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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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阿西莫夫於1992年4月6逝世時,我們不僅失去了有史以來排名第三的多產作家,而且也失去了一位現代科幻小説的奠基人、美國頭號科學普及者、演説家、無可救藥的花花公子、寫作機器及一位可愛的人。還有誰能在被麻醉後神志不清地躺在手術枱上時,尚能瞪着大夫,信口胡謅着一首打油詩:大夫,大夫,穿着綠衣服,大夫,大夫,割着我的喉嚨;你割開後,大夫,千萬別忘了把它縫上。①①艾薩克·阿西莫夫:《歡樂永存》第596頁,紐約雙出版社1980年版。
在波士頓大學穆格圖書館的一間寬敞的、設有温控裝置的儲藏室裏,我開始尋找真正的阿西莫夫。這裏收藏着他的全部著作與信函。這些特殊的收藏佔了將近1000只紙盒子,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標有從a到z字母的架子上,每隻盒子上都心列出了目錄。
讀者在進入這間屋子前,必須先存放好外衣和提包,然後帶着紙和筆,戴上白的閲讀手套,在牆角視頻攝像機的監視下,閲讀豐富的藏書。波士頓大學曾是阿西莫夫生前作為學者工作過的地方。據估計,這裏的收藏品近五萬份,包括書來信、各種單據、明信片、紀念品和阿西莫夫一些最著名作品的手稿如《我,機器人》、《繁星若塵》、《空中卵石》等,無疑這些手稿是最為珍貴的。
許多人認為,阿西莫夫巨大的創作量正是導致他失敗的原因。他在全球擁有數百萬的書。有人認為,他不過是個文乞,一個寫了太多書的笨蛋。而其他人則認為,他是位被低估了的天才、一位神秘的巨人,他擁有高超的寫作技巧,能夠隨所至地寫出任何作品。
阿西莫夫生前創作了460多部書並寫了數以千計的文章與評論。他的創作量如此之大,單獨一家出版社已無法承擔其作品的出版,因此,在他的寫作生涯中,他一直同時與幾家大的出版社保持聯繫。眾人常常忘記,儘管阿西莫夫以其科幻小説名聞天下,但他大部分的文學作品都涉及科普領域,並曾有過14年內未寫一篇科幻小説的記錄。
當有人問起阿西莫夫的創作量時,他總是聲稱自己是“不得不”寫。他説,寫作是一種動力,如果他離開打字時間稍長,就會犯癮。
毫無疑問,阿西莫夫是個固執的傢伙,但幸運的是,他的固執用對了地方,為他帶來了巨大的成功。阿西莫夫臨死時名利雙收,完全得歸功於他的作品。他既不炒股票,也不參與房地產投機,甚至拒絕了好萊塢的高價易。在他的事業臨近終點時,出版商曾以每本書10萬美元的價格預購他的書。這使得他聲名赫赫,同時也表明了他在科幻小説與科普創作領域的地位。早在40多年以前,他就曾致力於這一創作領域的復甦。
阿西莫夫活着是為了寫作。他很少旅行,甚至拒絕乘坐飛機,認為飛行是“不公平”的;如果乘車,還有可能在車禍中生還,但飛機若掉下來,那就死定了。然而,可笑的是,這位拒絕飛機的人卻給我們講星際飛船在太空中戰的故事,講旅行者奔赴遙遠的未來、飛越多維空間及遙遠星雲的故事。
儘管阿西莫夫以近乎苦行僧的態度對待寫作,但他絕對不是和尚。他人緣很好,有幾位終生的朋友;他是個稱職的父親,同時與父母也保持着良好的關係,直到他們去世。另外,他還為自己找到了第二職業——他是位極為成功的業餘演説家。
他結過兩次婚,第一次婚姻以離異而告終。在第一位子的眼中,阿西莫夫始終是個花花公子。但他的朋友們可以證實,自從娶了第二個子珍妮特·傑普遜後,他從未有過不軌之舉。在珍妮特身上,他找到了自己一生中的偉大愛情。
阿西莫夫自知有寫作的天份,因此對自己的才能也從未謙虛過,有人認為他自我膨脹、自以為是,他卻喜歡稱自己的冒失為“阿西莫夫式的狂妄自大”在穆格圖書館成堆的手稿、剪報和書來信中,第316號檔案盒內的一篇文章生動展示了阿西莫夫對自己名聲與成功的信心。70年代中期,一本名為《布麗爾》的無名雜誌上,登載了一篇評論阿西莫夫及其作品的文章。在第一頁的頂端,有一行阿西莫夫的手寫筆跡,道勁、簡潔地寫道:大知道該文作者從何處取得的素材,傳記作者請勿信之!
艾薩克·阿西莫夫不清楚自己的生是哪一天,很早以前,他就將1920年1月2h定為自己的生。之所以不清楚,是因為他出生在莫斯科西南約250英里的一個名叫彼得羅維奇的小村莊裏,村裏沒有關於出生、死亡或婚姻狀況的正式記錄。
艾薩克的父母是俄國猶太人。他的出世對母親安娜·瑞琪爾來説,是件痛苦而難忘的事。艾薩克的父親朱達是位糧商,在當地也算是體面人。艾薩克出生前五年,他曾説服一位醫生到村中定居。十月革命後,醫生決定搬走,村中從此沒有了專業的醫療機構。艾薩克顯然不願來到這個世上,母親的生產持續了三天兩夜,當時幫忙的只有一位無經驗的助產婦。
幸虧安娜·瑞琪爾年輕體壯,了過來。艾薩克出生時,她只有24歲,個子矮小,身高僅4英尺10英寸,典型的斯拉夫人長相,不怎麼像猶太人。她長着一雙藍眼睛,年輕時一頭金髮,與朱達的長相極不相同。朱達比她小一歲,卻比她高出近一尺。他有一雙棕眼睛,頭髮呈深褐。艾薩克與弟妹們都繼承了母親的膚,但三個孩子中,惟有艾薩克繼承了斯拉夫人的高顴骨,而且他的個子也與他父親5英尺9英寸的身高相差無幾。
安娜·瑞琪爾與朱達不僅長相不同,格也相去甚遠。艾薩克的母親是個風風火火、脾氣急躁的女人,在少年時就生機,愛賣風情,富有冒險神。相比之下,朱達顯得嚴肅、保守,是個只知道埋頭苦幹的人;但他很聰明,並善於思考。他喜歡給懂事後的艾薩克講道德故事,無疑是位能領着一家老小闖過種種難關的一家之長。艾薩克全心全意地相信父親在遇到母親時還是個童男子,並且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但他確信母親準保不是這麼回事,儘管他對此無從考證。
艾薩克出生時只有4.5磅重,是個小不點。父母幾乎不相信他能捱過第一年。事實卻是快到2歲時,他才得第一場大病,差點死於肺炎。
據阿西莫夫家族記載,艾薩克是當地肺炎免費時唯一倖存的孩子。當時村裏17名嬰兒染上了疾病,16名在幾周內相繼夭折,被請來治病的醫生也放棄了對艾薩克的治療,病情不斷惡化。據説,安娜·瑞琪爾的母親曾勸女兒接受艾薩克將會死的事實,説他不過是個嬰兒。她還可以再生一個。
母親的這番話令安娜·瑞琪爾極為憤怒。她扔掉了醫生開的毫無療效的藥,一直把孩子抱在懷裏,直到他病情好轉。艾薩克一直記得,母親直到老了,提起外祖母仍是滿臉的不屑——她不能原諒母親的無情無義。
艾薩克痊癒後不久,朱達與安娜有了第二個孩子。這是個女孩,生於1922年6月17,取名為曼雅。她長大以後,自己改名為瑪霞。幾乎就在瑪霞出生的同時,他們收到了一封美國來信,由此引發的系列事情從本上改變了阿西莫夫一家人的生活。
安娜的哥哥約瑟夫·伯曼當時已在紐約的布魯克林定居數年。他寫信給彼得羅維奇村的教士,打聽妹妹的下落。信件到了安娜手中後,雙方開始通信。約瑟夫很快就表示,願意為家族中其他想離開俄羅斯的人提供幫助。
阿西莫夫一家人反覆商量,最後決定接受約瑟夫幫他們移民的提議。對他們來説,這將是一次前途未卜的旅程,但他們也曾聽説過關於別人在那塊富饒土地上為自己創立家業的傳聞。儘管存在語言、文化方面的障礙,但相對於他們在革命後的俄羅斯所過的貧困生活,約瑟夫的邀請畢竟給了他們希望。約瑟夫會幫他們安頓下來,而且他們還年輕,還能有所作為。然而他們要離開俄羅斯,必須得到政府的允許。
新成立的布爾什維克政府並不允許人們隨便離開俄羅斯。要求在海外定居的小小願望被人視為是恥辱,而獲得許可證的程序則充滿了官僚式的繁瑣,政府辦事效率低,處處都是繁文縟節。幸虧朱達有位朋友在政府機構中身居要職,他給有關方面寫了封信,稱阿西莫夫一家希望與已定居美國的親戚團圓,這才幫了這家人的忙。這個藉口在某種程度上使政府能網開一面。
即便如此,取得必要的證件仍非易事。朱達用了一週的時間由彼得羅維奇村趕到了一個名叫戈米爾的小鎮,而後又輾轉來到莫斯科。在那兒,他走馬燈似地拜訪了各位小官,每到一處都要花錢。而當朱達一家要移民的消息傳出後,由於害怕他會被投人監獄,朋友都不願借錢給他們了。企圖離開祖國,這在當時可是大逆不道的。
然而安娜還是設法到了賄賂官員們所需的大量金錢,令當時身在莫斯科的朱達困惑不已。那時正是俄羅斯的隆冬,氣温降到了零度以下,他已在朋友家的地板上睡了一週,吃的是黑麪包與青豆。
他們花完了所有的積蓄,只留下了旅費。1922年12月13,這家人終於取得了護照及離開俄羅斯的許可證。
朱達返回彼得羅維奇村後,賣掉了所有帶不走的東西。然後,他與安娜開始打點行囊。1922年的聖誕節前夕,一家人踏上了漫漫旅程。
旅行用了近六週的的時間,他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離開村子沒幾天,在距莫斯科尚有50英里時,瑪霞得了重病,好不容易才找到醫生,給開了一些藥。她康復得很慢,一週後,一家人才又開始啓程前往莫斯科。在莫斯科,他們取到了在拉托維亞首府里加乘船的證件。
1923年1月11,阿西莫夫一家離開了俄羅斯。自那以後,艾薩克再也沒有回去過。
他們原計劃從拉托維亞乘船到法國,然後再赴美國,但就在阿西莫夫一家抵達拉托維亞時,法國佔領了魯爾並封鎖了邊界。這家人只好改道刊物浦,從那兒乘船橫跨大西洋,到了英國。然而他們卻發現證件已先期抵達他們原先計劃的停歇處——法國的夏布爾。當時,幸虧有了利物浦猶太移民援助會的幫助。在得知他們改道的消息後,這個協會幫他們從法國政府有關機構取回了證件,併為他們安排了新的旅行計劃。阿西莫夫一家終於登上了開往紐約的“巴爾提克”號輪船。
1923年2月3,在埃利斯島上岸的歐洲移民的長串名單上,多了阿西莫夫一家四口的名字。他們辦理了在美國定居所需的手續,一家人被分開接受查詢。當時艾薩克出了麻疹。這家人在“巴爾提克”號最廉價的船艙中熬過了艱苦的旅程,好不容易抵達後又得辦理種種手續,確實讓他們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