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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遲來實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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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秋霜做了簡易的擔架,捆牢師父拖行,才能趕在應風之前回到龍庭山。魏無音先往知止觀報信,好整以暇回到風雲峽梳理儀容,故曠無象雖殺了龍尾的夏陽淵一個措手不及,拏空坪卻備齊機關捕具,有以待之。

只是錯估其實力,給宰了三名武鬥派的披綬長老,其餘竟舍下弟子,望風而逃。長老合議處的知止觀遺址,未必真在這片青磚廣場下。

然而通天壁做為護山大陣的樞紐,山腹中不知藏了多少機關陣圖。魏無音雖無一戰之力,卻運行地隙間所出的一小爿術法陣形,終使獨孤寂逆轉勝負,以〈束命之劍〉擊殺突破境界的野人。

他冒險縋下裂隙,確定曠無象心脈已絕,死得不能再死了,稍稍放下心來,喃喃道:“我印象中他是好的人,與師兄情很深。

能同我師兄以知己相稱者,怎會變成了這樣?”本以為曠無象的屍身背面,定是血模糊,説不定連龍骨都稀爛一片。

但見野人垂首跪地,兀自直立,悄悄揭開氅,撕開被稠膩鮮血染紅的背衫,背門竟未糊爛如泥,便有零星傷口,也是格鬥時所遺。

那巨量湧出的血除了從肌膚表面的孔離體,想不到第二種可能。(好…好可怕的武功!)便在全盛時期,魏無音也沒把握接下這一擊,攀着瑚金鍊爬回地面,應風恰好抱着阿雪到來,見得是他,意外之中難掩尷尬,終究還是開了口。

“那廝…那惡人死了麼?

“魏無音點點頭,又替阿雪號了脈,蹙眉道:“奇也怪哉!先帶回風雲峽,我開幾副方子給他試試。”救人如救火,少年不與他嘔氣,斷然轉身,忽想起了什麼,卻未邁步,回頭道:“侯…侯爺,也一塊去罷?”獨孤寂兀自閉眼,咧嘴笑道:“我就不必了,還得找個人。反正這娃娃我是如約送上了龍庭山,你們收下了人,就沒我的事啦。”應風聽得一愣。

他出使白城山時,沿途聽到傳言,説朝廷要送一名西山族的質子來奇宮,為此少年曾當面質問過顧台丞,雖經奚長老和台丞副貳馬大人打圓場,不致鬧僵。

但説到底,顧挽松閃爍其辭,就算是認了此事,他低頭看着懷裏的男童,阿雪身軀瘦小,但眉目五官乃至髮等,無不是族特徵,能讓長年幽劍冢的冠軍侯親自護送,又豈是尋常孩童!

應風暗罵自己鬼遮眼,居然忽視如此明顯的事實,面沉落,寒聲問:“我等若將他帶回風雲峽,是不是就代表奇宮接下了質子,須由一名族接掌大位,統領五峯八脈?”卻是對着魏無音説。

殭屍男子手拈長鬢,雲淡風清,嘴角雖微微揚起,笑意卻泛着一絲苦澀。

“為了此事,這一路的血還不夠多麼?何必因為一別有用心的草杆撥,枉作罐中蛐鬥?”應風將阿雪輕輕放落,捏拳咬牙,瞪着魏無音。

“若我沒有發現,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我糊里糊塗代奇宮接下質子,從此留名史冊,遺臭萬年?還是你本沒打算告訴我,反正出了事就躲回山下去,留我受龍庭九脈鄙夷唾罵?”

“此事自有大人會扛。”魏無音淡然道:“待你身披鱗綬時,再來這個心不遲。”

“你…”

“以這兩人的傷勢,你要攆他們下山麼?

還是在考慮本門榮辱之前,該先想一想為人處事的本才對?”魏無音微眯着眼,其中芒乍現倏隱,口氣雖還是一貫的淡,氣勢卻無比壓人。

“你若想不通這點,我以為你一生都不應該披上鱗綬。你是要做奚長老呢,還是那一幫躲進知止觀裏的烏龜王八蛋?”應風為之語。魏無音攙起獨孤寂,瞟了阿雪一眼,以餘光示意少年。

“走了,十七爺,上我那兒坐坐,我幾個菜給你下酒,保證不是昨兒那種豬食。”獨孤寂笑起來。忽聽一把宏亮的嗓音自天外傳來,入耳有如鐘磬鳴,令人渾身一震,氣血翻騰。

“潛夫適井閭,酒蟻浸金章,匣劍非求試,吹恐爾傷!魏無音,看來你不僅廢了武功,連腦子也不堪用了。

孰輕孰重,竟不如門下一個娃娃清楚!”知止新觀的金紅宮牆上異光輪轉,一個複雜的符籙圖樣乍現倏隱,開啓一道暗門,刺目的白光之中,一條九尺昂藏的魁偉身軀虎步行出,雙手負後,金冠繡袍,濃眉壓眼,燕髭修剪齊整,不怒自威。

鬚眉發的莖無不硬如獸鬃,昂揚戟指,整個人鋭利得像一柄鞘之劍,彷彿連多瞧一眼都會被刺傷。

獨孤寂陷於傷疲混沌之中,仍未睜眼,卻能清楚受到來人的強大震懾,挑眉笑道:“你們奇宮也是有厲害人物的嘛,之前幹嘛躲着不見人?”魏無音“嘖”的一彈舌,低罵道:“麻煩!”抬頭已是滿面堆歡,捋鬢笑道:“我就帶個朋友遊遊山,犯得着這麼正經八百的麼?”

“祖宗家法,豈容兒戲!你也太不像話了,魏無音。”那名高大威武的紫膛漢子冷哼,鋭目掃過狼籍的戰場,始終背在身後的雙掌捏得喀喇作響,雖未發怒,迫人的威壓卻持續堆疊,令人頭皮發麻。

“你們一個一個,都不像話。出來!”腳下踏落,滿山為之一震,蛛網般的裂痕四向爬開,廣場各角落接連亮起白光,人影踉蹌而出,有一霎頗見狼狽。

然而現身之人或躍高牆,或隱檐下,所着服雖各不同,金冠華服的形制還是與魏無音、紫膛漢子齊一的,衣袂被山嵐颳得獵獵作響,甚是出塵,這時又有了高人的風範。

魁梧的紫膛漢子負手不動,轉向獨孤寂,微一欠身。

“在下奇宮飛雨峯一脈紫綬首席,”匣劍天魔“獨無年,見過冠軍侯。”獨孤寂懶洋洋地睜眼一睨。

“好説好説。

打完了才來,這是要撿尾刀麼?”忽聽山道上人聲鼎沸,一大批青衫服劍的奇宮弟子列隊而來,形容整肅,不比始興莊所見雜牌軍,全是飛雨峯座下。

飛雨峯在九脈中人數最多,勢力最大,風氣嚴格、紀律分明,門下弟子的質素也最為齊整,可惜奇宮大位拼的不是人頭。

四百年來,飛雨峯最頂尖的高手始終不及風雲峽,獨無年力壓諸脈的無字輩同儕,獨獨非應無用之敵手,在應無用失蹤、魏無音成殘的當下,説他是奇宮第一高手,只怕爭議不多。

那些被獨無年出知止觀的他脈長老,見飛雨峯人馬齊至,滿不願教匣劍天魔獨佔鰲頭,搶了功勞鋒頭,紛紛發出信號,要不多時,諸脈弟子接連湧上通天壁,繞了廣場外圍一匝又一匝。獨孤寂哈哈大笑。

“這是要羣毆是罷?也行啊。”魏無音蹙眉開聲:“獨無年!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庭九脈,不容異族血統玷污。此事我等鱗族之後,人人有責,你與他的情於此事之前,也得先放在一旁。誰帶族上山,便是奇宮的敵人,此一也。”獨無年踏前一步,朗道:“冠軍侯,曠無象不管有什麼錯、殺了多少人,也只有奇宮能處置。

我閉關經年,待接獲消息而來,曠無象已為侯爺所殺。這條血債獨無年必將討還,無法輕易放過,此二也。”為此二者,須有一戰。侯爺眼下傷勢沉重,我不佔你便宜,且由本宮弟子護送下山。

山下有我奇宮物業,侯爺可盡情療養,無論是三個月、六個月,抑或數載亦不妨,等侯爺傷勢痊癒,咱們再來打過。

“轉向魏無音,眸光森冷。

“若是有人想偷龍轉鳳,暗渡陳倉,那就不必了,龍庭山上,連給族呼的空氣也沒有,遑論食物飲水。”魏無音本再説。

但周圍奇宮弟子紛紛叫好,部分長老有心文過,亦不出聲,任其鼓譟,更別説一旁的應風雖始終遮護阿雪,投來的目光裏餘怒未消,宛若實劍。

連風雲峽自家人都説服不了,豈望諸脈轉圜?

“説了半天,不就是要打麼?”魏無音正攙扶,獨孤寂卻掙開了握持,活動肩頸手臂,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就現在打吧,別耽擱了,我還急着去找人哩。”***此話一出,全場譁然。恁誰都能看出。

此刻獨孤寂浴血披創,連站着都勉強,居然敢向飛雨峯無字輩首席、人稱奇宮第一高手的“匣劍天魔”獨無年開口搦戰,是毫不把龍庭九脈放眼裏了。

獨無年鳳目一眥,生生按下怒火,冷道:“以十七爺眼下情況,只怕不配獨某出手。異、奇,護送二位下山!”被點名的二人,乃飛雨峯字輩首次二席。

分領兩列門人的高大青年齊聲答應,左首前沿的納蘭異劍眉微挑,使了個眼,身後十數名弟子飛步疾出,鏘啷聲落,散開圍住獨孤寂與阿雪,人人着明晃晃的長劍,威嚇之意不言可喻。

魏無音亦在圍中,冷哼一聲:“怎麼,連我也要一併拿了?”唐杜郡御龍氏一支出身的唐奇倒轉劍柄,躬身道:“弟子萬萬不敢。

為免驚擾貴客,請長老莫要為難弟子們。”論資歷,獨無年還大着應無用幾歲,在被這位風雲峽的麒麟兒奪走滿山注目之前,一直是理所當然的“無”字輩首席,雖似豪,心思卻不含糊。

飛雨峯距通天壁甚遠,他長年閉關,聞警鐘才更衣梳髮,踏出草廬,遲來實屬無奈,誰也沒想到曠無象能在忒短時間內打到知止觀前。

但獨無年不想與十七爺動手,無論現在或將來。個人的成敗榮辱相較於奇宮,在他看來簡直微不足道。奚無筌在白城山會過顧挽松,判斷“十七爺將親送族質子上龍庭山”恐非言,即以鷹書飛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