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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哥頭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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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聽罷阿二的話,二背兜遲疑起來,在賊的注視之下,他右手握住阿二的銀錠,左手託着自己的銀錠,反覆地掂了掂,不皺起了眉頭:“嗯,是有些不對頭,他媽的,這個老東西,是不是從中條了?”老東西?聽見二背兜的罵聲,賊的猜測完全得到了印證,他衝二背兜呶了呶嘴:“朋友,你上當了,被人騙人,讓人玩了,這銀子是誰的,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個老閹奴給你的?”

“你,是幹什麼的?”二背兜雙手握着銀子,咚地坐回到椅子上:“大哥,你跟那個太監,有何深仇大恨啊?”

“這個麼,一言難盡,你還是先驗驗貨吧,別殺完人,從此攤上人命官司,亡命天涯,而報酬卻是一堆假銀子,值得麼?”二背兜又端詳起自己的銀子來,阿二恨恨地咒罵着,趁二背兜不注意,一把奪過銀子,啪地拋擲在地,咣噹一聲,銀錠從正中央綻裂開,出慘白的鋁胎,二背兜的蛋黃臉唰地變成了白宣紙,很快又脹得暈紅一片:“這個老東西,竟敢用假銀子來騙我,我,我跟他沒完!”

“朋友,”阿二繼續勾火:“為了僱你殺掉我,馬四老爺一共給了你多少銀子啊!”

“十錠,”二背兜氣呼呼地掏出兩枚銀錠:“他預付了三錠,那七錠説是事成之後,見到你的腦袋才一次付清。哼,他媽的,”説着,二背兜將兩枚銀錠摔在地上,無不出鋁胎。阿二淡淡地説道:“為了十錠銀子,並且都是假銀子,你就鋌而走險,犯得着麼?”

“大哥,”二背兜起身作揖道:“大哥,您大人大量,請原諒我,我對不起你,當初,我真的想殺了你。

只是路上人多,沒有機會下手,自從你幫我付了酒水錢,我對你的態度完全轉變了,殺你的動機全都消除了,大哥如不棄,小弟願拜大哥為把兄,效犬馬之勞!”阿二瞟了二背兜一眼,心想:哼,一頓飯錢就能收買一顆人心,這顆心也太廉價了,也太不值錢了,所以,也就本不應該放在心上,權當逢場作戲而已,但這個戲,不做還真不行,路途遙遠,一個人的確到身單力孤,有了這個二背兜,管他忠是不忠,就當是旅途解悶之物吧。

於是阿二也站起身來,很有禮貌地回揖道:“兄弟請不必客氣,不打不,這也是緣分啊,本人不才,”阿二炫耀般地掏出聖旨:“蒼天開恩,承蒙聖上偏愛,又因救駕有功,聖上特封本人為平安侯,賜封地一塊,我現在就是去封地的途中!”

“啊,”二背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聖旨:“大哥,小弟跟定你了,從此以後,小弟幫你牽馬拽蹬,端茶倒水,一定做個稱職的下人!”

“兄弟,”為了徹底消除二背兜的雜念,讓他死心塌地跟自己走,阿二手指着地上的假銀子道:“馬四的案子你知道麼?”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朝廷的重宦,因在聖上身邊,權力大得很啊!”

“可是,他現在已經完蛋了!”於是,賊便將馬四在府內私建金鑾殿,大作皇帝夢,又在皇宮內口出不遜,不但被皇后貶為平民,還被滿門查抄的事情,一一道出,聽得二背兜背脊直冒冷汗。

阿二繼續道:“追捕馬四的通緝令數天後將正式發出,你還跟着他混個什麼啊,也想滿門抄斬啊?”

“不,不,大哥,我跟定你了!我願做你忠誠的奴僕!一條給你看宅護院的好狗,大哥,你看,我這樣説還不行麼?我怎樣表決心,你才肯相信我呢?就是這樣!”見二背兜當真死了心,平安侯欣然收下這個醜陋不堪又窩窩囊囊的奴僕。

並且信誓旦旦地許下宏願:如果路途上表現優良,平安到達封地之後,賞二背兜良田一塊,再任他選一處風水好的宅地,讓他過世外桃源的小康生活。

直聽得二背兜樂不攏嘴,小眼睛裏浮現出一副美好的山水畫卷:哇,我的天爺爺地,怎麼得了,共產主義當真到來了,英特納雄耐爾實現了,麪包終於有了,一切都有了!

儘管如此,老於世故的賊還是對二背兜保持着應有的警惕,以他是奴僕的身份為由,不讓他入住官驛。

而是安頓在骯髒不堪的,一宿只需一塊銅板的大車店裏,睡十餘人一牀的大通鋪,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肯與二背兜同桌而坐,為了表示忠誠,二背兜早已將身上的兇器上繳給了阿二,而賊依然不敢松怠。

每當吃飯的時候,總是與二背兜面對着面,保持着相應的距離。二背兜永遠都是這樣,毫無風度地蹲在椅子上,乍看上去坐不是坐相,站不是站相,簡直不倫不類。

他一邊匆匆忙忙地往嘴裏撥拉着飯食,一邊賊溜溜地左顧右盼着,那表情,那神態,那動作,彷彿是山裏的野猴子,唯恐同伴搶奪手中餐,口中食似的,忙不迭地嚥着,同時還發出令人討厭的哧溜哧溜的聲響。

他媽的,阿二有時很是懊悔:我犯了什麼神經,幾個菜喝的,咋收這麼個僕人啊?唰哩叭啦,叮叮咣咣,二背兜端着海碗,蹲在椅子上正往嘴裏撥拉着飯菜,窗外突然喧囂起來。

響起噼噼叭叭的鞭炮聲,最喜歡看熱鬧的二背兜立刻放下飯碗,活像個跳馬猴子,嗖地一聲便從椅子上跳出窗外,隱沒在如的人裏。

“娶親嘍,哇,好熱鬧啊,這人可真多啊!”

“他媽的,”阿二忿忿地罵道:“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傢伙,你幹麼啊,哪有事哪到!屬穆桂英的,陣陣拉不下啊!他媽的,看回來我怎樣收拾於你!”當阿二罵罵咧咧地走出飯店時,哪裏還有什麼二背兜的影子,並不寬闊的街路上聚滿了人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泛着喜氣洋洋的神,或是相互捶打,或是摟脖抱,或是説説笑笑,或是冷嘲熱諷,阿二掃視了良久,依然不見二背兜的蹤跡。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民眾,一方民眾形成一方生活習俗,而當地的民俗很是奇特,臂如李家莊的小夥子娶張家村的閨女為,新娘子出嫁那一天,李家莊所有的村民們便傾巢出動,不分男女老少,簇擁着新嫁娘的大花轎,熙熙嚷嚷地蜂湧到娶親張家村去,全莊老少美美地飽餐一頓。

如此一來,因孃家來的客人太多,通常情形下都會超過數百人,這黑壓壓的人羣,娶親之家簡直無暇顧及,情急之下,兩方親家達成默契,免去了毫無必要的客套,全來實惠的,村子裏家家擺上餐桌,只要孃家客人進得村來,看見哪家餐桌有位置。

儘管坐下來大嚼大咽即可,大家不必拘,更不必客套,如此一來,便有叫花子趁虛而入,坐在餐桌前,風捲殘雲般地大空癟癟的肚子,雙方親家也不干涉,娶親是喜事,吃點就吃點吧!

不僅叫花子趕來湊熱鬧,白吃之人不在少數,甚至許多人兩方親家本就不認識。這不,平安侯和他的奴僕二背兜也混跡其中,孃家人不認識他們,誤以為他們是娶親之家的。

而娶家之家也不認識他們,還以為他們是親家客人。於是,賊混雜在親的隊伍裏,不知不覺之間便來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正值掌燈時分,小村莊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而阿二則焦急萬分:他媽的,這小兔崽子轉悠到哪去啦?

“請,請,這邊請!”剛一進得村莊來,不瞭解底細的張家村人便把穿戴不俗的平安侯誤認為是尊貴的孃家人,張家村人熱切有加地將阿二讓進窗明几淨的上屋,又是添菜,又是敬酒,得阿二不知如何是好。

“謝謝,謝謝,不必客氣!”

“先生,”一個穿着深灰大褂,臉上浮着酸腐相的中年男子端起酒杯,畢恭畢敬地問平安侯道:“看先生的衣着,一定是朝廷裏的官吏吧,敢問先生官拜幾級?每年吃多少俸祿哇?”

“嗯,這個麼…”阿二遲疑起來,不知如何作答,為了表示禮貌,也端起了酒杯,正要準備與中年男子碰杯。

突然,阿二驚訝地看見,中年男子的大姆指旁,也橫生出一多餘的小指來:這是怎麼啦,我咋盡碰見六枝啊?

“諸位,”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端着酒杯,滿臉堆笑地走向餐桌,對孃家客的到來表示應有的禮貌,一一與大家碰着酒杯:“謝謝諸位光臨!

在下這廂有禮了!謝謝,謝謝!請大家吃好,喝好!”

“不行,不喝掉這一海碗絕對不能讓他走!”看見新郎官點個卯,應付一番便想鞋底抹油…開溜,尊貴的孃家客大為不滿,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同時,紛紛端起盛滿酒水的大海碗,將披紅戴花的新郎官團團圍住:“喝,喝,咋的,瞧不起我們啊!”

“幹,幹,不幹了,以後咱們就不是哥們了!”

,急啥啊,急着入房啊!呵呵。”

“…”孃家的客着實有些招惹不起,在眾人的吵嚷聲中,新郎官不得不捨出命奉陪着,喝完這一碗,他又敬一碗,於是,新郎官只好一碗一碗地往肚子裏灌着酒水。

新郎官足足喝盡了三大海碗的酒水,才得以逃出眾人的糾纏,他跌跌撞撞地摸出房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房。眾人端着空酒碗望着新郎官的背影:“嘿嘿,哥們,頭一朝,悠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