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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雲湧風悽斷命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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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重,語聲温柔得出奇:“裘白,在往年,你曾於我手上栽過大筋頭,那時,記得你是為了個女人,花小怕,是麼?你身為花小怕的堂叔,卻想誘姦,我適時經過壞了你的事,因此你恨我,但你卻只在我手上走了十招,當時我只要你躺在牀上半年,今天,你的罪惡實在過大,我不能再饒你,所以,你要用命來抵償。”飛狐裘白喉嚨裏咕嚕了一陣,他翻了翻白眼。用力息着,語聲暗啞得帶着濃重的痰音:“你…你才是…才是摧殘…女…女人的…劊子手!”寒山重哧哧笑道:“或者如此,但是她們甘心情願,姓寒的從不誘惑,更不強迫。”又噴出一大口鮮血,裘白的嘴巴扁癟而緊的往扯:“死…死為…厲鬼…我…我…也要…尋你索…命…”寒山重雙眸中有一股清冷而瑩澈的光輝,他淡談的道:“來吧,裘白,我寒山重等着,無論是白晝,還是夜路。”喉嚨裏又響起一陣“咯”

“咯”的痰,裘白的一雙眼睛猛然一瞪,帶着死魚似的瓷光盯着寒山重,那雙眼睛毫不眨動,那麼冷硬,那麼沉滯,又那麼木油,斷落的手臂傷處,仍然在一滴滴的淌着血,只是,那血已經紅得泛紫了輕輕哼了一聲,寒山重沒有一點表情的走開,那邊夢憶柔與郭雙雙的情形已好轉了一些,郭雙雙正睜着她那美麗的眸子望着寒山重,目光裏有掩飾不住的驚恐與怯悸。

寒山重也望着她,冷冷的道:“好些了?”郭雙雙搖搖頭,答非所問的道:“山重,你仍是那麼狠,年歲的增長,好像沒有磨去你的煞…”寒山重面孔的肌跳動了一下,他平靜的道:“不錯,年歲的增長,也更使我明白了生命的可貴,江湖的陰詐,仇敵的狠毒,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嘆息了一聲,郭雙雙幽幽的道:“我,我並不指責你,我知道自己沒有這份地位,我只是請你替夢姑娘想想,她一定需要一個安定的家,以及一個不用整天為他擔心的丈夫。”微微一怔,寒山重有些觸的望着夢憶柔,夢憶柔也正在望着他,眼神中着祈求與哀悲,但卻深刻而悠遠。

一仰頭,寒山重轉身行去,他一步步向纏鏈手賈如鈞,賈如鈞與無緣大師之戰,已經在四百招以上了!

老實説,無緣大師遁身空門已有一段漫長的時光,在這段悠長的子裏,他除了清心寡慾,苦苦修行外,再就是勤練武功,增進本身藝業的深度,他的一身功夫,在武林中,己足足夠得上一高手地位,當然,也並不能説是頂尖兒的人物,纏鏈手賈如鈎在滇南一帶,乃是最最有名的黑道匪幫頭子,一條鏈錐不知殘了多少人命,濺了多少熱血,他的一套“星錐”法加上七絕“翅子紅”是出了名的難惹難招,當年寒山重摺倒他也還費了一番手腳,目前無緣大師與他對上手,雖然在沉穩方面大和尚夠得上一個“深”字,但是,在猛辣兩字訣上,賈如鈞卻強上三分,雙方這一拉平,場面可就熱鬧了。

寒山重緩緩酸了過來,現在,場中只有兩對還在廝殺:司馬長雄與沙心善,賈如鈞和無緣大師。

司馬長雄的“仰雲搏龍手”乃是他成名江湖的絕活,兇悍強勁兼而有之,他只要一展出這套絕活,全是加進去“烏心掌”掌力,再配上他那快捷如電的身法,越發加虎添翼,不可力敵,難怪閻王笛子在江湖上縱橫了這麼多年,也絲毫便宜都佔不到,更有些岌岌可危的形態呢。

寒山重抬頭望望天,沉沉的道;“長雄,天亮以前結束較鬥。”司馬長雄身形起落翻飛中豪壯的答應一聲,掌勢在片片烏雲裏更是縱橫如,浩浩滔滔,像煞九江之水,漫天蓋地2閻王笛子沙心善的一管赤笛也越舞越急,伸縮宛如蛇信吐,點戳掃砸之間力道帶着空氣,都在“嗤”

“嗤”裂響,在漫的黑氤氲裏,閃動着這條硃紅的光華,情景有着刺目的怪異與突出。

那邊——纏鏈手賈如鈞緊閉着嘴,一把青鬍子怒張蓬刺,兩隻眼睛彷彿銅鈴,他全身肌繃緊,墳起如慄,在肌的突虯裏,鏈錐旋舞如星飛旋,嚴密而緊湊,幾乎找不出一絲空隙,嗯,他在這把傢伙上,浸的功夫已是夠得上深厚了。

無緣大師的灰袍飄拂,進退之間有若灰鶴掠空,清逸中夾雜着灑出塵的韻致,出手裏“鐵袖功”襯着“大空拳”、“一氣掌”混着佛門的“般若真力”身法沉雄穩定,與他的對手打得難分難解,看樣子,這位“苦僧”已是動了那不易生煙的三味真火了。

寒山重抹了抹臉,滿手都是血跡,他悉的聳聳鼻尖,這種腥的味道,對他來説,實在膩味透了。

“大和尚!”寒山重不奈的踏進了一步,低沉的道:“我來吧。”無緣大師袍袖猛揮,有如兩塊鐵板撞向敵人,在呼呼的勁風攪動中,他枯槁的面孔上略微浮起一絲猶豫,纏鏈手賈如鈞上身倏扭,飛錐在兩片袍袖中擦過,直砸無緣大師面門,他紋絲不動的下身卻淬然問斜起,急蹴對胚骨,一招雙式同時施展,無緣大師哼了一聲,極不情願的掠退三尺——三尺的空間極為短促,甚至在無緣大師的袍袖中擦過,然而,一條黑影已像一抹光自永恆來“嚓”的一聲已接替了他的位置,幾乎不分先後“當”的一聲撞擊聲裏,纏鏈手的飛錐已被盪出五尺之外i寒山重角喃着一絲冷酷的微笑,身形不停不滯,上手就是一掄狂若暴風驟雨般的猛砍快斬,他那裹在黑勁裝裏的瘦削身子,顯出一股特別窒人的呼,撼人心魄的威悍獷野的氣韻,彷彿一個五嶽巨山都壓不住的黑魔神!

纏鏈手賈如鈞連意念還沒有轉過來,一口氣之間已被寒山重得步步後退,手忙腳亂,驟出的冷汗浸得他的衣衫宛如水透:寒山重飄逸的晃移了一下,抖手就是十斧十盾,哧哧笑道:“老朋友,這種悉的捱打滋味可還曾記得?”賈如鈞一甩頭,滴滴的汗球子四拋濺灑,他咬牙切齒的揮動着飛錐拼力還攻,一面大吼着:“寒山重,老子今天最少也要你一起墊背!”寒山重的皮盾滴溜溜旋轉翻飛,朝斧的光芒有如匹練環繞,在對方的飛錐縱掠裏伸縮劈砍,擋攔砸掃,瞬息之間,二人己電光石火般攻拒了十招三十式!

眉梢子一揚,寒山重大斜身一側又猛然倒而回,戟斧帶起一道晶瑩渾厚的刺眼芒彩,似天河自長空瀉落,在一片澎湃浩蕩的無匹勁力中筆直劈向賈如鈞,光耀閃處,周遭的氣有如水般波動回湧,呼嚕嚕的排擠衝,那片渾厚的光是如此強烈與明亮,簡直已看不見那展出這片光芒的攻擊者,天地之間,似乎一下子全被這片光芒充填了,這,竟然是與那劍術中的至高修為“身劍合一”發揮出相同的功能,但是,用劍與斧的途徑卻完全不同了,換句話説,使劍到達這種地步較易,用斧也能達到這種境界,真是匪夷所思了。

賈如鈞心腔猛然收縮,連頭皮都發麻了,他恐怖的大叫一聲,右臂抖顫如,飛錐閃動似雲滾風嘯,猛勁的揮舞溜瀉,錐與錐的連續縱橫中,團團的錐影彷彿星布空,結電織!

於是——一連串的,竟如驟雨的,幾乎不是人們的耳膜所來得及接受的一大片急速的金屬撞擊聲驀地傳出,點點的火花飛濺進,似正月的花炮煙火齊放,那麼壯麗,那麼焙目,又那麼驚心動魄。

自不像是“人”能發出的口中發出了一聲淒厲悠長的慘號,而那尖鋭的慘號劃過一道深刻而無形的弧拋向黑暗,賈如鈞強健魁梧的身軀像被一隻冥冥中的鬼手猛烈打擊着,急速而痛苦的一個轉子,一個轉子往後踉蹌歪斜,每一個旋轉就灑出一大片熱血,在瞬息中看見他的面孔,老天,那臉上的五官,競已完全扭曲得變了位置,這哪裏還像一張人臉?簡直是一個在地獄裏酷刑煎熬下的厲鬼!

寒山重雙目冷森,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凝注着他,戟斧的尖刃指垂向下,一滴滴濃稠的鮮血自戢端淌下,他的皮盾已斜,掛在肩上,整個的形態能凝結出一片極致的安寧與沉靜,眼看着賈如鈞一頭栽倒塵埃!

無緣大師暗暗宣了一聲佛號,嘆了口氣,他行到賈如鈞身側,檢視了一下這方才還是生龍活虎的悍敵,這一看,不由大和尚倒了一口冷氣,地下的賈如鈞暴突着一雙黯淡無光的牛眼,渾身上下,竟然有着近百處血翻轉的傷口,每一處傷口都是那麼血淋淋的,那麼深入而切口整齊,宛如一張張嬰兒啓開的小嘴:愣愣的注視着他頷下的那把鬍子,青鬍子上凝結着血絲,無緣大師暗啞着嗓子道:“寒施主,這人死了…”寒山重冷冷沉默着,半晌,道:“當然,他怎能不死?”無緣大師嘴扁了扁。喃喃的道:“今夜真算開了眼界…用斧也能練成上乘劍術的修為…”寒山重懶懶的伸伸,淡漠的道:“大凡一件兵器,總有它不可預料的妙用,任何一種武學上的成功,只在於習練這武學的人是否有恆心及毅力,並非僅是依恃着他所使用兵器的隼利,斧可以做劍的妙用,而劍又何嘗不能充作別的兵刃使用呢?大師,在下用斧,老實説,已到達可以比擬劍術中的‘大落紅’的境界了!”無緣大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謂“大落紅”乃是劍道一門裏至高無上的絕技,比諸同為一的深奧劍法“黃花蕊”

“白蓮瓣”等尚要更進一步,休説是用斧練成此種火候,便是一個用劍用上數十年的老手,他恐怕沒有這等造詣,要知道,習成劍術之上乘功夫,光憑苦幹還是不行,主要的,在於穎悟力之深淺及反應之力強弱,每進一層,更要在養氣與澄意上下功夫,這門藝業,並非全在“力”上“意”的鍛鍊亦佔着極重的因素。

無緣大師怔怔的望着寒山重,在他眼裏,面前這位瘦削的年青人,彷彿一下子變得高大了千萬倍,像一座人云的巨山,仰不可攀,是一片浩瀚的汪洋,深無可測,在寒山重的身軀裏,彷彿藴藏了太多的奇異,太多的力量,太多的能耐,還有太多壓擠出來的殘酷i依然打了個寒噤,無緣大師低沉的道:“寒施主,施主方才顯的一招,不知稱作何名?老僧好像一直未見施主用過!”寒山重目梢子膘了尚在戰中的司馬長雄與閻王笛子一眼,平靜的道:“跡江湖十年以來,此招在下僅只用過兩次,是而知者甚少,在下稱此招為‘長芒’,因為此乃胎劍術之式,是以在下不願多用,往昔遇瞄眼莊主房爾極,在下便一直隱藏不展,在下成名是以斧盾為主,斧盾之外的招術,在下能以收斂就儘量收斂,武林中人,都喜歡自己獨創一格而不入俗,是麼?”無緣大師是忍住了一句什麼話,連連點頭道:“當然…晤…當然…”寒山重略一揚頭,道:“大師,大師有所提示,還請直言,你我非泛泛,大約大師不會隱諱忠告而獨善吧?”無緣大師知道寒山重已看出了他的心意,有些窘迫的一笑,大和尚低啞的道:“老僧方才只是想説,嗯,只是想説,施主的行事作風也是脆得獨創一格,不入俗…”寒山重豁然大笑道:“説得好,只是那‘脆’二字,大師原應該説‘狠辣’才對,是麼?”尷尬的打了個哈哈,無緣大師忙道:“言重了,施主言重了,老僧是一番善意…”寒山重微微躬身,道:“大師有理,此本乃金言,在下怎會不愉?記得佛家有云:‘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又説‘混沌大幹,唯善存焉’,只要存仁心便能得仁果,但是,在下雖然儘量剋制,有時卻仍因嗔念難悟而雙手染血,在下想需要些時逐次磨練才能消彌在下這惡習…”無緣大師合十道:“此言此意,老僧已向施主奉告多次,老僧只求施主能看開一眼,多留一步,則天下蒼生有福了。”寒山重抿抿嘴,深沉的道:“寒山重武林揚名,兩道橫行,卻未曾沾善良之輩的鮮血,大師只要為那些與寒某有仇的惡人祈告即足,蒼生之中,好人自會得天佑,在寒某放下屠刀之前,他們亦絕未受過於擾。”説到這裏,寒山重又仰首一望天,慢慢的道:“天快亮了,那閻王笛子,總是見不得光明的…”轉首朝着大和尚,寒山重一笑道:“是麼,大師?”無緣大師若有所思的沉了一下,平靜的道:“那是閻王笛子沙心善?”寒山重一笑,道:“正是。”無緣大師又想了想,緩緩地道:“這人該下地獄了,寒施主,這人該下…”寒山重一笑道:“為何?”閃閃的眸子掠過一片閃閃光輝,無緣大師深沉的道:“自老僧知道此人之名開始,便未曾聽到此人行過一件善事,而老僧知他已有十五餘年…作惡者,必得惡報,老僧心有預,這沙心善遭報之期可能便在今夜…”

“那麼,又應於在下手上了?”無緣大師尚未説話,寒山重已大步行向司馬長雄與沙心善拼鬥之處,司馬長雄正飛快十七掌揮出,身影暴閃中瞥及寒山重,他亢奮的大叫道:“院主,久違院主的‘長芒’了!”寒山重欣悦的揚揚眉道:“稍停你或將再見一次。”閻王笛子沙心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帶紫,他霍地略一退步,又似電閃般暴卷而回,硃紅的笛子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尖鋭刺耳的嘯聲,一層層淡紅的光芒隨着嘯聲似波般圈圈擴展,勁風迴旋裏映着滿天空的笛影!

寒山重冷哼一聲,叱道:“這是他的‘攝心八式’!”司馬長雄瘦長的身體急快的左右閃晃,宛如一條在狂風中搖擺的垂柳,在搖晃中烏紫的雙掌連連劈擊,他出掌速度之快,已看不清他的掌影,只見一片片的黑暗影如星般連串飛瀉而出!

硃紅與紫黑的芒彩散在空中,像一朵朵的雲霓相互攙合傾擠,兩條人影又在剎那間躍開,幾乎在躍開的同時,電掣般再度回撲擊,動作之快,出手之狠,但是捷若虹光,不可言喻!

寒山重眯起眼睛,冷冷的道:“現在,老沙去你可以準備吹奏你的那首安眠曲子的‘幽冥路隔’了。”閻王笛子沙心善險險讓過司馬長雄的猛烈九掌,立即還攻八笛,破口大罵道:“寒山重,咱們是死冤家,有種的你親自下來拼個勝負!”司馬長雄雙目不瞬,又穩又沉又快的劈出十掌,踢出七腿,陰陰的道:“姓沙的,你先擱下我才輪到下一場!”哧哧一笑,寒山重道:“老沙,以前我饒你那次饒錯了,早知你心如此狹窄,為人這般無恥,我應該活劈了你才對。”沙心善左掌急速伸縮攻擊,右手笛子長戳短點,大吼道:“老子上次若非吃你唬住,今天你就不會還有機緣在此放!”寒山重麪頰,有趣的道:“誰叫你不動手?上次相見,我分明劇毒在身,只可惜你老兄膽小如鼠,白白放過一次大好機會,如今麼,你應該知道這機會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老沙,你認命了吧!”沙心善氣得雙目冒火,熱血沸騰,身形微微一窒之下“嗤”的一聲,寬大的袖口已被司馬長雄的掌沿如刀似的切掉一大片!

一頭冷汗,沙心善大仰身倒竄了出去,司馬長雄有如一片暴風雨中的黑雲隨影追進,冷沉的叱道:“認栽了吧?”烏紫的右掌驀斬倏起,大掌卻幻成一個個的小弧,那麼飄遊不定卻又強而有力的連串砍出,勁風錯,氣湧蕩,好凌厲的烏心掌!

閻王笛子沙心善喉嚨裏悶啤了一聲,猛然仰面倒貼向地,要沾着塵埃的一剎那,淬而以極小的幅度往一側翻滾出去,紅的笛子掠過一點紅芒,拿捏得準確無比的驟然向司馬長雄眉心。

司馬長雄嘴裏“哼”了一聲,原式不變照式撲下,頭側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出兩股帶着血的煞光:兩條人影在遠處看來像是突然俯合在一起,但又互有斥拒力似的倏而分彈,就在兩條人影分開的瞬息,一蓬血花已分濺四

全身黑衣的司馬長雄就地打了幾個踉蹌,黝黑的面孔抹上一層失去血的慘白,他劇烈嗆咳了兩聲,又如一陣旋風般暴轉而回,抖掌就是他的“仰雲搏龍手”中最最狠辣的絕之式“戮心散鱗一式”!

沙心善的整半邊臉已被鮮血染滿,他形容猙獰的驀然狂笑,全身一弓,硃紅笛子簡直看不見的猝然揮出十次,快得十次就宛如一次攻出一樣,那麼歹毒的上了司馬長雄垂直下,像兩把利劍般的連續十一掌!

司馬長雄冷冷一哼,單足足尖猛而深入地,地面被他急衝驀止的力量劃出一條三尺多長的淺溝,塵土飛揚中,他又低哼了一聲,隨着他這聲充滿了冷酷的鼻音,一陣緊急的掌擊撞在物體上的沉悶響聲連串的傳來,司馬長雄旋轉着歪斜搶出七八步,搖搖晃晃的勉強站住,他的右肩裏,赫然深着一笛子,一硃紅的笛子!

緩緩地,緩緩地,塵霧消失了,在方才二人作殊死拼鬥的尋丈之外,閻王笛子沙心善正奇異的卧在地上,他整個的軀體都蜷曲着,腦袋卻軟軟的伸在自己的雙跨之間,兩隻眼睛古怪的瞪視着夜空,一條腿就擺在腔下,滿身的鮮血,襯着他這異常的形狀,襯着他那呲着牙,扭曲的五官,給予人們一種特殊的淒厲與恐怖的覺,一個人,死的時候會是這種不忍卒睹的醜惡形態麼:郭雙雙與夢憶柔俱不敢多看,四隻眼睛驚悸的垂下,無緣大師雙手合十,一股勁的在喃喃宣着佛號…

寒山重飛身扶住了司馬長雄,他心裏明白,他早就明白,這將是兩敗懼傷的場面,但是,在此等情況之下,他又如何能出手夾攻敵人呢?縱使敵人是如此的十惡不赦!——ocr書城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