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們擁抱着取暖偎依着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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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母不喜出風頭，不喜鋪張費，卓然更不想在這個當口成為眾人的靶子，喪事一切從簡，只請了幾個親戚朋友，開完簡單的追悼會，便把母親送進墓園與父親重新相伴。

一切重回正軌，兩兄弟送走親戚朋友，單獨將小綠留下來，推心置腹長談。卓然將兩位副總的底直言相告，坦承要扳倒兩人，一定要從兩人的靠山入手，至於兩人安下來的諸多親戚朋友甚至錢進來的人，卓然請她多多費心，先全部考察一遍，勝任的也不必趕盡殺絕，畢竟現在工作不好找，得饒人處且饒人。

至於職位，卓蘇堅持讓小綠當總經理助理，卓然和小綠換一個會心的眼神，橫他一眼“你這個時候提她上去，不是讓她當靶子麼！”卓蘇恍然大悟，像個大孩子在她肩膀蹭來蹭去，腆着臉道:“小綠姐，乾脆做我姐姐吧，我家兄弟三個，陽氣太盛，沒個女的不行，卓然這小子太花，你千萬別上他的當！”卓然老臉一紅，抓起他一頓暴打。卓蘇抱頭鼠竄，慘叫連連，讓小綠蒼白多的臉上終於透出一絲亮。

一直忙亂，三人也沒時間好好，這夜之後，三人的距離無形中拉近許多，特別是卓蘇，乾脆就開始稱呼她為“姐”明明只有一個字，他偏能叫得悠揚婉轉，餘韻悠長，引得卓然橫眉冷對，也讓小綠哭笑不得。

第二天，卓然神采奕奕出門，徑直把小綠送到書城宿舍。讓她休息兩天，由卓蘇去執掌大局。

卓蘇哼哼唧唧來到書城，拼命忍住瞌睡蟲的進犯。準備大幹一場，沒想到大家當他只是擺設。有事當然不會找他，他也不想費神，百無聊賴地四處逛。

聽到有三人指名找書城大老闆，卓蘇還當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跑進監控室裏一瞄。大失所望。這明顯是一家三口，婦人身形肥胖，穿着緊身衣，擠得全身層層疊疊，頗為壯觀，臉上描紅畫眉，那白花花的粉堪比城牆，更有甚者，她十個手指頭有六個戴着金戒指。還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一開口就動不動揚手，晃得人眼前一片金光。

旁邊瘦小的中年男子模樣有些猥瑣。似乎長期被壓迫，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説句話也要看婦人地眼神。而那個小鬼二十出頭的樣子。打扮得猶如魔怪，頭髮跟雞窩差不多。染得五顏六，脖子上掛着長長的金鍊子，耳環不下十個，讓人望而生畏。，.。

聽到指示，保安推説老闆不在，非常不客氣地把三人往外請，那婦人突然搖晃着金光閃閃地手，雙手叉，指着保安大叫“我是你們的老闆娘，小心我開除你！”保安鬨堂大笑，一起上來趕人，那中年男子戳了婦人一下，婦人瞪他一眼，從他口型中看出什麼，突然大叫“不對，我説錯了，我是你們老闆地丈母孃！”卓蘇聽出端倪，眉頭一擰，並無動作，修長的手指一下下叩擊在桌上，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看到那悉的號碼，他嘴角一抿，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也不去接聽，抄起座機撥下一個號碼，悶悶道:“姐，你忙完沒有，我不舒服，你能不能來看一下？”宿舍就在書城後面不遠，小綠不到十分鐘就趕來，保安若見救星，直接把她帶進警衞室。剛進門，一個打扮奇特地婦人像在黑暗中看到曙光，眼睛一亮，撲上來抓住她的手，笑眯眯道:“你是大老闆派來接我們的吧，下面這些人就會拿雞當令箭，我一定要你們大老闆好好教訓教訓，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保安又開始鬨笑，婦人的指甲太長，説話間為發憤怒，頗用了幾分真力，在小綠手上撓出道道紅印，小綠暗暗叫苦，想回手都不成，賠笑道:“阿姨，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找誰？”婦人毫不客氣，就勢捉住小綠的工牌看了看，皺眉道:“原來是個小小的人事經理助理，告訴你，我是你們大老闆的丈母孃，你們大老闆不是有名的孝子嗎，趕快叫他來見我，不然我叫雙雙跟我回家！”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孩嘟嘟噥噥道:“回家幹嘛，我地房貸怎麼辦，叫你們不要買你們偏要買，還寫我的名字，害我沒找到工作就欠一股債！”婦人劈頭給他一巴掌，壓低聲音道:“蠢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姐姐是個傻子，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人騙了多少次，錢白給那些貧困地區的乞丐還不如給你，懂不懂！”小綠悄悄退後一步，只覺心頭一片冰冷，難怪雙雙租住地房子如此簡陋，難怪她一個正當好年華的女孩子，衣櫃空空如也，難怪她家地小冰箱裏是不變地泡菜和速凍餃子，難怪…

要怎樣堅強，才能維持那麼燦爛的笑容，發散光和熱，照亮自己冰冷地心。啊…”小綠在心中長長嘆息，強笑道:“我們老闆不是騙子，他家裏出了點事，不方便見客，我和雙雙也是朋友，你們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叫她來接你們吧。”

“我知道我知道！”婦人忙不迭道，低頭乾嚎兩聲，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淚，嘆道“如果不是親家母過世，我們還不知道雙雙的事情。這丫頭，連這種大事也要瞞着我們，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我一把屎一把把她養大，好不容易能享到福，這丫頭又一天到頭被人騙，讓人心得要命，我容易麼！”小綠不着痕跡地又退了一步，剛掏出電話，那一直維持頹廢表情的男孩突然衝到面前，看着那電話雙眼放光，手舞足蹈道:“大姐。你這電話是限量版的吧，多少錢買的，好不好用？”小綠尷尬地笑。不知如何回答，婦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嘿嘿笑道:“這裏賺錢的吧，工資高不高？”

“還行！”小綠趕緊按下號碼，剛剛接通，婦人拔高聲線道:“雙雙，我地乖女兒。我們千里迢迢來看你啦。我知道你工作忙，你不要過來，我們在書城待著就好。酒店別訂太好的，四星就差不多了…”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小綠這才發覺，雙雙不知何時掛斷了電話，未發一言。

一個保安早早看出端倪，一個電話打進監察室，對那方輕聲道:“怎麼辦？”良久。那方懶洋洋回答“讓邊小姐趕緊上來，派車把他們送去晴和百貨。”掛斷電話。卓蘇拿起手機，目光落在未接電話的提示上。收斂玩世不恭地笑容。眸中一片冷肅，良久才長嘆一聲。

“真可惜。”到底跟雙雙是朋友，小綠沒有聽從卓蘇的話，親自將三人送到晴和百貨。本來三人抵死不從，還想好好逛逛書城，瞭解書城地規模和經營情況，小綠急中生智，假託老闆跟雙雙在一起，這才把熱熱鬧鬧的一家人騙走。

小綠髮了信息過去，告訴她所有情況，言明很快會帶她的家人過去，快到晴和百貨時，雙雙的回覆才姍姍來遲，只有寥寥六個字“謝謝你，我累了。”小綠不明所以，撥通了卓蘇的電話，只是一直無人接聽，不用説也知道是怎樣地情形，滿心不忍，剛剛收線，雙雙的弟弟從後面探出五顏六的腦袋，諂媚地笑道:“大姐，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我哈了好久，也想買一個呢！”無視書城司機的撇嘴擠眼，小綠遞出手機，苦思解決這場烏龍的辦法，只聽後面一陣陣嘖嘖驚歎，斜眼一看，司機一張臉垮了下來，朝她遞個眼，小綠賠笑道:“弟弟，電話給我吧，馬上到了，我給你姐打個電話。”

“我找到號碼了，我來打！”男孩興沖沖道。婦人磔磔怪笑“邊小姐，你可真行，你手機裏都是些厲害人物呢，何澤、卓然、卓蘇…”旁邊的老公肘了他一記，這時，手機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喂”男孩渾身一震，樂呵呵道:“姐夫，我是柳澹，我姐姐在你那嗎，能不能轉告她，我們坐了好久車，想找個舒服的地方休息。”婦人朝兒子高高比出大拇指，貼在兒子耳邊聽，滿臉興奮，小綠巧成拙，暗暗叫苦，卻聽那懶洋洋地人撲哧笑道:“對不起，我不認識姓柳的，更不認識你姐姐，你們找錯人了。”小綠心頭一沉，剛想接話，卓蘇已經把電話掛斷，那三人面面相覷，呆若木雞。男孩又不死心，繼續撥過去，這回已無人接聽，臉青白不定，氣急敗壞道:“有錢人有幾個好東西！我就知道，姐姐一定又給人騙了！”婦人開始摩拳擦掌，咬牙切齒道:“沒那麼便宜！卓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麼有錢，一定怕這種醜事鬧出來，到時候只要我們…”老公不顧那尖利地指甲，拼命來捂她的嘴，婦人奪過電話，按下卓然地名字，仍然無人接聽，小綠氣得頭頂冒煙，再也顧不上什麼情面，冷冷道:“手機還我！”

“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兒地朋友！”婦人心不甘情不願把手機遞給她，嘟嘟囔囔道“怎麼幫着這些臭男人！”司機已經忍無可忍，將剎車一踩，大喝道:“下車！”三人罵罵咧咧下了車，小綠一句話也不想説，朝他們指指前方不遠的晴和百貨，匆匆離去。

半途，雙雙又發了個信息過來，仍然只有短短地一句“小綠姐，認識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反正再不可能有幸福，就這樣吧，永別了！”

“回去！快回去！”小綠尖叫起來，這時，電話催命般響起，卓蘇的聲音有些哽咽，彷彿來自無比遙遠的地方。

“姐，雙雙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