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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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許多方面看,阿西莫夫一家還是幸運的。1923年是美國政府接收外國移民相對寬鬆的最後一年。如果他們晚來一年,很有可能將被遣送回國。在抵埃利斯島四天後,辦理完種種手續,一家人終於又團聚了。約瑟夫·伯曼將他們接到了布魯克林,在此建立家園,朱達與安娜也將在此度過餘生。
19世紀20年代的布魯克林,住宅樓與工業建築鱗次櫛比,移民也大多集中在這個地區,布魯克林有着很濃的社區意識,尤其是在為數眾多的猶太人羣中。對於那些有能力成為辦事員的人來説,機會就在眼前——橋的那頭就是曼哈頓;況且在大蕭條前,沿着布魯克林海岸線,星羅棋佈地散落着6000多家工廠,可容納20萬勞動力。
阿西莫夫一家匯入了這個挑挑攘攘的社區:父親、母親和兩個孩子,口袋裏沒揣幾個錢,又無棲身之地,只能暫時先住在伯曼家中。他們所擁有的只是工業化前俄羅斯鄉下人的老實巴;而眼前是個嶄新的、令人眼花繚亂的世界,人人説的都是英語,他們不得不拋棄母語,改變習俗。剛開始時,的確是一種完全陌生、不可思議的生活。
艾薩克比他的父母親更快地適應了新環境,而瑪霞則本覺察不出有什麼異同。艾薩克回憶説他一點都記不清來美國前的事情了,很快就學會了英語,開始了新的生活。雖然在他年輕時,為了追求異,他曾炫耀自己是出生於俄羅斯,一旦習慣了布魯克林的生活後,再沒有什麼人比他更如魚得水了。
最初,阿西莫夫一家住在貧民區的範西科特大街上,既無電也無暖氣,照明用的是煤氣燈,取暖用的是舊鐵爐。朱達·阿西莫夫在當地的小作坊、小工廠中賣苦力,收入微薄。他曾幹過一段時期的推銷員,但天生笨嘴笨舌,本沒本事説動人家購買他的雜誌或化妝品,只能以失敗告終。
對艾薩克的父母來説,剛到美國的頭兩年是很艱辛的。從心底他們是不願接受伯曼一家給予的幫助的。在俄羅斯時,朱達所受的教育要遠遠超過他的大舅子,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伯曼一家卻擁有更多的實用經驗,不但能提供物質幫助,還可為他們出謀劃策。每當此時,驕傲的阿西莫夫夫婦的自尊心便得經受一次考驗。
新來的移民被稱為“新手”阿西莫夫一家在俄羅斯時也算是上層社會的成員,而且有着受人尊敬的家庭背景,被叫做“新手”對他們而言簡直不啻於奇恥大辱。阿西莫夫一家在渡過大西洋的同時,也從社會的最高層跌到了最底層,他們每天都得面對這個現實。
艾薩克也是個小“新手”直到一位怒氣衝衝的鄰居找他父母算帳時,他才知道不能隨便在街上撒。獲薩克只能通過學習語言、瞭解生活習慣及常生活習俗將自己融人這個新社會,他的父母本幫不上忙。他經常向同區的大男孩們詢問單詞的讀音和拼寫,擾得他們都很煩他,但他卻以這種方式學會了閲讀。為了學習,他不得不忍受譏笑和挑釁。功夫不負有心人,5歲時他向母親展示了自己的水平,着實讓他們大吃了一驚,父親的語言水平剛能趕上兒子。
艾薩克上的第一所學校是幼兒園。它有個很爛漫的名字叫ps182。他剛適應了那兒的生活,一家人就搬出了範西科特大街破舊的住所,在僅一區之隔的米勒街上租房住了下來。這個住所比原先的要舒適得多,有電和中央暖氣,但這也只不過是艾薩克兒時生活的一個暫時落腳點。1926年,朱達與安娜意識到,如果朱達一天到晚在小工廠裏賣苦力,他們這輩子別想過上體面的生活。於是,他們決定用辛苦攢下的一點錢開家糖果店。這一決定使艾薩克的童年生活在一夜之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第一家糖果店開在薩特街752號,與他們在米勒街上的家遙遙相對,除了賣糖果,還賣報紙、汽水、香煙、名片、郵票及各種常生活用品。這家小店為顧客們提供了方便,他們可以在此買支煙,換開整錢,只要他們買汽水,他們願意在那兒與朋友聊多久都可以。
店裏的工作很辛苦,早上6點就開始營業,凌晨1點才關門。儘管是小本生意,要忙的事情卻很多。他們必須清點存貨、記賬、跑銀行,報紙得有人卸下,還得分類擺好,飲料機得時常想着給灌滿,生意上的種種決策得做出安排。
朱達經營起自己的小買賣倒是輕車路。他原本就是做糧食易的,對做買賣心中有數,再也不用去大街上白費勁地推銷別人的產品,或在工頭的監視下在小作坊裏當牛做馬了。對艾薩克來説,糖果店的開張意味着在街上盡情玩耍的子一去不復返了,單調的校園生活由此開始。像父母一樣,他被這個店拖住了。由於是家中的長子,他必須承擔起責任,不再有自己的空餘時間,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16年,直到他離開這個家為止。
儘管店裏的工作繁瑣,但艾薩克在回憶起給父親打工的子時,總是到温馨滿懷。他説自己總是一邊在店裏幹活,一邊上學,難得有個機會與同街區的孩子一塊玩耍,但他對此從未有過真正的抱怨。
艾薩克在其它方面獲得的收益足以抵消不能與朋友們玩耍的損失。在父親店裏幫工使他學到了許多東西,這些經驗令他一輩子受益匪淺。成年後的阿西莫夫是個嚴格的守時者,這完全歸功於父親的守時習慣。他學會算數、記賬及基本的經濟學,而學校到很晚才開始講授這些知識。司以説,如果父親沒開這個糖果店,阿西莫夫恐怕不可能成為科幻小説家,也可能永遠不會得到啓蒙影響——免費書刊。這些書刊都是些廉價的平裝本探險讀物,充斥着聰明的偵探與陰暗的黑社會之類的故事。朱達·阿西莫夫看不上這些書,認為它們是給遊手好閒者看的垃圾文學,但銷路不錯,所以讓它們留在了店裏。當他止兒子看這些書時,艾薩克反擊説他看到父親也看了。朱達説自己是通過看雜誌學英語。總之,艾薩克被止接觸這些書。當然,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了。
儘管父親反對,艾薩克還是偷着嚐了果,還因此而養成了另一個終身的習慣。為了做到既能看到報紙,又能不留下痕跡,他發明了一種方法,在看報紙時甚至連報刊的折線都會不皺。結果,艾薩克一生中都以同一種過分仔細的方式看報紙,並聲稱沒人能分辨出哪一份報紙是他從頭到尾看過的。
不管免費雜誌有無益處,總之,它們為艾薩克開啓了閲讀之門。從那時起,他就沒停止過看書。他對知識產生了一種渴求,這不僅給他帶來了學業上的成功,還將他引入了寫作生涯。
與此同時,艾薩克在學校的處境也變得複雜起來。一方面,老師們很快意識到班上有個超級靈童,但同時也發現這個聰明的孩子是個討厭鬼。艾薩克在展示自己令人驚歎的記憶力並考高分的同時,也是個無可救藥的碎嘴,總是給老師們找麻煩。
儘管有這些缺點,父母和老師們還是肯定了他的天才,結果他跳了一級。與原年級的孩子們相比,他的年齡已經算小的了,跳級後他幾乎比同年級的孩子們小了兩歲。由此帶來的好處是,他比同齡人提前完成了小學、中學乃至大學學業,但也產生了負面影響:他難得有好朋友。
阿西莫夫對自己的學業成就非常自豪。儘管他比其他孩子小得多,但整個中學時代,他的學習成績始終名列第一。他每到一個新學校,或升到更高一班,總能擊敗所有的對手,成為班上的一號尖子,這幾乎成了他的專門榮譽。他也有自己的弱點,雖然他素有全能多面手的美稱,對經濟學卻一竅不通。他還驚訝地發現,數學在達到一定程度後就不如原來那麼容易了,甚至無法明白——這給他在大學的學習帶來了許多困難。
1928年,朱達認為該找所更好的房子開店,於是,他們開始了到布魯克林後的第三次搬遷。這次搬到了東區半英里外的埃克斯街。
新店有了很大的改進。它地處布魯克林較繁華地段。對8歲的阿西莫夫來説,最重要的是店裏多了台角子機。他似乎本能地覺到,不能隨便動這台機器。他知道機器裏並沒有下賭注的人,但對它的機械結構產生了興趣。通常,他站在一邊看別人玩,有時機器出了故障,只要父親不要求他躲修理工遠點,他肯定是要好好看着機器裏面是如何工作的。
阿西莫夫總愛聲稱,他很小的時候就對機器懷有濃厚的興趣。其實,即使在兒時,他的興趣也只是集中在瞭解機器的運作原理上。奇怪的是,他從未想過要成為工程師或機械師;他的興趣是純理論的,不摻雜有半丁點的實踐。
他們搬到埃克斯街時,碰巧他的母親又懷孕了,艾薩克在店中的工作因此而增加了許多。在此之前,艾薩克的主要工作只是在店外的小亭裏收取路人買報紙時付的錢。放學後跑跑腿、打點雜,而現在,母親不能再幹那麼多的活了,艾薩克得幫着站櫃枱、發報紙、為固定客户傳遞電話信息(在那個時代,這是項很重要的服務,當時布魯克林沒幾户有私人電話的)。
艾薩克與其他孩子在一起玩的時間本來就少得很,而現在是本沒時間。當他放學後,做完作業,幫父親幹完店裏的活,剩下的時間他就看免費雜誌上的英雄歷險記,看從社區圖書館借來的書,偶爾,他也到當地影院看部無聲片。
回顧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少年時代,家庭將他掛在了糖果店,平時只有年歲相近的妹妹瑪霞陪他,不論在家裏,還是在學校,他的生活都與正常孩子的不同,但長大後他卻是那麼合羣、友善,這實在讓人吃驚。
他在社方面起步較晚,為彌補失去的時間,他過分炫耀格中外向、風的一面,有時甚至到了荒唐的地步。他的家庭背景不同尋常,小時候又受到嚴格的管教,再加上從小使承擔起家中的一些責任,因此有很強的責任,所有這一切不可避免地將阿西莫夫塑造成了後來那個自覺、自律、自己給自己施加壓力的工作狂。在他的一生中,停止寫作幾乎能夠給他帶來生理上的痛苦。
在學校裏,艾薩克成了真正的揚聲器,這似乎是為了補償在店中工作時的循規蹈矩。他愛嘮叨的病不僅使他在教員中名聲遠揚,就是同學們也將他視為古怪、沒教養的怪物,他的嘴沒有閉上的時候,這使他在校內頗受歡,但一出校門,誰都不願理他。
阿西莫夫記不清自己在學生時代的不同階段,他都曾有過哪些同學,但同學卻都記得他。成年後,他偶爾也會遇到舊同學,他早就把他們忘得一乾二淨了,但他們總能記起他瞎起鬨、與老師對着幹的種種往事。
這種分裂人格伴隨了阿西莫夫的一生。只要他去拜訪出版商、代理人或其他與他工作有關聯的人,他總要鬧得盡人皆知他的存在。在樓道里秘書隔着好幾間屋子,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他總愛到處閒逛、開玩笑、向員工們兜售黃故事,而正事總是排在最後,幾乎讓人以為是因為他平常極少離開書房,所以才能積蓄多餘的力,留待出門辦正事時胡鬧一通。
阿西莫夫對孤獨的喜好及對書房的深深依戀源自兒時。小時候,他總喜歡呆在寧靜、陰暗的地方。他尤其喜歡他們曾住過的一套房子的廚房,那間屋子沒有窗户,總是那麼温暖、舒適。他羨慕地鐵站裏的賣報人,因為他們可以坐在小亭子裏,看一整天的書。他的一些習慣是在很小的時候養成的。自從嚐到讀書的樂趣後,艾薩克完全着了。他在當地圖書館辦了借書證,定期去借書。開始時還讓母親陪着,後來他便自己去了。按規定,每次只能借兩本,而且只能有一本是小説。通過這種方式,他不僅看了希臘神話,認識了狄更斯、杜馬斯、路易莎·梅、艾爾科特及其他一些作家,還讀到了有關羅馬帝國、世界地理、科學及其它許多知識的文章。阿西莫夫總愛稱自己擁有近乎完美的記憶力,並將自己能輕鬆自如地寫任何題材的作品歸功於少年時在布魯克林圖書館的自學。
他有着強烈的求知慾,並且毫不挑剔,什麼都想學。他一本接一本地看書,以滿足對知識的渴求,並總愛在從圖書館回來的路上就翻看開來,使得他的父母親很惱火。儘管他如此地勤奮,但圖書館裏20世紀的小説很少,可供他閲讀的主要是19世紀的文學作品,其中還有大量令人一知半解的古代文本。艾薩克選讀的書都要經過父親的檢查。《驚奇》雜誌創刊於1926年,但直到多年後,艾薩克才第一次看到這份雜誌。這是一份影響很大、極為暢銷的雜誌,與《驚詫》雜誌一道被書們視為科幻雜誌的鼻祖。儘管朱達·阿西莫夫的店中也銷售這種雜誌,但艾薩克只敢偷偷翻開《驚奇》雜誌的彩封面,瞄上兩眼。直到著名的科幻小説出版商雨果·傑恩思貝克創辦的《科學奇異故事》創刊後,艾薩克才終於迫使父親讓步,同意他看科幻小説雜誌。
朱達之所以不同意兒子看這些雜誌,是因為他看不出《驚奇》雜誌中刊載的亂七八糟的故事有什麼價值,他認為兒子應該把時間花在更有價值的追求上;為改變他的看法,艾薩克指出,《科學奇異故事》這份雜誌實際上很有教育意義,畢竟,刊名裏有“科學”這麼個極有分量的字眼。朱達啞口無言,只能妥協。一旦打贏了這一個回合,艾薩克略施小計便讓父親相信了《驚奇》雜誌其實也是一份教育很強的刊物。20年代末30年代初,每月都有大量的新雜誌上市,它們給艾薩克帶來了真正的啓蒙。他看了店裏訂的每一期雜誌。由於得到了父親的許可,他不必再偷偷摸摸地看了,那種犯罪般的刺也隨之消失,但令人興奮的故事及故事中提到的種種令人大開眼界的描述足以彌補這一小小的缺憾。
阿西莫夫一家決定經商,實在是個明智之舉,而且也找對了時機。糖果店開張了三年後的1929年7月,美國進入了經濟蕭條時期,當時艾薩克的弟弟斯坦利剛出生幾個月。因為有着自家的小本生意,一家人的生活才有了保障。與其他人一樣,他們的子也不好過。即使在大蕭條時期,人們也得吃飯啊,大公司紛紛倒閉,而大部分小店卻倖存了下來。整個大蕭條期間,那些曾自以為擁有金飯碗的人一夜之間發現自己失了業,而阿西莫夫一家卻沒少吃一頓飯。儘管為了生活必須一天工作16個小時,但他們還是了過來。
1930年,艾薩克進人初中,就讀於紐約東區第149初級中學,距範西科街的舊居很近,但從新居出發就得搭學校班車了。學校條件不是很好,但艾薩克很快便適應了。短時間內,他就為自己確立了與小學時相同的形象: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但愛鬧事,被同學們認為是個怪人。人初中後不久,艾薩克就開始了最初的文學創作。他曾看過一本書,名叫《一羣來自達拉維爾的大學生》,這部長篇連續小説記述的是一羣大學生的古怪事例。他決定模仿着寫一本類似的書,書名就定為《一羣來自格林維爾的大學生》。
在一本練習本上忙了幾天,寫出八章後,艾薩克卻寫不下去了。這次失敗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那就是無法恰如其分地寫自己一無所知的事情,他畢竟還只是個住在布魯克林的初中男孩,要寫住在鄉村小鎮上的大學生的故事當然有困難。
1932年夏天,艾薩克初中畢業,接着該上高中了。父母對兒子的前途早有安排。當地男女同校的傑弗遜高級中學顯然是不行的。而社區內最好的學校是布魯克林男子高中,而且這所學校只招收區內學習極為優秀的男孩。艾薩克的成績不成問題,順利被錄取了,同時進人這所學校的還有他的兩位校友。暑期結束後,他去學校報到時只有12歲,而大部分同學都已15歲了。
1933年,艾薩克入學後6個月,他們又搬了一次家。這次搬到了布魯克林較富裕的裏奇伍德區。一家人在這又住了三年,糖果店的規模也擴大了。在這段時期內,家裏買了第一台收音機。在此之前,只有店裏才放收音機,現在則全家人都能聽節目了,而且對孩子們收聽的節目大人們也不加以干涉。艾薩克的視野突然間拓展了許多。
在布魯克林灰街道與磚瓦房屋構成的小天地外的廣闊世界裏,戰爭陰雲密佈,各國都正在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做準備。1933年前,學校與當地圖書館是艾薩克看世界的主要窗口,而現在通過收音機,他就能親耳聽到關於德國擴張主義的演説,瞭解到大洋彼岸爭端的不斷升級。在13歲左右,艾薩克萌發了最初的政治意識。雖然他從未就國家政治問題發表過進的演説,但他總是辨明是非,並敢於直言。廣義上講,他是個自由主義者,既非進的社會主義者,也不是進主義者。他對世界有着清晰、理智的認識,天生具有人道主義意識,並對世界如何才能最合理地運作有着一整套見解——儘管他知道人們很難認同他的理想。
在裏奇伍德的生活堅定了少年艾薩克的政治情。當反猶主義在歐洲盛行時,阿西莫夫一家的鄰居們以一些微妙的行為,使艾薩克首次意識到自己的與眾不同。這些鄰居大部分是信基督教的德國移民的後裔。學校裏,一些信奉反猶主義的温和派教師尤為不喜歡艾薩克這個説起來沒完、自以為是的傢伙;社區裏,一些顧客也不知為什麼不再到店裏購物。這使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猶太人,他覺得很不舒服,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可笑的是,這家人其實對宗教毫無興趣,艾薩克幾乎沒去過猶太教堂,他13歲時,甚至沒舉行過男孩成人儀式①,這在不信東正教的猶太人中,都是很少見的。
①猶太男孩成人儀式(barmitzvah),系猶太男孩在13歲時舉行的一種儀式,表明其已經長大成人,應開始承當宗教義務。
在學校裏,雖然他的行不好,但學習一直不錯。大部分科目他都能得最高分。即便如此,只要有一門未達到90分,父親就得審問他;如果在班上的名次下降,等待他的則是更為嚴厲的盤查。
艾薩克的父親是大批勤懇移民的典型代表,他們在新世界創立家業,不光是為自己,主要還是為了下一代。朱達明智地意識到,現代社會中,教育才是開啓成功之門的鑰匙。他非常嚴格地將自己的信念付諸於實踐。作為家中的長子,父親這種望子成龍的迫切心情着實令艾薩克遭了不少罪。由於朱達認為兒子應將所有空閒時間都用於温習學校的功課,他對兒子看免費雜誌、科幻小説持否定態度。在他看來,兒子養成這一興趣,有點大任了。相對而言,斯坦利後來的子則要好過得多。
在學業上,艾薩克面對的並不僅僅是父親一人的暴態度。1934年,他的英文教師組菲爾德先生在學校開設了一門寫作課,從不願錯過機會展示自己天才的艾薩克抓住這個機會,準備打着做作業的幌子寫篇小説。這一事件差點斷送了他的整個文學創作生涯。
這門課的第一篇作文按要求應該是篇描寫的散文。艾薩克不假思索,很快便決定描寫一個美麗的。他將寫《一羣來自格林維爾的大學生》所得的教訓拋在了腦後。這是他犯的第一個錯。他不寫布魯克林天的早晨,卻天馬行空地描繪起了想象中鄉下的一個晨。
作文的子到了,老師問有誰願意起來讀讀自己的文章。艾薩克這時又犯了第二個錯誤,迫不及待地舉起了手,被請到了講台上念自己的大作。
艾薩克的作文以鳥兒鳴唱、花兒開放這種温情脈脈的描寫開篇,全文充斥着19世紀小説特有的廢話,真不愧是看了好幾年19世紀的小説家的作品。他的這篇作文寫得天真、幼稚,在班上一羣“飽經世故”的十五六歲男孩的眼中,他只不過是個14歲的毫無經驗的小男孩,他的作文簡直太幼稚了。他們開始大聲笑了起來。老師也站起來,沒等艾薩克唸完整句話就打斷了他。
“狗不通!”老師説得很大聲,也很清楚。艾薩克的臉紅了,是明媚天裏第一朵帶的玫瑰才擁有的顏。
值得文學界慶幸的是,儘管紐菲爾德先生苛刻的話曾傷了艾薩克的心,但並沒有造成永久的傷害。此時的艾薩克正忙着看科幻小説,那些故事讓他着了;正忙着接受新知識,那些知識令他到振奮;正忙着嘗試寫作,單是提筆寫點東西就能使他快樂無比。相形之下,這點早期的小挫折本無法令他氣餒。數月之內,他就完成了一篇名為《小兄弟們》的幽默小故事,並刊登在了校刊上。對艾薩克這名小男生而言,這是個啓示,讓他開始意識到寫故事所能帶來巨大的滿足。
自從在紐菲爾德先生面前出了醜後,在接下來的幾年內,艾薩克開始認真地寫東西了。大學未畢業,年僅18歲的他就已經賣掉了第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