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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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箭,我能殺敵,我寧可死在這兒!”朔勒一口氣嚷道。
熱辣辣的沉重力量得他的臉偏向一側,阿拉穆斯給了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讓他的耳朵裏轟鳴起來。
“混賬小子,你聽好,找不到援兵,你自己能活下去也行。就算你飛不起來,我也要讓阿媽把你扔出去!”安諾的馬中了箭,瘋狂踢跳不止,再也無法控制,他只好躍下地面,繼續朝前飛奔。
腿雙再快,也無法與馬速比擬,婆多那人都為此大笑起來,近二十個人玩笑似的跟在他身後,不動作,卻又不肯放鬆。
“小子,你急着去哪兒呀?”有人怪腔怪調地叫喊。
安諾聽見了身後繩套在空中掃出的風聲。他知道大概逃不過了,但還是跑,像是一停下來就要倒地死去似的,着氣拼命地跑。
飛揚白裙掠過安諾眼前,是娜斐偏離了原本的方向,朝他馳來,伸出一手。安諾不假思索抓住那隻手,攀上鞍後。婆多那人發出尖鋭的狼嚎,加速追趕上來。
娜斐轉身把查爾達什進他懷裏,命令道:“抱着他,千萬抱緊!”他照辦了。
娜斐空出雙手控繮,靴跟猛踢馬腹,拐出一個幾乎失去平衡的巨大急彎,差點把安諾甩下馬背,才避開側面包抄過來的年輕婆多那騎手。
“把繮繩給我!別把馬脖子摔斷,你這個倒黴女人!”安諾大喊。
“閉嘴!”娜斐尖叫,又繞了個快而險的圈,逃過一柄襲來的彎刀。
娜斐的護衞折損到只剩寥寥數人,此時已經從外圍跟上,纏住追擊的婆多那人。紅馬嘴角堆着白沫,在包夾中左右躲閃,速度卻絲毫不減,眼看就要帶着他們衝出險境。
風聲驟起,安諾本能低頭。繩套從空中墜落,剎那間勒住娜斐的脖頸,她只來得及驚喊了一聲,便被拽了下去,摔進苜蓿叢中。安諾撈不住飛舞的繮繩,乾脆一把抱住馬頸,亂拳捶打,迫紅馬轉向,回頭奔向娜斐。
銀髮的女孩掙扎起身,拔出靴筒中的匕首,只要割斷脖頸上的套索,立刻就能身。
“來!”他彎下身,一手抱緊前的嬰兒,一手伸向娜斐。
那個瞬間,安諾看清了娜斐的神情。她盯着他的身後,深湛明豔的嫣紫雙眸透出恐懼。
安諾知道自己背後一定也有敵人,但他顧不得了,拋出繩套的婆多那人已經擺娜斐的護衞們,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娜斐一定會落入敵手。
“快!”他催促。
女孩撲向安諾,卻沒有握住他的手,反而毫不猶豫將匕首扎進紅馬的側。駿馬痛聲嘶鳴,向前猛竄出去,讓那柄向安諾斬落的致命的彎刀撲了個空。娜斐的匕首手了,高高飛向天空。
“抱着他,千萬抱緊!”她喊。
“你瘋了!”安諾絕望地想要重新控制下的牲畜,卻毫無辦法。
套索猛然繃緊,娜斐再次被拽倒。匕首是她最後的武器,可是它已經落在數丈開外的草海中,失去了蹤跡。
紅馬載着安諾和查爾達什縱蹄怒奔,遠離了戰鬥着的人羣,安諾還是竭力回頭去看。人影分辨不清了,可是那雙鹿一樣深邃的眼睛彷彿還在注視着他。
前方沒有路了,弦月海子橫亙平展,藍如一泓幽寒的冰。妲因毫不猶疑加力打馬,灰花馬縱蹄馳入水中,直向深處奔去。箭雨緊隨而至,一窩蜂朝人撲落下來。
“趴下!”妲因一把按住朔勒的腦袋,把他的臉狠狠撞進一叢馬鬃裏。
朔勒掙扎着往前看,馬蹄踢起的水花了他的眼,隱約只看見無數箭矢掠過妲因肩頭,拖着尖嘯扎進湖面。他知道阿拉穆斯正在設法阻擋追襲他們的婆多那人,如果他還安好,絕不會讓敵人靠近到這個地步。
妲因撒開繮繩,糙的手依然死掐住朔勒的後頸脊背,不讓他抬頭,腳下馬刺猛踢,催馬踏水狂奔。湖底縱然平緩,片刻後湖水亦已沒至大腿,波瀾盪漾,推得人在鞍上坐不穩,虛浮無。妲因譁一聲從鐙上立起,順手提起朔勒,祈禱似的在他耳邊輕聲説道:“去吧。”朔勒尚未回神,肩頭與後已同時受了妲因的巨大蠻力一推,整個身子被猛然拋擲出去。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輕如鱗羽,懸浮於空中。
我能飛嗎?沒有人回答他,世界死寂無聲,風息止。
每一次趁着夜深無人,下河洗澡的時候,他總是藏在水裏,竭力反手到自己背後,摸索那兩處突出皮膚的光滑骨質。阿拉穆斯説,那就是翅膀。那怎麼可能是翅膀呢?沒有羽翼,吃不上氣力,猶如一對小巧的獠牙從肩胛向外刺出,比一片指甲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