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們擁抱着取暖偎依着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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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再不可能有幸福，就這樣吧…

坐在急救室外，小綠盯在手機屏幕上，將這句反反覆覆地讀，腦中一片空茫，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有着世間最熱烈笑容的女孩子會從晴和百貨所在的大樓樓頂跳下來，拋下自己疼愛的孩子們，拋下所有朋友，甚至拋下卓蘇。

她如此活潑可艾，如此善良，如此熱愛生命，怎麼可能會想不開！荒謬至極！

明明知道卓蘇的態度是壓垮她的最後一稻草，小綠卻不得不承認，在那種情況下，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要給那三人纏上，肯定難得擺，她也終於明白何澤警告的含義，果真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急救室門上的燈熄滅了，電話突兀地響起，柳雙雙的母親眼睛赤紅，猛地撲上來，搶過電話歇斯底里地叫道:“姓卓的，你賠我女兒，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孃跟你拼命！”小綠奪過電話時，對方迅速掛斷，她來不及查看是誰的來電，怔怔看着嚴嚴實實蒙着白布推出來的人，腿一軟，近乎癱軟在地。

柳雙雙的雙親撲上去嚎啕痛哭，恍惚間，小綠似乎聽到有個稍顯稚的聲音在小聲嘀咕“這可怎麼辦，以後誰來養家，誰來還貸款，好慘…”她慘然一笑，扶着椅子起身，目送那一家人遠去，對醫生輕聲道:“所有費用我來出，麻煩你們快點處理。”醫生淡淡瞥她一眼，冷冷道:“不用，卓家有人代過，費用由他們負責。”小綠正道:“醫生。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這事跟卓家沒關係，我一時半會也説不清楚。只想請你們拒絕卓家的請求，死者是我的朋友。曾經幫過我大忙，我有這個義務送她最後一程。”醫生冷笑起來“她一家人都在，怎麼輪得到你？”小綠黯然道:“就是因為她一家人在，她才會死。”醫生略一沉思。終於點頭，親自將她帶到收費處，調出單子，由她結清所有費用，臨走時輕嘆道:“這麼年輕，何必想不開，好好活着吧。”小綠心頭一慟，淚如泉湧，看到一個悉的身影。連忙了上去，急急道:“卓蘇呢？”卓然和卓蘇鬥沒來，來的赫然是甄卓。他將小綠拉到一旁，輕聲道:“大哥讓我來看着。二哥來地話肯定不能善了。大哥把他關起來了，正在探柳家的底細。想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小綠擦擦淚水，搖頭道:“這事到這就算了吧，雙雙肯定不想傷害自己的親人。小説網。這裏我來處理，你回去跟他們説一聲，讓卓蘇找個機會來告個別，到時我來安排。”沒有聽到回應，她茫然抬頭，甄卓正愣愣看着她，眸中有奇特地光芒閃爍，疑惑道:“怎麼啦，有什麼不對甄卓垂下眼簾，悶悶道:“小綠姐，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鬼地方，我撈到一筆錢，一定能養活你們。”

“傻孩子！”小綠滿心慨，在他手臂輕拍一記，柔聲道“別為我心，我是山裏的野草，砍斷了，第二年還會再長，你照顧好你姐姐，她現在最需要你。”甄卓走出醫院，一口氣衝到醫院附近地賓館，踹開正對醫院的一間房門，甕聲甕氣道:“大哥，我改主意了，你也別打那個女人主意！”卓然剛剛聽完一個電話，看着手機正在發愣，滿臉苦澀道:“真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維護我們，能跟她做朋友，真是天大的福氣！”甄卓微微一怔，快步踱到窗邊，往椅子上一倒，仰天嘆道:“要是她能嫁到卓家該多好。卓然眸中閃過一道耀眼光芒，又迅速黯淡，窗外的大街上，一輛白寶馬風馳電掣般開過來，迅速繞進醫院，一人跳下車，朝急救室的方向狂奔。

卓然死死盯着車牌，眼中幾噴出火來。

太平間外，柳雙雙地母親揪着小綠不放，大叫道:“我們家的事你憑什麼摻和，是不是姓卓那混蛋叫你來的，看到死人，他慌了是不是，我女兒不能白死，我要討回公道！”説話間，她又來搶奪小綠的手機，電話號碼寥寥無幾，不過連按幾個都是秘書枱，小綠好説歹説，只得動手來搶，被她用力推倒在地。

電話通了，柳母大喜過望，對着電話一陣狂吼“卓家死我女兒，我要討回公道！”

“是你死的吧！”這個回答聲音如此清晰，彷彿就在耳際，柳母一個愣神，旁邊的柳父已把電話奪下，小心翼翼進小綠手裏，對那派頭十足的男子點點頭。

何澤一個箭步將小綠扶起，看了看她手心的血，眉頭緊蹙，掏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進她手裏。

不知為何，小綠只覺轟轟隆隆一天地腦中突然一片靜寂，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人，充滿了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氣息，一句悉的話削尖了腦袋從身體不知名地角落鑽出來，戳得她心痛難抑。

幸虧有他在，真好！

何澤負手踱到柳父面前，目光如刀，看得他連連瑟縮，何澤挪開目光，厲聲道:“柳雙雙是我的員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地工資卡一直是你們保管，平時生活用度都是靠獎金維持…”

“哇！還有獎金啊！”柳澹地目光一直在何澤和小綠間遊移，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哇地大叫出聲。

不遠處，來探查情況的醫生和一個護士出不敢置信地神情，同時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這就是她的親人，她怎會有這種親人！一陣鑽心的痛傳來。小綠捂着口，慢慢蹲了下去。

柳父橫了兒子一眼，滿臉痛悔。頭漸漸垂落，一縷白髮在頭頂晃晃悠悠。柳母眼珠子一轉。突然撲通跪倒，哇哇大哭“何總，雙雙是您地員工，您一定要為她主持公道。她被卓蘇始亂終棄，這才會想不開…這是一條人命啊，卓家不能不管！”何澤撇開臉，冷冷道:“柳雙雙在晴和百貨工作三年，從未回家，倒是你經常來要這要那，甚至她從公司偷拿東西給你。還有，雙雙兩個有錢的男同事就因為和她單獨吃過幾次飯，你四處打探人家家底。跟蹤盯梢，將兩人得離開晴和，另謀發展。有沒有這事？”柳父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長嘆一聲。將柳母拉起來。直了桿，肅容道:“你看看這些年做了什麼！你從小寵子。對雙雙不是打就是罵。她勤工儉學讀完大學，本沒花我們什麼錢，你還要罵。等她找到工作，又恨不得把她的血光，全貼給兒子，哪個做母親地像你這樣，她剛談幾天戀愛，你就要去書城出出風頭，哪個男人不怕！雙雙已經被你死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悔改！”小綠耳中嗡嗡作響，一句也不想聽下去，也再不想見到這三人，扭頭就走，狂奔而去。

醫院門口，甄卓截住她，將她攙扶到房間，卓蘇抱着一張照片正哀哀哭泣，周圍散落一地紙片。

“姐，她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扛下來？”看到小綠，卓蘇紅腫的眼睛，死死拽着她地手，靠在她瘦弱的肩膀嗚嗚大哭，甄卓滿臉不屑，雙手抱於前，凝視着醫院門口那輛白寶馬。

卓然手上拎着兩大包打包盒進來，入耳就是哭聲，入目便是甄卓臉上譏誚的笑容，心頭一陣厭煩，將打包盒放在桌上，柔聲道:“小綠，過來吃點東西吧。”

“姐，我什麼也吃不下。”卓蘇還靠在小綠肩膀，不時啜泣兩聲。卓然再看一眼甄卓，突然懊悔自己把這弟弟寵過了頭，心頭火起，抓着一包東西砸在他身上，低叱道:“哭有用！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一個大男人還跟女人撒嬌！我以前教過你什麼，卓家經營到今天不容易，跟人相先要摸清楚底細，柳雙雙是你自己硬拉回來，遇到事情你第一個撇清關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甄卓挑了挑眉，優哉遊哉坐下來看好戲。

“還有你！”卓然矛頭轉移，指着甄卓恨恨道“你要真有本事，把你的那些事趕緊了結，不要連累卓家，連小綠都知道一心維護你們，你們連個女人都不如！”甄卓霍然而起，一腳踢翻小桌，怒氣衝衝而去，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回身去拉小綠，卻被卓蘇扣住手腕，兩人如鬥雞一般互瞪幾秒，卓蘇率先發難，一拳砸向他腹部，甄卓閃身避過，二話不説，回敬他一拳，卓蘇顯然也練過，身手靈活，出拳虎虎生風，甄卓冷笑兩聲，見招拆招，拳法質樸，卻頗有威力，卓蘇吃了一記，摔在窗邊，甄卓勾起嘴角，向他揚揚拳頭，仍想去拉小綠，卓然一個閃身擋在她面前，額頭青筋直跳，咬牙切齒道:“打完了是吧，坐下來，繼續聽我訓！”看着這團狼藉，小綠哭笑不得，捋起袖子清理，甄卓看不過眼，將自己踢壞的小桌子扔了出去，卓蘇到底不敢哼哼唧唧，着臉噝噝氣，卓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嘆道:“你們都這麼大了，我再管也沒意思，小蘇，書城以後歸你全權負責，小綠會幫你，我就不再過問。老三，k歌之會你比較悉，以後就由你負責，金鴛鴦地生意我也會逐步給你，我還是那句話，我要你乾乾淨淨走進卓家！”甄卓又驚又喜，眸中掠過一絲猶疑之，飛快地點頭應允。

“那你呢！”卓蘇委委屈屈道“你難道想撂挑子走人！”卓然劈頭給他一個爆慄“晴和只有這麼大，生意越做越死，你難道不想衝出去！”三兄弟談得興高采烈，小綠稀裏糊塗應着，心頭一片冰涼。對面就是醫院，那女子屍骨未寒，那人還在勉力支撐。可是，這裏沒人提到半句，死了就死了，灰飛煙滅，理所當然。

她沒有發現，卓然有意無意飄過來的目光中，滿是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