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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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與客人互動時，觀不見一絲的輕浮或是狎，她媚而不豔，一言一行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也恰如其分。

當然，她如此高格調的經營所引來的客人，也都有着相當的水準跟質。

他慶幸自己看見的是這樣的她，而不是一個靠着媚態及輕悦言語誘惑及討好男人的酒吧女老闆。

“各位來賓，”這時，前頭的鋼琴演奏台傳來琴師的聲音，“今天我們美麗的老闆綾姊，要為大家獻唱一首歌曲。”

“大家晚安。”鄭綾站在鋼琴邊，姿態嫵媚而優雅，“星。”她話不多説，只報上了歌名，然後琴師便開始了前奏。

鄭綾以她那幽沉滄桑的聲線唱着這首帶着淡淡愁緒的歌曲，只幾句便輕易的攫住了眾人的耳朵。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店裏唱歌，但其實也不常見。

曲畢，賓客們沒有大聲的喧譁喝采，只有持續了約莫一分鐘的掌聲。

鄭綾下了演奏台，直接來到森一騎的包廂裏。

“老闆娘的歌聲真動人。”他給予她衷心的讚美。

“謝謝。”鄭綾温柔一笑，“這首歌是為你唱的。”他微怔。為他而唱？她想起什麼了嗎？

“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徵得他的允可，鄭綾坐了下來。

“今天再看到森先生，我其實很高興。”她看着他，淡淡的説道:“雖然我們只有兩面之緣，但不知道為什麼，對你，我卻有種似曾相識的覺。”他眉心一擰，心情小小的動起來。

似曾相識？他們不只似曾相識，他多想告訴她“我是你兒子”但他不確定這是明智之舉，還是愚不可及的衝動？

如今的她，也許已經有了全新的人生跟生活，他的出現會否影響她平靜的生活呢？

“大概是因為你也姓森吧。”她説:“雖然森這個姓在本還算常見，但聽見你姓森時，我的心還是波動了一下…”她眼底閃過一抹愁緒，然後尷尬地道歉，“真抱歉，也許我不該跟你説這些。”

“不。”他直視着她，“我喜歡聽故事，我母親她、她在我小的時候，常講牀邊故事哄我入睡。”她微怔，不知想起什麼，黑眸深處有着複雜的情緒。

“我的故事可不是温馨可愛的童話故事，而是令人到哀愁遺憾的往事…”她幽幽地説道:“在本，有個我一直放不下的人。”

“情人？”她搖頭一笑，“兒子。”聞言，他口一緊。她放不下他？那麼…她當初為什麼離開？

“我十八歲時經由介紹到本去當駐唱歌手，在當時上班的店裏認識了一位年輕商人，我們很快的被彼此引並相戀…”她輕聲一嘆，“不到幾個月時間，我懷孕了，他的父母雖不能接受我，卻因為我已經懷了他家的骨，因此勉為其難的同意我們結婚。

“不久，我為夫家生下一個兒子，但在夫家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尊重及呵護，因為不希望曾經在酒店當小拌星的媳婦，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我的公婆及丈夫幾乎不讓我面我就這樣過了形同被軟般的生活長達五年，直到我發現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聽見這些他不曾聽過的故事，森一騎的口一陣一陣的刺痛着。

爺爺總是在他面前評論着他的母親，並告誡他將來要娶個清白高尚的女孩子，他們不承認他母親曾經存在的事實，也不希望他對母親再有任何的期待及思念。

幸好他從沒忘記記憶裏的母親，也沒變成一個因怨恨母親而格扭曲的偏份子。

“後來，我簽字離婚，離開夫家，回到台灣，從此就沒再見過我的兒子。”

“為什麼？你不曾回去看過他嗎？”

“我試過，但無功而返。”她蹙眉苦笑，“前夫家是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望族，他們不讓我見兒子，而我也鬥不過他們…我想，我兒子一定很恨我吧？”説着，她悵然一嘆，眼尾泛着淚光。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又抬起低垂的眼驗，歉然的看着他，“真抱歉，跟你説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你兒子並不恨你。”他説。

她微楞，疑惑的看着他。

“我想…你的兒子應該記得你曾經那麼的愛他。”鄭綾眼眶一熱，淚水便在眼眶裏打起轉來。見識過人生的大風大，她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更不會輕易的就讓情緒動或失控。

但不知怎的，她竟在僅見過兩次面的他面前:“老闆娘，你現在有家庭嗎？”他問。

“嗯。”鄭綾誠實以告，“三十五歲時，我認識了現在的丈夫。”

“小孩呢？”

“他跟前有兩個孩子，我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所以沒再生育。”

“那麼…你現在很幸福吧？”森一騎深深的注視着她。

上他的眸子，鄭綾心頭一撼。

“知道你現在很幸福，我相信你兒子也會為你到高興…”

“森先生，”鄭綾眼裏淚光閃閃，“非常謝謝你對我説了這些話，你的話讓人覺得好温暖…”森一騎勾一笑，“很高興能安到你。”鄭綾不到有些難為情，“唉，你瞧我真是失態，我看我得先去補個妝…待會兒再聊了。”説罷，她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而在她離開的同時，森一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她的身影。

夠了，知道她至今還懸念着他，也算解了他多年來的心結。

如今的她，已經有了美好的歸宿及幸福的人生，身為兒子的他，也樂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給予她祝福。

他起身走向櫃枱結帳，然後依依不捨卻又滿足欣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