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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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隔清晨,在眾人面前做足了樣子,星家給了鄂多海和薩遙青最基本的上山用品——保暖用的厚衣物、繩索刀具和兩人數可食的乾糧與水,便讓眾多身強體壯的村民半押解半監督地去到了上雪山之巔的唯一山路。
“這一去,不曉得多少時候才能再見,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平安將瑟珠給帶回。”走到鄂多海身邊,就算是到了最後一刻,星庫爾仍是戀戀不捨於她的美貌。
不過就在他手指將要拂上她頰畔之際,不待薩遙青動手,鄂多海極快地抬手往星庫爾臉上甩上一記又響又亮的刮子。
“呸!少惺惺作態!”
“羔子的,你…”直覺地,星庫爾想還手,但薩遙青卻擋在鄂多海身前,一副他要敢動手,他就會將他碎屍萬段的表情。因而,星庫爾只好乖乖地將抬起的手縮回。
“你最好記着,你若逃了,沒有瑟珠,那麼老太婆就是死!”
“我會回來,等着!”鄂多海忍住坎裏翻騰的怒意,從牙縫擠出這句話後,便轉過身朝上山之路走去。
隨行的薩遙青立即走在她身邊,縱使一路上她只低着頭猛趕行程令他見不着她的表情,不過仍能受到她堅決的意念。
若不是前一鄂嬤嬤説的,除了部分作亂的人,其它的村民都是無辜的,否則他早就將那些失去理智並助紂為的村民給一口氣全呑了。
如果是一開始,他肯定會為自己這因為在意着人的覺,進而做事綁手綁腳處處顧慮的行為而到納悶,因為若是以往的他,壓不會多考慮,肯定會立即動手。
不過,就也在他待在鄂家這段時間,和她婆倆相處過之後,總算慢慢了解到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個樣;在那看似渾沌不清的灰暗裏,仍舊會有一點不易見的微微光亮。
也許,那就是真正的人吧。
“歇一會兒,喝點水再走。”幾乎是不停歇地走了三個時辰,兩人來到一處山坳背風處,薩遙青拉住那似乎仍不想停住的鄂多海。
“沒時間停下,我還可以走。”她説了,且堅持要再繼續走,但薩遙青不給,他拉她至一旁的一顆大石上,並將裝水的皮革囊袋給她。
“我知道你心急,但如果第一天就累着,後面怎麼再繼續走下去?大概再走二十餘里,上面會有個廢棄的山屋,今晚必須在那裏停住,等天亮前再繼續往上。”在她仰頭喝水之際,他拂去她臉上沾着細微汗水的髮絲,並在心裏度量着如她一介血之軀,如何能只憑身上帶的這些糧食翻過高山越過險嶺,往返險峻雪地之間?
完全不成。
因為朝這往上到達雪山之巔的這條路,他雖不是極度悉,可卻也知道一路上危險重重,尤其過了雪線之後,便會進入雲霧繚繞常年積雪之地,冰柱由上掉落如鋤刀,由地竄起如劍山,本處處充滿陷阱,舉步維艱。
眼見是雪,可當踏下,才知是萬丈深淵。頭高掛之時,冰雪表面溶化,腳下便如滑險地,人走在其上,若不萬分留心,很可能就那麼一滑腿就摔落山谷粉身碎骨。落後,強風吹襲,若無處躲避,那麼可能不消半刻人就像血凝冰凍,永眠於白雪裏了。
他是妖,卻也只是個半妖,若能還回原形,也許不需數就可以往返;可是在她面前,現在的他只能像個人樣。
看住十成十需要受苦,卻不一定可以達成願望的她,他的心頭忐忑着,前所未有地。
喝過了水,乾糧則丁點未進,鄂多海就又繼續往上走;果真如薩遙青所言,在落之前,他們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山屋。
望住遠處那即將躲到山後的落,鄂多海縱還想再走,卻也只能打消念頭。
兩人進了屋,裏頭雖凌亂且積滿塵泥,幸好屋牆屋頂都還完整,尚能遮風避雨。
在屋角清好了一處可供休息的空位之後,兩人便就着屋內前人留下的枯乾柴火生起了火,而後分食乾糧與水。
“在想什麼?”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望住着火堆與他對望的鄂多海,薩遙青忍不住問。
她是頭一次這麼盯住他,好久都沒移開視線。
鄂多海沒有響應,只是垂下眼眸,看住發出嗶啵聲響的柴火,繼續吃着東西,顯然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今夜山上有風,透過屋子的窗,可見着漆黑夜空中的雲氣飄得飛快,無數星子一下臉,一下子又隱至雲後,月光則落在不曉得是哪座山的後頭。
當夜更深,柴火逐漸微弱時,屋外的寒氣便開始緩緩滲進屋裏,那令蜷在火邊的鄂多海不住地起雙手。
“過來,一起睡比較暖。”不怕冷的薩遙青老早就地一躺,見鄂多海沒動作,説:“你不過來,那我過去了。”他話聲落下,她仍是文風不動,所以他當真起身到她身邊就是一坐,跟着將自己的厚重皮長斗篷一甩開,最後將她跟自己裹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