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鸞鏡清輝鎖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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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澄淨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彷彿清風拂過湖面,起波波寡淡的漣漪。
“它…它是什麼東西?”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總是在他面前出糗,面上微微一熱。
面具將軍沒有回答,收起長劍,俯身拾起人偶的半截身子,只見它斷開的頸窩處着一個黃的紙卷…我好奇,也忘了害怕,伸手拿出那細小的紙卷,緩緩打開,只見黃的宣紙上用筆畫着古怪的圖案,又像是某種獨特的文字。
“這是什麼?”我眨眨眼睛,驚詫地望向他。
“…也許是傀儡符。”面具將軍沉片刻,淡淡地回答。
“什麼?
…
傀儡符?”我一怔,無意識地重複道。不會吧,世上竟真有這種東西嗎?可是如今我親眼所見,卻也由不得我不信了,忿忿地抱怨到“到底是什麼人,居然畫這種東西出來害人!”就在這時,隱約聽見附近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聲音嘈雜,似是來了許多人。
“你快走,你是齊國的將軍,要是讓他們看到你就糟了…”我顧不得多想,將那道符收在袖袋裏,一邊拉着他往牆邊跑去。
面具將軍聞言,雙眸微微一怔,隨即很配合地隨我走到牆下。
此時已經天光,東方的天空散發着淺淺通透的明藍。大片輕薄的雲飄過頭頂,他烏黑的長髮飛揚在風裏,銀面具泛着錚亮的光,依舊冷漠肅殺,可此時看來卻已不再猙獰。那雙幽深寧靜的眸子淡淡地望着我,隱約竟是一雙極美的鳳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總戴着這樣一張面具,難道他生來很醜,或者臉上受了傷?難道他的真面目會比這面具還要猙獰?
…
我看着他的側影,只覺他這樣風站着,白衣翩躚,真真好似落下凡塵的九天嫡仙。這樣一個氣質出塵的男子,竟會有張不可見人的醜陋容顏麼?不管怎樣都好,他救過我兩次,就算他的真面目再醜再恐怖也好,我也不會嫌棄他。
“謝謝你。”我仰頭看他,一臉真摯地説。
面具將軍沒有説話,轉過身,剛要縱身躍起…
我卻又叫住他,不知為什麼竟頗有些羞怯,輕聲地説“…以後…還會再見面嗎?”他的身形頓了頓,沒有回答,白衣一閃,已經縱身躍出牆外…
我站在牆下呆立片刻,回過頭,擦去眼角因為恐懼而落下的淚痕,臉上已換上一副淡漠平靜的表情。這宰相府上下人人心口不一,危機重重,可是誰要想害我端木憐,卻也沒那麼容易。心中暗想,這箱珠寶是顏婉帶來給冢宰大人的賀禮,最有可能的幕後黑手就是她。可是這元清鎖在無論在冢宰府或司空府都人微言輕,她有什麼必要下手來害我?按理説,若不是我好奇跑來瞧熱鬧,第一個碰到這傀儡的人就應該是宰相大人宇文護了…鳳凰紫衣的事情如果是她故意安排的,那麼她矛頭真正指向的人,難道是我的掛名老公宇文慵?
…
這個面目和善的女子,究竟是敵是友,那個人偶本來要殺的人,是我,還是宇文護呢?
身後傳來紛繁的腳步聲,我回過頭,原來是顏婉帶着宇文慵和一隊侍衞匆匆趕來,見我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倏地一愣,跑過來挽着的手臂,聲音裏還帶着哭腔,説“清鎖姐姐,太好了你沒事,不然婉兒可要自責死了。”説着,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我盯着她看了片刻,笑着説“我沒事,不過就是個人偶嘛。”説着輕輕掙開她,走過去撿起人偶的頭,在手裏掂量着,輕聲地説“我元清鎖八字不祥,連惡靈都不願近身,所以得以險…可是這是進獻給宰相大人的壽禮,萬一要是衝撞了他好人家的貴體…”我把人偶的頭當球一樣扔到半空,復又穩穩地接在手裏,回頭看着她的眼睛,聲音提高了八度,一字一頓地説“那可是死罪吧?”顏婉一愣,一臉受驚的表情,聲淚俱下地説“我…我真的不知道這箱子裏藏有這種東西啊…一定是居心不良的人偷偷放進去的…再説婉兒要真是存心要害宰相大人,也不會拉姐姐過來看了…”我飛快地看了宇文慵一眼,聽了這番話,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想必他已經心中有數。
“…可是驚嚇到姐姐,婉兒難辭其咎,願隨姐姐到宰相大人那受罰!”顏婉哭得梨花帶雨,表情也不像作假。我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説“婉兒妹妹言重了,我怎麼會懷疑妹妹你呢?況且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宰相大人理萬機,我看此事就沒必要驚動他老人家了。折騰了大半夜,妹妹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顏婉聞言,委屈地擦了擦眼角,應了一聲,轉身朝西苑走去。
單憑這件事,我還無法肯定她到底有什麼目的。鬧到宰相宇文護也未見得會有好處,所以暫且再觀察她一段好了。
眼見顏婉走遠了,我看了一眼手中的人偶頭顱,只見它血紅的眼睛和鋸齒一樣的嘴巴,湊成一副詭異可怖的笑容。我心中一,下意識地把它扔到遠處,後退兩步,背靠着牆壁,倒一口冷氣。
“哼,原來是在逞強。”一個頗為諷刺的聲音自我身後響起,我這才發現宇文慵還沒有走,背手站在霧氣瀰漫的晨曦中,冷冷地看着我。
“…不逞強的話,怎能讓敵人心存顧慮,沒那麼快再下手來害我?”我嘆口氣,輕聲回答,只覺身心俱疲,瞥了他一眼,説“我知道我的死活對你來説本無所謂,可是這裏是宰相府,你裝樣子也好,也該保我周全。何況在外人眼裏,我可是你的人,對付我就是不給你面子,不好還能把你一塊拖下水。”宇文慵聞言,倏地一愣,劍眉一挑,審視地看着我,似是驚訝於我會説出這樣一番話來。
“所以你與其在這諷刺我,倒不如好好想想,這下套的人是誰,他要對付的,又是誰。”我淡淡地説,轉身向西苑走去,又驚又嚇地折騰了大半夜,只覺自己頭重腳輕,真想撲到牀上睡死過去,再醒來就是在家裏的大水牀上了。
宇文慵沒有説話,只是眼神略帶複雜地看着我。我從他身邊走過,一陣輕風拂來,帶着晨微涼,卷得宇文慵身後的粉白的梨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暗香浮動,飛花若雪。我仰頭望着,腳下忽然被什麼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一頭向地上栽去…
就在這時,一雙寬厚的手掌忽然扶住我的手臂,我抬頭,只見宇文慵正冷眼站在我身邊,眼中透昭然的不屑,忽地一鬆手,又將我狠狠甩到旁邊的大梨樹上。我一個趔趄,後背硌到樹幹,疼得幾乎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