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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逝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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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六的中午,朋友小丁打來電話,説北山的杏子了,明天咱們到山裏摘杏子去吧。

既然到山裏去,不能僅僅是摘杏子吧,於是我們問,還有什麼活動嗎?或者還有什麼值得遊玩的地方嗎?

小丁説,當然有了。中午摘完杏子,就到農家大院吃野菜去,那可是純天然、綠食品呀。下午咱們去登山,瀏覽太行山美景,呼清新空氣,鍛鍊身體去。

這麼好的提議,立即引來了我們的興致。此刻,我彷彿看到了那優美的山風光,青青的山澗碧水,藍藍的天上白雲飄,重巒疊嶂的峯嶺直雲霄,山坡上放牧的羊羣,梯田上勞作的農人,山徑上吹笛子的牧童,山嶺上數不清的野花,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還有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山野習俗,無不引着我的好奇心。此刻,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象頑皮的孩子一樣,無以言表。

於是,我們和小丁商量説,既然有如此好的活動,為什麼不立即行動呢?咱們下午就去吧。

小丁快地説,行,那咱們吃過午飯就去。

二汽車沿着盤山公路向深山開去。

這是一條幽僻的山路,走了很長一段路程,不見行人,未見車輛,彷彿專門為我們開闢的一樣。

遠離了繁華的鬧市,遠離了吵雜的人羣,遠離了污濁的空氣,遠離了勾心鬥角的環境,心情一下子放鬆了許多,也釋然了許多,有一種回家的親切,也有一種夢迴童年的錯覺。

偶爾有一車摩托車或三輪車經過,打破寂靜與空曠,讓我們覺得不再孤單。

快到山腳下的時候,一片果園映入眼簾。遠遠的,就看見滿樹金黃的杏子,在陽光的撫下,散發着誘人的魅力,未下車,我們已經口舌生津,垂涎滴了。

進得園來,園主熱情地招待我們,並告訴我們杏樹的一些基本知識。諺語云:“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賣錢”是説杏樹四年就開花結果,得益較早,五年即進入盛果期,它的一般壽命為40年到100年,有“長壽樹”之稱。

然後園主為我們介紹杏樹的特徵和杏子的口。這是金太陽,果實酸裏透甜,是這個季節的首選;這是早紅,果實酸而,口很好;這是傳統的小黃杏,果實酸酸的,喜歡吃酸的朋友可以選擇這個,解饞。那些青果要再等半個月才能,還有的要到秋天才能結果。

介紹完後,園主給我們每人一個布口袋,讓我們自己選擇。喜歡什麼口味就到哪棵樹下去採摘。在園子裏品嚐杏子是免費的,你可以敞開肚子隨便吃,只可惜杏子太酸,我們每個人只吃了三五個就不行了。

盡情挑選採摘透的杏子,腳下的落果卻無人問津,不由得我心生慨,想起了童年的生活。

我的家鄉在黃沁河沖積平原,那裏本應該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整個中國農村都相當貧窮落後,糧食產量特低,尤其是小麥的產量更低,由於紅薯產量高,所以紅薯成了當時的主要農作物,吃紅薯製品吃得人胃酸過度,能夠改善一次生活成了人們的奢望。

所幸的是,村裏有兩片果園,一個是桃樹和蘋果樹園,一個是梨園。每到果子成的季節,這兩個園子就成了我們這些孩子們最嚮往的地方。能到園子裏拾幾個落果吃,也是最快樂的事情了,甚至比過節都快樂。

園子被長滿針刺的花椒樹包圍着,還有管理園子的園工,想進到園子可不容易。我們就想辦法打開缺口,瞅幾處花椒樹長的不太濃密的地方,把樹枝儘量往兩邊分開,出一個能容納小身體進去的空隙,一兩個人偷偷鑽進去,幾個人在外邊放風,以免被看園子的抓住。但我們進園子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樹上長的果子堅決不能碰,誰摘了就是偷,那是犯錯誤的事,我們只撿地上的落果,出來後大家一塊分享。

記得有一次,我和一個小夥伴進去了,剛拾了幾個落果,就被看園子的人發現了,他們匆匆趕了過來,我們慌忙撤退,匆忙中衣服被掛破了,手也掛出了血道道,但我們依然樂此不疲,照樣玩這種貓捉老鼠似的遊戲。

還有一次,我被看園子的逮住了,其實他們也知道我們這些孩子不會去摘樹上的果子,但他們也有制度,落果也要收集起來當水果賣,不能隨便拾的。當時我嚇得不能行,心想壞了,肯定要叫家長或找老師了,這樣我就嚇得哭了起來。沒想到那位大叔和藹地問我是誰家的孩子,然後從筐裏抓一把落果裝進我的口袋裏,告訴我以後不要再鑽花椒樹了,把小臉劃破了可不好看,這樣我才破涕為笑,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去鑽花椒樹拾果子了。

杏子摘好後,園主為我們過了稱,稱得高高的,最後再放上幾個,充分顯示出山裏人的純樸和實在。我們按每市斤二元五角的價格付了款,和園主道別,懷着豐收的喜悦,滿載而歸。

三車子來到農家大院,院子西邊有一小片草莓地,草莓成的高峯期已過,但仍有稀稀拉拉的草莓在勾引我們的眼球,不住誘惑,我們幾個就到草莓地裏摘了一碗,用清水洗乾淨,過了一把天然草莓癮,和集市上賣的催草莓就是不一樣,味道很純正。

時候尚早,我們幾個商量去登山。

山不太高,沿着盤山小路前行,似乎不太盡興。老公提議我們向遠處的高峯攀登,誰登不上要表演節目。幾個人興沖沖地向前跑去,雖然小吳事先沒有準備,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但她依然沒有示弱,和我們一塊登上了山頂。

回來的時候,我們沿着山路向公路走去,途中竟然路過一個兩户人家的村莊。門前一片空曠平整的場地,上面放着兩個石磙,是用來打麥子碾穀子曬糧食用的。

我和老公站在石磙前,四目相對,會心地笑了。

老公問:“想起了什麼?”我説:“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童年的家鄉。”老公説:“久違了的覺,竟然在這裏找到了童年的記憶,太親切太悉了。”我説:“是啊,無數次夢迴故鄉,故鄉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現在家鄉的變化太大了,經濟快速發展,生活一天一個樣。村子裏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工業區機聲隆隆,農田裏機械化作業,小康村明星村把人們帶進了現代化的生活節奏裏,童年的影子在家鄉一點也尋覓不到了。”老公説:“那就多呆一會,受一下三十年前的故鄉吧,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再來。”我説:“不呆了,咱們還得趕路呢,現在的山裏人還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看了讓人心酸啊。”老公説:“是的,這山裏要比外面落後至少二十年啊。看來國家的扶持政策是對的,山區人民確實需要國家的幫助。”路過農户門前時,看見幾箱蜂,我提議買點蜂回去,肯定正宗不摻假,大家一致同意,於是,我們走進了農家。

門口黃狗看門,院內雞羣閒步,小貓溜牆走,兔子窩裏跑。這麼悉,這麼親切,似曾相識。低矮的小屋,陳舊的方桌,雜亂無章堆放的傢什衣物,還有那磚塊壘成的煤火台,做飯用的一應炊具,一下子,我彷彿置身到了三十年前自己那個清貧的家。

大娘熱情地招呼我們,小孫女趕緊給我們找來了裝蜂用的塑料壺子。

大娘的兒子回來了,他練地給我們盛着蜂,我問他蜂裏是否摻有別的東西,他信誓旦旦地説,絕對純正,不含任何東西。

我見他裝起來那麼大方,就提醒他別把蜂裝太滿了,出來就費了。他説一定得給我們裝滿,不留一點量,肯定比市場上賣的多出二兩。

言語間,透着山裏人的純樸與厚道。與城市裏人們之間爾虞我詐的工作和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裏可以淨化人的心靈,這裏可以陶冶人的情,這裏沒有高深的哲理,這裏只有原始的信條。

帶着又一種收穫,我們來到了公路上,準備往農家大院去吃飯。

仔細一看,卻不見老公的影子。喊了幾聲,才聽見他的迴音,原來他還在和大娘談呢。

看見老公眼睛紅紅的,我着急地問怎麼了?

老公幽幽地説:“那大娘象極了我娘,從髮型、皮膚到談吐,娘離開我們這麼多年了,我好想她啊。”我握住老公的手,眼圈紅紅的,默默向農家大院走去。

懷念是一種痛苦的享受。

此刻,一切言語都顯得多餘。

四夕陽的餘暉灑在山樑上,也照在低矮的屋頂上。

吃晚飯的人多了起來,車子一會就把農家大院的停車場放滿了。

我們要了幾個素菜,一個涼拌灰灰菜、一個溜南瓜絲、一個山韭菜炒土雞蛋、一個炸花椒葉、一個燒梅豆,小丁提議,來一個菜吧,權當暈素搭配。

選來選去,沒有滿意的菜。於是,小丁又來一個提議,到大娘家買一隻雞來做吧,保證給大娘一個滿意的價錢。我和老公首先同意,大家紛紛贊同。

雞做好端上來了,確實新鮮可口。和我們經常吃的飼料雞就是不一樣,不由得讓人們再次嘆,隨着經濟的發展,我們自覺不自覺地付出了什麼?健康?抑或環境?將來留給子孫的又是什麼?污染了的環境,還是提前消耗了的資源?

是到我們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看着眼前碗裏的雞和雞湯,任濃香撲鼻而來,那悠遠的往事,再次湧入眼簾。

我的父親年輕的時候身體很不好,常年有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們兄妹五個又小,全憑母親一人擔負起全家的重擔。

家裏餵了一隻黑狗,乖巧懂事,不論父親多麼虛弱,全家人都沒有打過這隻狗的主意。儘管有人提醒説,狗暖身子,冬天讓父親吃狗最好了,來年身體可能就會硬朗些,但父母親從來沒有動過心。

俗話説“閻王爺不嫌鬼瘦”那年冬天,不知哪個缺德的人把黑狗給偷走殺了,全家人瘋了一樣找了幾天沒有找到,父親氣得胃疼,從此身體更虛弱了。

母親沒有辦法,就找到村裏一家殺狗的人家,向人家要了幾狗骨頭,又狠狠心把家裏的一隻老母雞殺了,和狗骨頭燉在一起,讓父親補身子。雞吃完後,每天給父親熬半碗骨頭湯喝。靠着幾狗骨頭和一隻母雞,父親渡過了一個冬天,天來的時候,父親的病竟然有了起,身子真的硬朗了起來。

父親,如今我們的生活條件好了,家裏蓋起了樓房,如果想吃,每天都能吃到,而且想吃什麼都可以買到,可您老人家卻走了。如果您老人家在天有知,女兒面前的這碗雞湯,就先敬獻給您和母親吧。

五暮沉沉時,我們結束了此次活動。

汽車駛出大山的時候,我們的心情依然複雜,既有收穫的快,也有回憶的痛楚。

繁華的都市,霓虹閃爍,車水馬龍中,我們很快就融入了進去。我們又會面對現實的挑戰和選擇,我們又會忙碌,又會決戰,又會喜悦,又會傷心。

此次行程,能否給我們留下難忘的回味,那經歷過的一切,我們想到的一切。

此次行程,能否給每個人一個思索的空間,哪怕在忙裏偷閒的瞬間,有一閃而過的靈光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