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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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昕和司馬慕璃忙扶住楚君亦,將他扶進了屋子之中,從上一次發作到現在,前後不過才二十天不到。
楚君亦的病怎麼發作的頻率如此之快了。
司馬慕璃看出了秦阮昕心中的擔憂,説道:“靜王的蠱毒早就有發作時間越來越短的趨勢,之前還靠着苗姑娘一直幫忙抑制着。如今,怕是因為這麼多次的受傷,使得蠱毒益嚴重了。”
“蠱毒?”身後的玉清説道。
“什麼蠱毒?”
“七蟲蠱。”司馬慕璃猶豫了一下,還是説道。
玉清皺了眉頭,待幾人將楚君亦扶到了牀上,才伸手把上了楚君亦的脈,又在尺關上把了幾下,再用銀針探上了他身上幾個重要道,才説道:“這蠱毒中了不少時間了。”司馬慕璃點頭道:“十三年了。”
“十三年?早該解了,如今拖到了現在,蠱毒已經深入身上五臟六腑之中,難解得很。”
“藥王只説難解得很,意思是還是有可能解得,是嗎?”司馬慕璃語氣急急説道。
玉清倒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又問道:“從前是用何藥牽制蠱毒的?”司馬慕璃從楚君亦間香囊中掏出藥丸遞給玉清説道:“這個就是。”玉清拿到鼻尖聞了聞,説道:“這藥還有幾分效果,只是作用不大,這麼多次的重傷,早就讓他的身子承受不住了。”
“苗姑娘也説過這藥丸做不到治的效果,想要拖延毒發也還缺了兩味藥。”司馬慕璃頓了頓,才看着玉清繼續説道。
“翊雲宮的地蕁花,和藥王您的青芷。”玉清笑道:“你這口中的苗姑娘還有幾分慧,只是這蠱毒要解,除了地蕁花和青芷。還缺了一味藥?”
“什麼?”
“雪瑤國的冰蓮。”
“冰蓮?這是雪瑤宮中在冰池裏養了數百年的蓮花,從未聽過有人取到過。連雪瑤國最受人尊敬的上一任國女重病,也沒有拿冰蓮出來救治。這樣東西,怕是很難得到。”玉清搖了搖頭,卻只説了一句晦澀難懂的話:“冰蓮這個東西,要想拿來治病並不難,難的是沒有這個有緣人。”司馬慕璃問道:“什麼有緣人?還請藥王指點。”玉清淡淡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只説道:“青芷我這倒是多得很,但是地蕁花和冰蓮。只看靜王有沒有這個福氣了。”玉清説罷從幾個道中出銀針,銀針發黑,已經蔓延了整個針身。玉清皺了眉頭。説道:“靜王這次的蠱毒發作很是嚴重,我倒是可以幫他儘量把蠱毒壓制住,若是你們能取得地蕁花和冰蓮,再按照我的藥方熬製,這蠱毒必定能去。只是這一次他能不能熬過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司馬慕璃看了一眼楚君亦,拱手道:“有勞藥王了。”玉清搖了搖頭,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道:“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即便這次靜王福大熬了過去。沒有地蕁花和冰蓮,他的壽命也頂多撐不過五年。”
“五年!”秦阮昕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心中的驚異從口中溢出。
她看着還在疼痛中掙扎着的楚君亦。他不過才二十開頭的年紀,如今卻被玉清如此堅定地判定了他的壽命,最多撐不過五年。
這個結果,就連她都無法承受,那麼楚君亦呢?
他一心為了楚國鞠躬盡瘁。即便楚彥對他多有戒備,他仍然一心要為他剷平前方的道路。即便傅涵刀劍不留情對他。即便楚彥的人暗中刺殺他,可是他卻仍然一心為了楚彥,為了楚國。
如今,楚國基未穩,又有玳國和黎國虎視眈眈。
可是他卻只剩下五年的時間。
秦阮昕看着楚君亦,他的額角已經冒出細細的汗珠,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臉蒼白不已,下已經被咬得有些發紫。
七蟲蠱毒,猶如萬蟲咬噬一般難受,十三年,他每月如此發作一次,可是卻依舊這樣忍了下來。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逃不命運嗎?
秦阮昕心中像是針扎一般難過,恨不得讓自己去替着楚君亦疼痛難受。她搖了搖頭,想起他們的卓城初識,一直到現在,已經快半年的時間了。
這麼久以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不過是仗着如安給了他一個代替青芷的藥方,便換得他對自己如此的湧泉相報,便幾次害得他同她一起深陷險境。
楚君亦,為了我,你做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
這一次,輪到我來為你做點什麼了。
玉清將楚君亦身上的外傷敷上藥包紮好,又熬好了藥解了逸林眾人的宜香毒。這宜香毒的毒倒是去得很快,還沒有多久功夫,眾人都已經可以走動了,幫忙將趙門院落整理好,便都一一回去自己的院落之中。
玉清用銀針封了楚君亦的睡,使他的疼痛能少一些,便讓亦風亦雨抬着他去了玉清的房中。
儒海和劍易幾人走了過來,儒海上前幾步,走到秦阮昕面前,拱手道:“秦姑娘,一直沒來得及跟你説,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了。”劍易這個時候倒有幾分扭扭捏捏起來,讓他打打殺殺行,可讓他道歉卻跟黃花閨女上喜轎一般羞愧難受,只迅速拱手説道:“是我劍老二莽撞了,姑娘且莫怪罪。”秦阮昕看着劍易扭捏的模樣,知道他能上前來道聲歉已是很不容易。其實之前的事,她也沒有怪罪過他們,如此的情形,若她是逸林中人,也免不得要去懷疑這些隱瞞身份的初來者。
當即笑笑説道:“事情都過去了,前輩不必多禮。”任尉也走了過來,説道:“誰也沒想到百武在這逸林中待了這麼長時間,便一直對這逸林有所覬覦。若不是姑娘幾個,恐怕逸林這一災很難過去。怎麼説,都得好好謝姑娘。”任尉話中很是誠懇,當初他不但對幾人起了疑心。還傷了那叫風的侍衞。可如今,若不是面前這個女子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險去引蛇出,又深陷火海,他們怎能找來救援,度過這一劫。
這女子的英勇和聰慧,都是他們看在眼裏的。
他們如此懷疑她,她卻還能為了眾人以身犯險,這份恩情,他任尉定然是要記在心中的。
秦阮昕卻搖了搖頭,説道:“前輩不必如此。”任尉擺擺手。示意秦阮昕無需客氣,只説道:“不管如何,今後若是有我任尉能幫到的地方。我任尉絕無二話,定然會為姑娘赴湯蹈火。”任尉如此説道,一旁的劍易也附和道:“任老頭子這話説的甚對,小妮子以後若是有何危難之處,我劍易定然第一個出馬。”趙旭和寧珊也走了過來。趙旭説道:“姑娘和靜王的恩情,我們都記在心中,姑娘若是還如此客氣,我們心中更是愧疚。”
“是啊,不過如今,也只願靜王能早解了那蠱毒。也不必每月受其痛苦。”寧珊也在一旁説道。
秦阮昕點了點頭,其實其他的她都不在意,可是寧珊説的卻是她現在最希望的。當即也學着他們這些習武之人的模樣,拱手説道:“若是今後有難,定會來麻煩各位。我先去玉娘處照看靜王,便不留了。”一旁的趙曦卻也探出頭來,説道:“爹爹。我和阿昕一起去玉娘那,好不好?”趙旭和寧珊自然是知道這小丫頭是看着風也受了些傷。想去陪着風。寧珊想起那趙曦毒發的時候,口中呢喃着風的名字,想起風抱着她時,她才稍稍安定下來的神情。
她的這個女兒,怕是真的陷入情網了。
不過這個亦風,倒真的是個可以託付的人。
寧珊看着趙曦的殷情模樣,哪裏狠得下心拒絕,笑了笑,説道:“去吧,剛好你玉娘處也缺人幫忙,只是你別幫了倒忙便好。”
“不會不會。”趙曦一聽寧珊答應了下來,兩隻眼睛立即笑成了一條縫,臉上全然沒有之前被毒發折磨地痛苦難受的模樣,看起來還是那麼得靈動可愛,招人歡喜。
秦阮昕笑了笑,拉過如安,便和趙曦一起往玉清院落中走去。
玉清的房中,此時早已架起了一個大木桶,大半桶的熱水,在輕輕地騰着熱氣,饒是在冬天,這木桶周圍的温度,也被這桶熱水烘得老高。
亦風拿着一大罐不知用什麼藥材熬好的藥水倒入到桶中,烏黑的藥水,泛着一股濃濃的藥味,在秦阮昕的鼻尖打着轉,讓她頓時噁心得神清氣。
一旁還剩下許多藥渣,也是烏黑的模樣,濃稠得團在一起。
玉清轉着輪子過來看了看桶中的水,説道:“差不多了,再把那罐藥水倒進來,便可以把靜王扶過來了。”秦阮昕看着這桶烏黑的藥水,問道:“這是要作什麼?”玉清説道:“這七蟲蠱雖然是身患寒毒之人引發的蠱毒,但卻是熱的蠱毒。所以毒發作的時候,才會身子冰熱錯。如今,我要抑制住這蠱毒,便要先將它迫出來。再行解了這蠱毒之苦。只是要除,還需那冰蓮輔佐。”秦阮昕點了點頭,雖然不甚明瞭,但還是能理解個大概:“將蠱毒迫出來,那楚君亦豈不是還要受那萬蟲鑽心般痛苦。”玉清搖了搖頭,説道:“這較之平常,恐怕要劇烈幾倍,所以不知靜王,能不能忍過去。”秦阮昕看着那一罐漆黑的藥渣,她不知道玉清話中“劇烈幾倍”的痛楚是什麼模樣,但是她只希望,他可以熬過去。
待趙曦將另一罐藥水倒入浴桶之中的時候,亦風才將楚君亦扶了過來。他早已醒了,但因為毒的緣故,身上還沒有多少力氣,便任由亦風扶着。
只是,秦阮昕臉上漫上一絲紅暈。
此時的楚君亦只着了一條暗藍的薄長褲,着上身,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