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6半勺山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收藏就要看書網,防止丢失阅读进度】

姐妹們好歹也吱一聲呀,不然我也太慘了罷。

蘇小英道:“這麼説起來,眼下這件事情一定跟錯花圖有莫大的關聯。只是,既然錯花圖練起來有這麼大的危害,怎麼還會有人肯去練?”一梅皺起眉頭,道:“二十年前這一場大亂,人人聞圖變,錯花圖絕跡已久,據説早就失傳了。”蘇小英道:“錯花圖既然只是一張藥方,那麼口口傳誦,或者抄錄複製,都極容易。”一梅道:“當年為了買一張錯花圖,傾家蕩產的人數也數不清,錯花圖一圖千金,可從來沒聽説過抄藥方的。其中的緣由,我也不明白。”

“那麼,”蘇小英將手一攤,問道“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一梅怔了一怔,遲疑道“這個…”蘇小英道:“還是不要管了罷。”一梅問道:“為什麼?”蘇小英道:“你是個殺手,又不是大俠,這種事情自然有大俠出頭,你若出頭,豈不是亂了身份?”一梅道:“你説的也有道理。”蘇小英道:“我説的是實話。”一梅道:“不過現如今,愛管事的人很少,有些人名頭很大,卻不愛管事,只喜歡坐地分贓。”蘇小英道:“你也不像是一個愛管事的人呀。”一梅問道:“難道你不覺得錯花圖這件事很有意思麼?”蘇小英朝她看了一眼,眼睛裏出一絲詫異,過了一會,問她道:“你為什麼對錯花圖這麼興趣?”一梅微微一笑,道:“我只不過是好奇罷了。”蘇小英道:“你不像一個事事好奇的人。”一梅道:“女人的好奇心通常都很重,我也不例外。”蘇小英抓抓腦袋,想了半天,抬起頭,道:“好罷,既然這樣,我們就應該去城東焦家醫館走一趟。”一梅猛地省起,道:“不錯!城東那個焦大夫也瞧過這個孩子!”蘇小英道:“隔壁的老太婆不知道錯花斑,就算她見識淺陋,也就罷了;可是這孩子的父親向來行醫,怎麼會不知道錯花斑,就算他也不知道罷,焦大夫是甘淄城最有名的大夫,據説醫術超羣,他怎麼也會不知道?”一梅有些驚詫般地看看蘇小英,點頭道:“你説的不錯,我以前倒沒瞧出來,你腦袋還好使的麼。”蘇小英嘆了口氣,道:“原來你才看出來?”一梅道:“少説廢話,你趕快跑一趟,把那個大夫揪過來,我在這裏查查,看有沒有線索。”焦恩之的醫館門面極大,他做大夫已經在這一帶做出了很大的名氣,因此雖然診費不菲,每清早還是有許多病人在醫館大廳裏頭排隊。就因為這樣,焦恩之與他的幾個徒弟雖然巳時才正式給人看病,醫館的大門卻在卯時就會開張,以方便就診的病人。

這一天也是一樣,排隊的病人在焦恩之的門牌前面陸陸續續,或站或坐,已經排到了廳堂門口,在大門這裏又拐了個彎,排成一個不規則的弧形。

蘇小英往裏頭鑽的時候,就受到了一羣人的不滿。

“喂喂喂,小夥子,你別想隊,後面排着去。”

“可不是,想要快,下回早點來。”這種情況,只要有一個人抱怨,立時就像犯了眾怒,人羣登時對他指指點點起來。

蘇小英大聲道:“我是焦大夫家的門房,我們夫人要我來遞個信!讓一讓,讓一讓…喂,讓一讓!”蘇小英擠到了裏頭,焦恩之的診室還是空的,反而醫館的管事過來把他拉到了一邊。管事打量了他一下,疑惑地道:“我怎麼沒見過你?”蘇小英信口道:“小人昨天才開始做事,是夫人吩咐的,因此老爺們不認識小人。”管事出詫異的表情,問道:“你有什麼口信?”蘇小英道:“夫人叮囑小人,要直接跟老爺説才好。”管事道:“焦大夫今天還沒有來!可是府上有事?”蘇小英心中一個咯噔,問道:“沒來?”管事道:“連陳大夫也沒有來,倘若府上有事,應該早點通信才好,你看外面這麼多病人。”蘇小英心中疑慮登生,嘴上敷衍道:“我們夫人也沒提,小人不知道。”管事問道:“真是夫人吩咐你來的?”蘇小英道:“是。”管事用萬分驚疑的眼神向他打量了一會,道:“夫人兩年前就已經過世了。”蘇小英想了想,平靜地道:“大概我走錯門了。”蘇小英回去的時候,一梅已經用牀單把大夫夫婦的屍身蓋了起來,她嘆了口氣,道:“這個人的動作很利索,我沒有看到有什麼異常的物事。焦大夫也找不到了?”蘇小英也嘆了口氣,道:“你説的不錯,不但焦大夫走了,連他的首徒陳大夫也一起不見了。這個人下手不僅乾淨利索,動作也很快,看起來不像是尋常之輩。倘若你想再查下去,一時也不容易。”一梅想了想,忽然問道:“那個焦大夫,是甘淄最好的大夫?”蘇小英道:“是。”一梅道:“你不是説這小丫頭的爹是甘淄最好的大夫麼,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焦大夫?”

“這個…”蘇小英面不改,對一梅道“風入體,是這個大夫的專長,焦大夫不擅長治。”一梅的表情頓時兇了起來,瞪起眼睛,破口大罵道:“去你的蘇小英!你以為姑我是這麼好騙的,嗯?你污去了多少銀子,你説!你説!趁早給我承認,到時候別給我查出來,給你好看的!”

“沒有麼…”

“我説最近怎麼少了這麼多錢,原來是你搞的鬼!”

“你身邊的現銀,本來就沒有多少麼…”蘇小英一邊辯解,一邊足底抹油,一溜煙溜了出去。

一梅箭步追上,抓住他的衣服,大聲道:“騙我的錢,還敢跑!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代出來!”蘇小英賭咒發誓道:“真的沒有麼…我只不過偷偷上過一次館子,用的是老闆娘你的錢,其他就沒有了!”一梅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道:“給我抓住了不是?花了多少?”蘇小英道:“才不過半吊錢,你也太小氣了罷。”一梅嘻嘻一笑,道:“小氣又怎麼着?我天生小氣,小氣犯法了?下個月的工錢扣一半,沒的商量∵罷,你跟我去一個地方。”蘇小英也笑起來,哈哈笑道:“我説多少就是多少了呀,你也真好説話…”眼見一梅臉又不好起來,忙問道“去哪裏?”

“半勺山莊。”一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半勺山莊?”一梅道:“甘淄城西六里地,有一個半勺山莊。”蘇小英道:“江湖上就是山莊多,不管什麼地方都能蓋起一座山莊來。”一梅道:“半勺山莊的莊主謝遠藍,神風快劍馳名江湖,據説他還是出名的大財主,二十年前錯花圖到處傳的時候,他居然沒有買錯花圖,更沒有煉錯花丹,薄了一身武功。那些因服錯花丹而死的人,留下來的孤兒寡母情形極慘,也是他四處救濟。”蘇小英道:“聽你這麼説,這個謝遠藍好像為人不錯?”一梅道:“他不煉錯花丹,僅此一條,我對他就不怎麼討厭。”蘇小英問道:“那麼,去半勺山莊打聽二十年前錯花圖的事?”一梅點頭道:“不錯。”甘淄城西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小山丘,山丘石質奇特,雖然低矮,但是亂石嶙峋,古藤遍地,風景絕異妙的是,四面冷泉由山而下,匯於一窪,泉水四季淙淙,雨不溢,旱不涸,幽美難言,雖僅一勺,卻具江湖萬里之象。

傳説謝遠藍在規劃這片土地的時候,特意請來了風水大師指點。大師對此地讚不絕口,唯獨對此水抱有疑慮,不是説水不好,而是水太好…月滿則虧,凡事不能太過完滿。於是教他略填一角,將莊子名字取為“半勺”謝遠藍住進這所莊園以後,果然事事順遂。二十年前江湖大劫,動盪不堪,他卻有驚無險,安然的過去了。劫亂之後,高手凋敝,名門不振,他的半勺山莊於是穩穩坐在江湖四大莊之內。

按照蘇小英的想法,這種有名的世家,理當客似雲來,高朋滿座,送往的下人在山莊門口絡繹不絕。然而,這個半勺山莊,竟然冷清的要命!蘇小英在大門上拍了十幾聲,沒有一個下人來應門的。

一梅也皺起了眉頭。

蘇小英道:“莫不是出門了罷?”一梅道:“這麼氣派個地方,難道連守門的都沒有?”蘇小英道:“可是真的沒人麼…”他話説了一半,半勺山莊硃紅的大門突然之間“譁”的大開,十幾個明槍執杖的男子一起躍了出來,其中一個錦衣青年,手持長劍,搶在最前頭,衝眼見到一梅一個女子,微微一怔,隨即瞥見了一梅懸在際的含光,驀地裏臉大變,叫道:“殺手一梅!”蘇小英反而嚇了一跳,很疑惑地看看一梅,問道:“你從前得罪過他們麼?”一梅瞪起眼睛,道:“我連謝遠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在哪裏得罪他?”不過話説完,突然一拍腦袋,想了起來,道“聽説謝遠藍的女兒是烏衣峯沒過門的老婆,兩個人快要成親了,那個烏衣峯…這個…”一梅就有點支支吾吾,沒説下去。

蘇小英忍不住道:“你怎麼不早説!”一梅道:“我忘記了。”然而情形又不是很像。一梅來到半勺山莊之前,誰也不知道,到了這裏,也還沒有通傳,這一羣人卻兵刃齊全,顯是早有準備。

那錦衣青年冷笑道:“你可為錯花圖一事而來?”一梅心裏本在疑心,他這樣一問,心中疑慮更是大起,嘴上卻只淡淡道:“不錯。”這一羣人見她如此閒散地就答應了,神態均是大變,錦衣青年一聲輕喝下“唰”的散開一個圈子,將她二人圍在圈內。

一梅嘴角微現冷笑,右手已經搭在了含光的劍柄之上。

陡然一聲斷喝:“殺手一梅!”一個女子如同發瘋一般衝了出來,她衝的力道實在太猛,以至於半邊髮髻都鬆了開來。這女子眼睛裏的仇恨如同火焰一般,手中長劍藉着衝力“唰”的向一梅刺了過去。

兩個人的劍都極快—睛間只閃過黑白兩道劍影“吭”的一聲,那女子疾步後掠,站定之後,她的臉變得極其蒼白,空中數綹黑絲,揚揚而落,她的大束頭髮,已經被斷然削下,若非退的快,只怕半邊腦袋,此時也幾經掉落地上。

錦衣青年糅身而上,他的劍法比那女子更快了幾分,然而只在含光一閃之間,他悶哼一聲,也疾速躍了回來,只見額頭一點血紅,煞是耀眼。

青年的臉變得比那女子還要難看,臉青灰,嘴不住哆嗦,不過他的劍還是握得極穩,顯示出名門大家之後的風範。

這兩個人吃了虧,圈子裏人人現出緊張的神情,將手中兵刃一緊,就要齊上。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住手!”蘇小英回頭一望,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身材清癯,相貌儒雅,眼光轉之間,出一絲威嚴。這一羣人聞聲而住,道:“莊主!”謝遠藍五十出頭,一枝神風快劍馳名四十年,有人言道,江湖快劍不過其四,紅樓、含光風、無名,這個排名是沒有順序的,除了紅樓劍銷聲匿跡已久,另外三劍正叱吒江湖,無名正是傅待月手中那柄無名長劍。

像謝遠藍這樣的年紀望、家業,理當安心享福,已經沒有什麼煩惱了,但是他站在那裏,雙眉緊鎖,好像在想一件永遠也解決不了的事情,眉宇之內,不僅憂心忡忡,彷彿還略帶悲傷。

但是他在看一梅的時候,卻出一種客氣的笑意,道:“久仰梅姑娘大名,今得見,幸何如之。”一梅白眼一翻,轉頭冷冷地道:“我姓董。”殺手一梅名頭很響,卻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姓,謝遠藍微微一笑,於是改口道:“董姑娘,久仰。”一梅冷笑道:“久仰這種廢話就不必説了,趁早上,殺人我倒也在行得很。”謝遠藍道:“可以。不過,請教董姑娘,那帖子是何人所投?”一梅冷笑道:“要殺就殺,什麼帖子不帖子的,我殺人從來不送帖子。”謝遠藍一怔,問道:“你不知道帖子?你今天來殺誰?”一梅冷道:“本來今天不想殺人,不過殺他兩三個,倒也沒什麼。你快拔劍罷!”謝遠藍又一怔,追問一句:“謝傳書不是你殺?”一梅也起了疑心,當下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説什麼,我只不過來打聽一件事。”那青年女子尖聲叫了起來:“你來打聽什麼壞事!殺手一梅!你殺了我的丈夫,我決不跟你干休!”她將劍一橫,又要再上。謝遠藍喝道:“望衣!”然後又將臉轉向一梅,問道:“董姑娘來打聽什麼事?”一梅道:“錯花圖。”謝遠藍剛剛有些平復的表情陡然又變了,道:“錯花圖!”一梅道:“我不過想向你打聽一下二十年前錯花圖的事情。”謝遠藍道:“事過境遷,你問這個幹什麼。”一梅想了想,道:“甘淄城裏一個女童生了錯花斑,她父親與我有舊,我不過想明白罷了。”謝遠藍的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彷彿一瞬之間,血盡褪,連嘴都發起青來。過了極久的時間,方才能平靜下來。隨後對一梅道:“董姑娘,請入敝莊一坐,如何?”一梅冷笑道:“我現在不想進去了,抱歉。”謝遠藍微微一愣,道:“小兒小女無禮,其中確有內情,請董姑娘包涵,想來董姑娘應非懷窄小之人。”一梅道:“你錯了,女人的心總是很小的。”謝遠藍嘆了口氣,緩緩道:“暮草亂堆青雲浦,倦篙匆匆不曾駐,百年為鄉一朝棄,河東驚現錯花圖。錯花圖這件事情,着實非同小可,請董姑娘屈尊入莊,其中內情,必當據實以告。”他這話説的已非常客氣,可惜一梅從來便是軟硬不吃之人,她正要一口回絕,蘇小英忽然道:“好,請莊主帶路。”謝遠藍這才注意到蘇小英,不有些奇怪,問一梅道:“這位是…?”蘇小英忙道:“我叫蘇小英,是董姑娘僱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