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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地形零星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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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甦醒後應風檢視周身經脈內息,再也正常不過,實不像被下了慢毒藥的樣子。不拿解藥來威脅,這條思路頓時被堵了個嚴實,無以為繼。

“吾是不能加害使者的,畢竟諸位都是珍貴的鱗族血脈。但解不了玄衣令,就不是稱職的九淵使者,留之無用,不如送回幽泉鑄魂。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啊。”羽羊神毫不客氣地竊讀心緒,頓了一頓,又繼續解釋:“降界之前,諸位自是在人世,但降界之後,四處陣儀所圈的範圍即為神域,與人世…嘿嘿。

那是大不相同的。時間越長,九淵下降越多,待完全重疊,血之軀將無法存續,唯魂靈能於神域生存。

“諸位若不想太早回老家,與列祖列宗敍舊的話,記得莫在降界後的神域中待太久,趕緊找到羽羊之柱,繳了血裔使命,歡天喜地領寶回家,可比過年還人。

當然,若違反了戊項規則,結算時就沒有好果子吃啦,使者們也請留意。”身畔一名夏陽淵弟子喃喃道:“説得神神叨叨的,我怎麼越聽越糊?”龍大方給他一拐,竊笑道:“你聽他説書呢,真以為有神?”羽羊神低聲叨絮:“五千年來就沒見過質素這麼低的使者!

連問題都不會問,一門心思只會懷疑…咳!方才諸位使者雖於測驗中全軍覆沒,害吾破例復活了各位。但有一人在死前開了門,勉強壓在及格線上,得到了獎勵。應使者,打開你的‘運筒’一看便知。”眾人紛紛回頭,目光集中到應風身上。聽得“運筒”三字,應風靈光乍現,轉過臂甲。

在內側嵌着的那枚鋼筒面上撥得幾撥,無聲地掀開了薄薄的覆板蓋子,出筒內一串共六枚的滾輪。

滾輪並排如算珠,顏是帶霧的紅銅“幾乎不會反光”這點和破魂甲是一樣的,周詳考慮了暗夜潛行之所需。

滾輪面上,陰刻着三條長短一致的橫槓,但其中兩枚的橫槓卻是後二完整,第一橫從中斷絕,與其餘輪面不同,顯是轉到了另一面。

“幹三連,兑上缺…這是先天八卦!”應風從石壁血書的幹兑離震等字樣得到靈,明白卦象所指乃是順序,而非方位,心下澄亮:“面上所刻,非是數目之‘三’,而是八卦之始、三橫陽爻的乾卦。

依序轉到下一面,則是兑卦。看來每枚滾輪應有八面。”先天八卦排列成環,依序為幹、兑、離、震、坤、艮、坎、巽,幹天坤地遙遙相對,恃以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

奇宮門下對於陣法術數的接觸,勝過尋常江湖門派,對此並不陌生。pic1然而,滾輪多用來計數,非作十面而作八面,本身就是個問題。

須知東洲通行的數算乃十進制,應風在通天閣的術法專著裏,見過二進制、八進制和十六進制的演算法,那是天書一般死活看不懂,遑論鑽研。

據説域外更有二十、六十進制之算,不知是何等妖孽能通。八面的滾輪是八進制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算法,正自沉,羽羊神那語氣越來越輕佻隨便的磁聲又在耳畔響起。

“這六枚滾輪呢,從右至左,前五枚分別是地、時、物、事、人,是用來累計玄衣令的完成獎勵的,第六枚則是用來結算血衣令。

以諸位的資質,吾看是用不上了“九淵使者唯一能撥動的,只有最靠近腕子的這枚,代表執行使令的地點。

撥到乾卦,則腕間水窗的磁針所指,永遠是幹項玄衣令方位。撥到兑卦,則永遠是兑項方位…以此類推。

“這可是新款運筒才有的功能,千年來頭一回實裝,有這等利器相佐,諸位再把儀式辦砸,吾也不知還能怎麼説,死心去九淵好好鍛鍊魂魄罷…吾去,怎麼又是你?”説到後來居然還語帶威脅。

然後又被打斷,應風都忍不住有些同情羽羊神了,鹿希舉着手掌。

“應使者撬開門,在兩版石壁血書裏,都未載於玄衣令中,這樣説來,獎勵該算是血衣令吧?”

“哪有忒便宜的事!”羽羊神氣得叫起來,眾人無不掩耳蹙眉。

但又饒富興味:出塵俗的幽明峪天女,沒想到是個槓啊。

“開、開…開個鎖罷了,算玄衣令都不像話,還討血衣令!

哎這屆使者真是…媽呀氣死吾了…”鹿希一聳香肩。

“我就是測試下,所謂規則,是必須嚴格遵守呢,還是羽羊神説了算。原來如此。”

“你、你…話給吾説清楚啊!説一半是啥意思?”羽羊神若有形體,怕不是要捋高袖子單腳上桌了,氣虎虎道:“吾就再説一次!

規則須得嚴格遵守,沒有誰能例外,包括吾在內。要不理規則,你還能與吾這般説話?恁個放肆小妞!”鹿希連連點頭,雙手抱,一副不能更贊同的模樣。

“既如此,應使者開門的獎勵,肯定就是血衣令了罷。兩版玄衣令的血書規則中,都沒有‘打開石室鐵門’一項。”龍大方原本擔心她頂撞過甚,會被那神秘莫測的羽羊神爆成一灘膿血,聽磁聲被擠兑得支支吾吾,看來真不能對“九淵使者”怎麼樣。

原來臂上這具巧的破魂甲是護身符啊!大着膽子起鬨:“血衣令!血衣令!血衣令!血衣令!”在場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沒了死亡威脅,有人半是覺得好玩,更多是不輸給一名美貌嬖女,甚或想在鹿希的面前臉、博取佳人注目的,石室裏頓時嚷成一片“血衣令”的齊喊聲越來越起勁。

“噤聲!”磁聲一震,好不容易壓下來,羽羊神不知咕噥些什麼,應風的運筒輪面忽然自行轉動,代表“事”的那枚倒回至乾卦。而最左側代表“血衣令”的則前進到第二面兑卦。眾人歡呼起來,應風又氣又好笑,心想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不是還困在這裏麼?高高舉起左臂,食指輕敲右側數來第二枚滾輪,眾人以為是攘臂助威,益發起勁。末了發現不對,紛紛揭開臂上的運筒面蓋。

果然六枚滾輪並非靜止不動,右側數來第二枚不知何時已前進到第三卦“離”卦,竟未發出絲毫震動或聲響,猛一瞥還不易發現,歡呼聲迅速沉落,那是代表“時”的滾輪。

兩個時辰內必須通解玄衣令,否則儀式便即失敗,按血書鐵則戊項“未完成儀式者死”沒人懷疑羽羊神能否辦到。

“他一直是這麼掃興的人麼?”鹿希輕問。

龍大方沒想到人美膽又大的冷豔小姐姐會主動搭話,望着應風的視線微微眯起,半晌才低笑道:“這還算是給臉了,真要掃興起來。活活屈死你。”

“咿呀…”一聲刺耳酸響,鐵門開了條縫,透入些許月華,壁焰微晃。薛勝手按門扉,着眾人錯愕目光,滿面輕蔑鄙夷,彷彿看着一羣可憐的傻瓜。

“這廝既不能殺咱們,走就是了,搞什麼儀式什麼降界?管他是啥地方,老子回頭一把火燒了,讓你傾九淵之水都救不回!哈哈哈!”

“…且慢!”這個思路應風也想過,就在女郎測試完規則的不可易之後,但這是行不通的。規則裏有個陷阱無法繞過…“薛使之意,是打算放棄儀式?”磁聲忽然響起。

不知是錯覺否,羽羊神的口吻變得柔和許多,宛若輕哄,但其中所藴絕非是親切,而是難以言喻的危險。

“不再試着努力看看,現在就要離、開、麼?”薛勝哈哈大笑。

“沒錯,老子現在就要離開!走你媽的王…”匡的一響,整個人重重撞上厚重的鐵門,曳着黏膩烏紅搐倒地,居然撞破頭顱,眼見不能活了,中離儀式者死。

血書鐵則,戊項第二款。與用來處置被動失敗者的第三款“破壞儀式者死”、第四款“未完儀式者死”不同,第二款是用來處置主動失敗者的,毋須結算。

在表意願的當下即須懲罰,以確保使者們奮勇爭先,拼命完成儀式。説出“我不玩了”就得死…這就是藏在戊項第二款裏的陷阱。

“就是這樣,規則須得嚴格遵守,無有例外。連吾也不得例外。”羽羊神的聲音裏明顯帶着笑,愉悦得略微顫抖,聞之不寒而慄。

“儀式已經開始了,使者們。你們是沒法再復活一次的,好自為之啊。”牆底的血字連同平面分佈圖應聲融散,濃厚的血霧噴薄而出,瘋狂地湧向眾人。一切,都與全軍覆沒的上一輪無有不同…

***所有人無不爭先恐後往外逃。沉重的鐵門是怎麼被推開的,應風毫無印象,回神已置身月下,被風一吹,靈靈打個冷顫,頓時清醒許多。

眼前是片鋪石廣場,由三排石屋圍成,估大約有百步見方,明顯是於丘上建成,沒有屋舍的那面應是通往下方的道路。

石屋後頭砌有矮垣,將廣場三面圍起,只留道路一面開口,無垣的部分僅兩丈寬,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垣外樹影稀疏,略有掩蔽之效,整體頗具要石砦的架勢。

應風在白城山時,住的是專門接待外賓和朝廷大員的北峯,南峯羣院則藏有劍冢最緊要的牒籍文檔,為冢內諸人常起居處,地形零星破碎,乃削平諸多高低錯落的丘陵頂部,於其上修建城砦,最遠可追溯到青鹿朝。

從北峯賓館遠眺的南峯景緻,與眼前所見若合符節,而龍庭山附近並無類似的丘陵石造古建築。

就連陽庭縣有沒有應風都不敢肯定“不可能在白城山上”的推斷開始動搖。囚眾人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