柳崇文,柳崇文雙目緊閉,面如金紙,他氣若游絲地道:“那些傢伙都逃走了嗎?”不死和尚道:“是的,都逃走了。”柳崇文呻道:“我…我死了後…請告訴我謝大哥…説何五哥被人殺死在長安城外…長安城外…”不死和尚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亂説話。”柳崇文喃喃地道:“不…不,我自己知道得很是清楚…我…就要完蛋了…”不死和尚不下淚來,他對柳崇文道:“你不要放棄,護住中樞的夏氣不要散掉——”柳崇文睜開眼來,他望着不死和尚道:“方…方丈,我…我不是故意要…回來的…”不死和尚只覺心一酸,他低聲道:“天若,你千萬要振作一下——”柳崇文陡然神一凜,他雙目中在霎那之間重又散出動人的光芒,他艱澀地道:“什麼…您叫我…什麼?
不死和尚喚道:“唉——天若…天若…”柳崇文只覺神大大一振,他掙扎着叫道:“師父…師父,您是原諒弟子了?”不死和尚道:“天若,你重歸少林寺門下吧卜”柳崇文蒼白的臉上一下子湧上了鮮豔的紅雲,他的神又像是興奮極了,又像是失去了知覺,過了一會,他才輕輕地道:“師父,我…我已是柳家堡的人了…”不死和尚道:“柳家堡也不會辱沒了我少林的弟子。”柳崇文道:“師父…我…我喝酒的習慣改不掉…我仍要在外面,行遍江湖…”不死和尚安地道:“你只管喝,只要別在寺裏喝就成啦,做少林寺的弟子也不一定要守在廟裏…”柳崇文嘆道:“那我就放心了。”不死和尚見他氣息雖弱,血氣卻是漸平,他猛一伸手,疾如星地點中了柳崇文前五。
他喃喃地道:“阿彌陽佛,老納得要以易筋神功親自來療理天若的重傷了。”他把柳崇文給兩個少林弟子,吩咐道:“小心把你天若師兄抬到老衲的禪堂中去。”這時,前面門響,慧空老僧匆匆走了進來,他一見了不死和尚,不以手加額道:“師兄,你出來啦?”不死和尚道:“前面情形如何?”慧空和尚嘆道:“他們哨聲一起,忽然全部退啦!慧空在那西天劍神全南道一百零八路快劍下,險些一命歸西——”
“西天劍神?”慧空和尚道:“不錯,正是那西域來的西天劍神金南道,他那劍術委實太好了,真是我畢生所僅見…”不死和尚皺了皺眉頭道:“方才兩個年紀輕輕的好手,看那身形,分明是天魁天禽的門人,這麼説來,豈非天魁天禽與西域的凌月國主聯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