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雲湧風悽斷命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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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被一堆亂石封死,大小的石塊層疊散亂,像是自天上掉下來的一羣隕星,但寒山重知道這不是隕星,這是加以人工的陰毒詭謀。
他的那雙如劍的眉結了起來,瞳孔中的光芒在剎時變得冷森而悠遠,嘴殘酷的緊閉着,在他躍過石堆的瞬息,戟斧與皮盾已分握手中。
晤,隔着谷口約有二十丈遠,無數人影正在閃晃撲騰,地下;已橫七豎八的躺下了數十個人,不全是屍體,因為還有慘痛的呻聲播揚在寒夜的空氣裏,只是分不出哪些是死人,哪些還留着一口氣…
靠在那片落盡了葉子的灰白樹幹邊緣,全身黑衣的司馬長雄正起落如電的搏擊着一個手執紅笛子的黃衫老人,那慈眉善目的黃衫老人——閻王笛子沙心善!
無緣大師顯然已是十分疲累,他的一身灰僧袍破裂得條條片片,而且,沾滿了血跡,這些血跡,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他敵人的,嗯,他的敵人,一個身材壯結,渾身肌盤虯的青鬍子大漢!
這蓄着滿頜青鬍子的魁梧大漢,一身武功十分驚人,行動之間不但強悍,身軀更是快得有如風掣電,在撲擊拒的閃遊裏,有一股子説不出的獷勇暴烈的味道,看情形,無緣大師只怕一下子還不容易佔到他的便宜!這人的手裏,拉着一條以銀鏈練環扣接的斗大尖錐,另外,有三十多名穿着各衣衫,形容猙獰的大漢,在一個身形狡詐滑溜的四旬瘦小漢子率領下圍攻着兩個人——兩個長髮披拂,行動踉蹌的女人!
寒山重一口鋼牙咬得咯咯作響,他已看見橫卧地下的錢琛,這己棄歸正的錢琛,他卻躺在地下,半邊臉孔染滿了鮮血,一隻眼睛已暴出了眼眶,側的肋骨白森森的戮破了肌膚穿出體外,他手裏還緊握着一柄尖鋭的匕首,在他周圍有着五具屍體僵卧,每具屍體的口,都深深進一柄匕首,寒山重知道,殺他的是閻王笛子沙心善,而纏鏈手賈如鈎必定又是雪上添霜一錐——或更多錐!這種死法,寒山重十分悉,長久的血腥生活,己使他能在一瞥中便可判斷出死者是致命於何種兇器,而此刻,兇手正在左近。
慢慢地,他一步一步走了進去,轉攻着那兩個女子-夢憶柔及郭雙雙的數十個形態惡的大漢,已有一部分發覺了他,但是,這些角似乎並不認識這突然來臨的人是誰,他們甚至不明白一面死亡的羅網已經緩緩罩了下來,其中兩個大漢一使眼,怪叫着道:“裘大哥,又有個兔崽子上門了。”裘白避過了郭雙雙的連環七劍,身形閃晃中揮出九掌,頭也不回的道:“苟老三,你帶五個弟兄去拾掇他!”一個穿着羊短馬甲,燈籠褲的斜眼漢子答應一聲,回手招呼了五個同伴匆匆躍出戰圈,像六頭猛虎似的衝向寒山重!
斜眼漢子一橫手中的大板斧,氣的盯着寒山重大笑道:“好相公,敢情你也是玩斧的,還多了個皮盾兒哩!”裘白正得氣吁吁的郭雙雙往後倒退,郭雙雙一面還得護着功力不濟的夢憶柔,周圍的猝襲者又是刀劍齊上,惡的鬨笑穢語也不堪入耳的鑽進了她們蒙不住的耳朵,裘白這時卻已聽見了那苟老三的諷語一一這幾句諷辱對方的俏皮話好像鋼針一樣扎進了這位瘦小的江湖客心裏,他差一點嚇癱了,全身猛的一痙攣,宛如見了鬼似的驀然竄了出來。
寒山重盯着衝向他來的六條大漢,防防笑道:“你們這些偷雞摸狗的下三市井無賴,江湖上的血雨腥風你們只怕連邊也不配沾上。”那苟老三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大板斧一揚猛砍,口裏罵道:“去你孃的狗熊,看你得像——”他的話還沒説完,戟斧的尖刃已那麼不可思議的在候閃之下似有鬼一般戳進了他的肚腹,苟老三甚至連痛苦還不曾到,他的肚腸已被全盤扯了出來,戟斧的鋒口一斜,輕輕的一聲“咔嚓”這位吊着一雙眼的好漢已丟失了他那顆斗大的頭顱!
這時,白狼裘白的倉皇叫聲已來不及的傳到:“快追,他是寒山重——”苟老三的屍體尚未倒下,一腔熱血方才標濺,寒山重在一個猛烈的旋轉下已同時斬死了三個目瞪口呆的敵人,其他兩人還沒有來得及動上逃走的念頭,那紫紅的皮盾已似來自虛無,將他們凌空砸了出去。
從開始到結束,只有一眨眼的時間,而在這短促的時間裏,六條生命己告終結,他們的父母養育了他們數十年,該不知道他們會結束得如此之快吧?
寒山重豁然大笑道:“朋友們,這才叫打架,這才過癮2”笑聲中,他直撲向前,生硬的道:“飛狐狸,今再不收拾你,你大約就要成了!”飛狐裘白慌忙後退,邊駭然大叫:“萬子,阿洪,快來截住他!”被他招呼的兩位仁兄不都傷了,他們深知飛狐裘白的功夫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強,而且,平時也狂得厲害,怎的與對方連照面才只打了一下,就已嚇成了這付德?這是怎麼回事?
寒山重哧哧一笑,狂風暴雨般朝裘白劈出了三十七斧,裘白驚得只顧東竄西躲,甚至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斧柄在寒山重手上一轉,他人己倒而回,起落之下,九條軀體血橫飛,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中部打着轉轉橫摔了出去!
皮盾閃映出一片紫紅的芒彩,那麼美妙的翻起斜砸,三柄鬼頭刀接着兩條倒刃鞭震飛空中,斧刃犀利的顫動跳躍,而在那快捷得像狂風一樣的跳動中,又有七個大漢屍橫塵埃!
殷紅的鮮血沾染在斧刃與盾面上,當舊染的血跡還在淋漓灑,新的血跡卻已噴灑了上去,厲呼悲嚎之聲似是永遠不會停止般悽怖的連接着響起,僅只在人們呼的間隙裏,圍攻夢憶柔和郭雙雙的三十多名兇漢已躺下了二十多:寒山重宛如一個飽受了千年怨氣的惡魔突破了十八層地獄出來,戟斧旋舞着,皮盾滾動着,而在斧與斧的飛閃裏,盾與盾的刺衝裏,一條條的生命便隕落了,隕落得那麼幹脆,那麼利,絲毫不拖泥帶水!
只剩下三個人了,寒山重的戟斧晃起一抹冷電“嚓”的一聲劃開了其中一個的膛,另一個瘦子還沒有來得及奔逃,堅硬的皮盾已將他的腦袋生生砸進了頸腔,最後一個大麻子心膽俱裂的嚎叫一聲,丟了兵器“撲通”就朝寒山重跪了下去。
哧哧一笑,寒山重微微半側身,在他身形半旋的剎那,右腿已倏而伸縮,將這位麻子仁兄一腳踢出去三丈遠近,整。個下領完全與上邊的臉孔分了家,像半個爛柿子一樣飛出去老遠。
郭雙雙扶着夢憶柔,兩個人都成了一團,身上沾滿了鮮血,長髮都披散在肩頭,血,分不出是她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兩張俏臉兒白得似紙,尤其是郭雙雙,更是全身抖索得厲害。
寒山重注視着她們,靜靜的道:“你們坐下。”疲憊而憔悴的看了寒山重一眼,郭雙雙攙扶着夢憶柔坐了下去,寒山重沒有表情的道:“誰傷了你們?”郭雙雙吁了口氣,睏乏的道:“還好,我們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寒山重撇撇嘴,夢億柔卻顫着嗓子道:“山重,郭姐姐傷了…是那個剛才逃走的人下的毒手,還有其他的刀傷…郭姐姐都是為了護着我…”寒山重目光遊轉,嗯,飛狐狸裘白正惶然不安的奔至閻王笛子身邊不遠,在指手劃腳的叫嚷着什麼,閻王笛子顯然已沒有閒暇再加顧及,他與他的對手司馬長雄的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不用多久,即將分出生死勝負了!
輕沉而灑的,寒山重向閻王笛子沙心善那邊移了過去,裘白已經看到了這位魔神的影子,他恐駭的大叫道:“沙大哥,沙大哥,姓寒的已經過來了,你快想想辦法呀,沙大哥…”沙心善閃電般躲過了司馬長雄“仰雲博龍手”中的“九九奪命式”一口氣不及迴轉,又吃對方狂風暴雨般的霹雷掌勢得連連後退,他汗水紛灑,一張老臉漲得發紫裘白的語聲幾乎已變成了嚎陶,寒山重又接近了一大段,他哽着嗓子大叫:“沙大哥,姓寒的來了…這個殺胚…”沙心善身形飄忽,在滿身汗濕裏翻騰遊走,竭力尋隙反攻,一面破口大罵:“你是個死人?過來了就去截住他呀,你沒看見我在拼老命?我他媽的又不是閒着一-”他的叫罵未已“嘶”的一聲裂聲傳來,一隻衣袖已被司馬長雄扯落,驚得他慌忙躍閃,紅笛子的光華已有些晃搖得雜亂無章了。
寒山重悠閒地站住,冷冷的道:“沙老鬼,偷襲暗算你是老行家,只是,這一次只怕是你表演故技的最後一遭了,你已老邁,該退出江湖生涯了。”沙心善已由眼角膘見了寒山重的身影,他空白急得大汗如注,心臟緊縮,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旁邊站着一頭猛獅,而眼前的對手也是一條兇狠啊!
寒山重斜着眼望望畏縮在一側的裘白,笑笑道:“老狐狸,你是自己死還是要我姓寒的來侍候你2”裘白靈靈的一顫,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寒山重搖搖頭,道:“怎麼?江湖上的風越磨越軟了你啦?拿出點男子氣慨來,就像你暗算那姓杜的愣小子,就像你方才聚集了那麼多人圍攻兩個少女一樣,不要這麼快就失了威風!”沙心善的笛子連成一道朱虹點戳砸掃,勁風如嘯中,他憤怒的叫道:“狗孃養的裘白,你怎麼一點種也沒有,和姓寒的幹呀,你死了老子陪你墊棺材底!”寒山重哧哧一笑道:“聽見沒有?裘白,陰曹路上你也有伴相偕了。”飛狐狸裘白嚥了一口唾沫,結巴着道:“姓…姓寒的…是,是誰告訴你我們殺了杜明?”
“邵標,姓裘的,這不會有假,自古以來,便有一句俗訓相傳,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裘白神一變,破口大罵道:“千刀剮的邵標,天雷打的邵標,老子要分他的屍,喝他的血,他競敢出賣我們…”寒山重前一步,生硬的道:“這是你與他之間的事,現在,先解決我們之間的仇怨再説。”裘白臉孔發青,他不住着雙手,鼻孔大張,嘴角在不停的搐,寒山重安詳的一笑,而就在他的那抹笑容剛剛浮上眸子的晶幕上,一片彷彿來自雲霄的冷芒已暴飛到裘白頭頂。
怪叫一聲,裘白拼命躍躲閃避,瘦削的身軀真宛如一頭躲避鷹爪的狡狐,寒山重微微回肘,戟斧一轉,像煞烈陽的毫光驟收倏散,那麼狠,那麼毒“呱”的一聲,裘白的一大塊頭皮已被削落。
帶着一頭血撞了出去,裘白慌亂的回了五掌兩腿,寒山重輕輕鬆鬆的躲過,邊淡淡的道:“裘白,與往年相比,你好像更窩囊了!”這位老狐狸此刻哪裏還顧得到敵人的諷刺,他一個急俯身躲過了閃電似的一斧,身形巧妙的做了一個小角度的翻轉,足尖一旋斜躍而出,寒山重“嗯”了一聲:“想逃?”皮盾“呼”的旋轉着橫掃出去,招到一半,又劃了個淺淺的弧度移動半尺,戟斧卻朝一側的空間斬去,而這空間,剛好是裘白竄出去落腳的腦袋位置——假如裘白竄出去的話。
嚇得冷汗如雨,裘白喉中悶哼一聲,又拼命倒仰回來,於是,正好上了皮盾轉出半尺後的弧尾——那淺淺的弧度之尾!
“砰”的一聲悶響,裘白一個跟路搶出好幾步“哇”的噴了一口鮮血,還沒有來得及翻身側避,戟斧的鋒刃一閃,血花濺處,他的一條右臂已歪歪斜斜的飛落塵埃!
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創口的鮮血大量湧出,像一股股不可抑止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