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章兩足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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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看看屋裏，三叔家裏相當破敗，炕上滿是凌亂的破被子破衣服，還有一個摩擦得鋥亮的木凳，那應該是三叔伏在上面睡覺的工具，李時知道肺病病人因為呼困難，本不能躺倒，躺倒上不來氣，只能趴在凳子上睡。極品小説無廣告堂屋裏冷鍋冷灶，地上原本放着一些乾柴，因為剛才的打鬥踐踏得滿地狼藉，兩個乾硬的黑饅頭滾在乾柴中間，看樣子不但晚飯沒吃，這爺倆午飯吃沒吃還在兩可，這場景看着讓人心酸。李時指着屋裏的場景，質問鞠慶才道:“這樣的家庭，有沒有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把人死能出錢來！”鞠慶才一甩抹得錚亮的頭髮:“那我不管，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讓他欠我了，我為什麼不去別人！”左右鄰居聽到這邊吵吵嚷嚷，都忍不住過來看看怎麼回事，易曉明似乎對這幾個鄰居很不滿，拉着一個婦女走到院子裏，質問道:“嬸子，平常咱們都是互相照應，我三叔都這樣了，你們怎麼也不過來看看？”那婦女道:“小明，可別冤枉你嬸子，我們哪裏沒管，都在管，要不他爺倆早餓死了，今晌午我想過來給他爺倆做點飯，鞠醫生來了，我嚇得走了。”

“你又不欠他錢，害什麼怕？”

“你是不知道，他這人要錢要瘋了，看着誰過來跟誰要錢，説，你們是本家，替他還錢也應該！真要有錢大傢伙湊湊也給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誰家有錢啊，又不是小數目！只要他來一鬧，誰也不敢過來了。”

“三叔怎麼從小診所拿藥，為什麼不從醫院裏拿？”

“開的時候，你三叔的病厲害了，你二叔送他上醫院，這個鞠醫生是醫院的大夫，他自家在鎮上也開了一個診所，他老婆開的，鞠醫生都是從醫院裏往自家診所里拉病號，一開始説得天花亂墜，膽子還大，什麼樣的手術都敢做，什麼樣的病號都敢接，對病號連打帶嚇唬，不得人家傾家蕩產不算完，見了病號跟蚊子見了血一樣…”

“我二叔呢？”

“他説出去打工掙錢給你三叔治病，到底在哪打工誰也不知道。”李時馬上給二叔打電話，可是二叔的電話已經停機了。

鞠慶才催促道:“把帳算算吧，你看天快黑了，我還要回去！”李時回頭冷冷地盯着他，眼裏寒光盡，鞠慶才嚇得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後退了退。()這個披着行醫的合法外衣的兩足動物，為了掙錢早已失去人，救死扶傷本是醫生的天職，可是他卻利用病人的心理弱點趁火打劫，從救死扶傷的天使變成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在這一刻，李時撲上去亂拳把他打死的衝動都有。

李時緊緊地攥攥拳頭，深一口氣，強壓中的憤怒，生硬無比地説了句:“想要錢先等着。”幾個鄰居在收拾地上，撿起黑饅頭，乾柴也收攏起來，易曉明進來接過他們手裏的笤帚:“嬸子都回去吧，我回來了，我收拾行，”説着瞟一眼鞠慶才“我們還得跟鞠醫生算賬。”鄰居們都走了，李時朝着院裏的雪喊道:“進來幫着幹活啊！”雪和王琳琳剛才也跟着進來，但是李時正在給三叔下針，倆人也幫不上什麼，站在屋裏還礙事，退到院子裏了。

現在正站在院裏端詳三叔家這三間石屋，應該有些年歲了吧，堂屋的門檻都被踏成了彎月形，中間部分幾乎被常年的踩踏打磨淨盡，堂屋裏被煙火燻得烏黑，陳年的煙油子像石筍一樣密佈在屋樑和牆壁上，東西卧房的木格窗欞腐朽灰黑，上面胡亂釘着幾塊拼湊起來的塑料紙，風一刮呼啦呼啦直響。

聽到李時叫她，雪和王琳琳都趕緊進來，進來堂屋東邊是個連着炕的小土灶，門西邊是一個土製的瓢形爐子，那些乾柴已經被收拾整齊放在灶邊。

易曉明遞給王琳琳一塊浸濕的抹布:“把窗台啥的擦擦吧，全是灰。”説着打開他的買的東西，拿出幾個大功率燈泡，換下屋裏那個十五瓦的燈泡，昏暗破敗的小黑屋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立刻給人以煥然一新的覺。

屋裏的陳年落灰太厚了，王琳琳不得不找到一個破臉盆倒上水，隨時在盆裏涮洗抹布。

鞠慶才忍不住了:“你怎麼先做家務，還是先算賬吧，我走了你們再收拾也不遲。”

“你等着！”李時一邊朝怒容滿面的易曉明使個眼，一邊顧自忙活着“我手裏沒錢，剛才發短信讓我朋友給送錢來，現在他正開着車往這趕呢！”

“你沒錢！”鞠慶才顧不得害怕易曉明的大耳刮子，跳起來叫道“你沒錢，沒錢算什麼帳，荒山野嶺的讓人送錢來，跟我玩緩兵之計吶，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李時瞪他一眼，嚇得他一哆嗦:“你甭跳，我説給你絕對給你，最多一個小時他到了，我用三叔的生命跟你擔保，只要你耐心等着，不出倆小時能拿到錢，要是你等不了，那明天再來。”讓鞠慶才明天再來，那他今晚回去怎麼睡覺？只要能拿到錢，是等一晚上他也要守在這裏。

鞠慶才油頭粉面那樣，雪看着他像看糞坑裏的蒼蠅一樣噁心，她知道李時手裏有錢，拿出來給他得了，早打發走了早清淨，是拖他一兩個小時，對這號人來説也算不了懲罰。

“你甭管，gan你的活！”李時朝雪擠擠眼，一副有成竹的樣子。

要是真像雪想的那樣簡單了！李時看得很清楚，要不是幾個人及時趕到，志志不定被鞠慶才打成什麼樣，三叔也一定會急得憋氣而死，對於這樣一個冷血動物來説，李時並不是拿拖着他來懲罰他，而是在盤算用什麼合理合法的辦法把他死或者殘。

易曉明知道李時有打算，但是看着鞠慶才賊眉鼠眼的樣子，簡直忍不住要把他暴打一頓，只是李時屢次朝他使眼制止他，也只能忍耐。

後來實在忍不住，把李時拉到糧囤後邊，問李時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