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路依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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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幣有着兩面，而任何一個陣營都必然有着自己的對立面。

帝國王室統御帝國已逾千年，但是除了羅慕路斯大帝和天行者共存的那段時光，以及暴君阿卡迪亞坤綱獨斷的歲月之外，帝國王室並不能和辛洛斯記憶中的某個東方國家一樣，駕馭這個龐大國家的一切。

這是一個分封制的國度，而非辛洛斯記憶中的中央集權。雖然奉行的都是君主****，然而兩者卻有絕大的不同。不管是動員力還是國家凝聚力，後者都要遠遠強於強者。

倒不是説帝國的皇帝們沒有考慮過收回大貴族們手中的權利，然而並非不願，實乃不能。千百年形成下來的習慣以及默契，哪怕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也無法輕易挑戰。

封臣們向着自己的領主宣誓效忠，但是卻依然保持着相當的自治權——帝國王室的支持很重要，但是來自布里塔尼亞本土貴族的支援也同樣重要。

如果放到一般人的眼中，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鬧劇罷了。小孩子胡鬧，難道大人也要摻和進去？各打五十大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也就是了。尤其是瑪麗安娜主動退卻，為路依和王室來客留足了面子。

但是貴族們不會這麼想。

如果是平時，大家心照不宣的笑笑，事情也就過去了。不過放在現在，卻有些微妙。

這次的事情説大不大。但是因為參與者那獨特的身份，卻為它帶上了幾分特殊的意味。到了這個時候，街頭鬥毆這件事反倒成了其次，路依所關注的，其實是其他的問題。

和辛洛斯的合作非常愉快，而且因為他讓功的舉動，路依下意識的已經將他當成了潛在的盟友，言語之間也是多有維護。在別人眼中，或許他們兩人已經是一夥的了——不管這件事情的起因如何，發展如何，這都不是貴族們想要關心的。

他們關心的是，路依會為了他們的利益出頭麼。如果連大貴族們的利益都無法維護，那又有誰會願意去支持並不名正言順的他去成為總督呢？

辛洛斯在看着路依，貴族們也在看着路依。瑪麗安娜的讓步看起來解決了問題，然而只是讓問題更加尖鋭了。辛洛斯作為盟友，已經擺明了他的態度。那麼相對應的，路依也必須明確自己的態度。

在王室和布里塔尼亞本土貴族之間，他必須做一個選擇。對於這樣的情況，路依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料。但是在總督公子的預想中，那應該是在他羽翼已豐的情況發生才對。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了退路。他不怪辛洛斯，也不怪突然到來的王室使者，更不怪那些冷眼旁觀的貴族們。他所要怨恨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很遺憾，我是布里塔尼亞人。”本就不是長子，如果能夠得到帝國王室的支持，哪怕不是公開的支持對路依來説也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事情發展到了現在，他必須向布里塔尼亞的大貴族們表現出自己的決心。

他現在會為了布里塔尼亞不惜得罪王室，以後自然也能保護他們。

金髮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原本只是簡單的任務卻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想要説什麼，但是囁嚅了許久卻什麼也説不出來。

“路依閣下，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這畢竟是宰相閣下的意志。”看到路依那堅定的目光，理查德多少也明白，這次簡單的出使任務估計是要黃了。但是驕傲的他實在不甘心如此接受失敗，他放緩了語氣，試圖挽救一二:“這件事的確是在下唐突了，看到殿下受傷我就…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這一次的聯合對我們都很重要，我希望您能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對那位伯爵夫人以及她的丈夫進行正式的道歉。對於兩位造成的影響以及榮譽上的污點，我願意一力承擔。”話説到這裏，已經多少有點求饒的意思了。畢竟這是某人第一次正式出使，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差錯。只是很可惜，哪怕青年做出了這樣的讓步，然而心中已經有所決意的路依卻不打算再和對方涉下去了。

“我本想盡地依主之誼，只是諸位傷的不輕，還是早些休息為好，路依就不多做打擾了。”路依不再多話，而是對着錯愕中的金髮少年深施一禮，直接開門離去了。

“…”房間中的氣氛變得很沉默，除了受傷隨從們那刻意壓抑着的重息之外，簡直針落可聞。

金髮少年神情低落，喃喃自語道:“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好其他省內的高層子女，就算不能將對方徹底的拉到自己這邊來，最差也要讓他們保持相當好的官，為以後…該死，明明這麼簡單的任務，我卻失敗了。果然，我不是合適的繼承人麼…”看着三個情極好，此時卻多少帶着傷的隨從兼朋友，金髮少年心中更覺沮喪。要不是他任的不想走路，想要騎馬代步，他的馬兒也就不會受驚了…凱文被捆成了粽子；黎恩被那隻怪狼撲倒，怪狼那暴的力量好像對人類有着極大的惡意，雖然一直沒有爆發出來，卻始終在阻攔着黎恩的恢復。

相比之下，直接被曜騎士刺穿肩膀的理查德反而是傷的最輕的。

“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都搞砸了，我果然不可能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殿下！”聽到金髮少年自暴自棄的發言，三人好像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痛，他們齊齊出聲，想要説些什麼開導他，只是拙於言辭的三人卻不知道説什麼才好。

“凱文，黎恩，理查德，沒事的…我只是有一點…”受到了朋友們的關切之意，金髮少年儘管心中仍然是苦澀一片，但還是抬起頭，出了笑容:“飛蛾在突破繭子的時候，總是會伴隨着陣痛。我啊，可是想要成為阿卡迪亞先祖那樣人人稱頌的偉大皇帝。”

“…殿下，阿卡迪亞陛下一直被人稱為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