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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涎着臉回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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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體虛已極,以致氣若游絲。以獨孤寂的內功造詣,竟未聽出草蓆所蓋是個大活人…起碼是半死不活…但十七爺一向不是小氣家家的脾

何況還吃光了人家的餅子,不好惡言相向,笑道:“不好意思啊,吃了閣下的餅。既如此,我請你吃喝酒罷。”

“好啊。”那人幽幽道。簇新的草蓆半天都沒動靜,連呼的起伏也不見。

阿雪瞪大眼睛盯了半天,眼睛又繼續瞧着,反覆幾次,對貝雲瑚悄聲附耳:“我覺得他是死人,真的。”獨孤寂端起盛着的盆子,怡然道:“閣下莫不是行走不便?不要緊,是我請你吃東西,送上門也是應該的。”一腳跨出長凳,便要起身,那人卻道:“不不不,客隨主便,應該是我過去才對。”説完便無聲息。

四人等了半天,貝雲瑚左右張望,以氣聲對虛空中説:“您這是來了麼?酒尚饗,請您慢用。”帶阿雪雙手合什,低頭默禱。

梁燕貞渾身發,嬌軀本能往愛郎處挪去,就差沒跳上他那條板凳,衝貝雲瑚惡狠狠一瞪:“你…你胡説八道什麼!”那人虛弱的聲音飄出草蓆。

“能不能…拉我過去?我也想同大夥一起圍着桌子吃啊,新朋友多好。”獨孤寂又氣又好笑,無奈自家理虧在先,不好發作,將揣入左袖的珊瑚金細鍊嘩啦啦一拋,信手甩出,一卷一扯,板車骨碌骨碌滑將過來。

貝雲瑚將阿雪拉到身畔並坐,讓出一條板凳。

“要不要拉你起來?”獨孤寂打趣。

“…好。”草蓆下伸出一啃得乾乾淨淨的粟米子。

看來此君病則病已,倒也不與男子肌膚相親。獨孤寂憋着一口老血,瞪了忍笑的貝雲瑚一眼,握着粟米子將他拉起。

草蓆翻落,一名濃髮披面的蒼白男子坐起身,袍子鬆垮垮的,內裏未着單衣,敞開的襟口出嶙峋的膛。獨孤寂的瘦白與之相比,簡直不能更陽光健康了。

男子蓄着及長鬚,並着披覆的長髮掩去大部分的面容,不知怎的,那張兩頰凹陷、顴骨賁起的瘦削臉孔,並未予人骯髒邋遢之,反而有着人造物般的巧致。

若不是戴着人皮面具之類的物事,或許在病成這副模樣之前,居然還是個美男子。殭屍般的蒼白男子爬上板凳,袍子下未着絲縷,動作間什麼都出來打過一遍招呼,男子也不以為意。

梁燕貞的眼睛簡直不知該往哪兒擺,俏臉酡紅,乾咳了幾聲,氣呼呼地別過頭去。

“…姑娘也咳啊?”男子冷不防道。

“我介紹你個方子。”獨孤寂一口酒噴了出去,貝雲瑚卻“噗哧”一聲笑出來。

梁燕貞堪堪擋去絕大部分的酒水,一甩濕淋淋的衣袖,怒道:“你笑什麼!”阿雪捂嘴縮成一團,額頭抵桌肩膀微顫,死活都不敢出聲。男子舉箸吃了口,輕嘆道:“難吃。”接過十七爺斟滿的杯子抿了一口,嘆息更濃:“劣酒。”擱下杯筷不再吃喝,低首垂肩的模樣,彷彿是真到難過。

獨孤寂不嗜杯中物,只愛與弟兄們在篝火前喝酒胡鬧,以及仰頭一飲而盡的豪氣,酒質好壞無關緊要,不過盆裏的是真的難以下嚥,吃了兩口便即擱筷。

從這怪異的殭屍男子現身以來,他便一直留神貝雲瑚的反應,此獠似不是醜丫頭的舊識,他並不是她引他們來此的原因。

“興許是你的餅太好吃了。”十七爺聳聳肩,決定暫時擱下猜疑,好生褒獎他的手藝…或説嘴藝。

指點別人做菜就像行軍打仗,是一門高深技藝,多數的時候他寧可自己上場打殺。這麼一想…這人是帥才啊。

“嘗過了好味道,吃什麼都扎嘴。”

“…熱油過一下花椒粒,濾清後加點磨碎的芫荽薤藿,撕碎,撒點鹽,和油一拌,能摻點白芝麻和蒜碎亦佳。這是快的法子,治標不治本。”那人道:“若不趕時間,老法子最好:酒、豆油、辣椒和葱薑蒜,浸與齊,文火煨上大半個時辰,沒有不好吃的牛。”四人饞蟲都快爬出嗓子眼,益發難以入口。獨孤寂喚來方掌櫃,讓他按速成之法炮製一遍。

老人哪敢得罪王公,苦着臉收往廚後。待瓦盆重新上桌,光香氣便教人食指大動,連那臉惡的楊三都倚着舖門伸頸窺探,不一會兒吃得盆底朝天,獨孤寂一抹油嘴,心滿意足。

“你這廚子沒得説,這玩意兒簡直就不是先前那盆。”那人笑道:“烙些過來夾,更是對味。”獨孤寂扼腕道:“你他媽倒是早説啊!”眾人皆笑。

“不是本地人?”獨孤寂笑意未褪,似是隨口攀談,轉開的眸裏掠過一抹光。

“住得不算遠。”那人下巴一抬。廣場另一頭的寄附舖裏,一名約十一二歲的童子正在採買,夥計將各式用包好置於籮筐中,一簍一簍搬出舖門,裝上車輛。

“買點物什回去,家裏沒米了。”男童似有所,放落清單,轉頭見男子與人同桌,不一絲詫異,好整以暇,朝獨孤寂拱手作揖,遙遙行禮,乖巧俊秀的模樣極招人好,跟厚皮涎臉的殭屍男子簡直沒一處相像。

男子的外表很難判斷年紀,從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可能,有忒大的兒子也説得過去。獨孤寂本想再扒他的底,男子卻先行開口。

“此地離龍庭山僅一路程,閣下身懷高明武藝,朝山而去,莫非是存了試劍揚名的心思?”來了,獨孤寂呵呵一笑。

“後悔沒在餅之中下毒麼?”殭屍般的男子笑了起來。

“如今的指劍奇宮,不過是具空殼,沒什麼好試的,唯恐你敗興而返。

就像硬吃一盆白水煮的牛,沒滋沒味兒的。”

“不如…閣下給我來點調料?”男子兩手一攤,敞開的襟口滑落左肩,懶憊得無以復加。

“不干我的事,我既不想管,也管不了,閣下若非事主,或可與我一般,隨意走走逛逛得了。

何苦摻和進來?須知爛船也有三分釘,人過甚,受其反噬,誰也討不了便宜。”獨孤寂怡然道:“閣下既不是事主,還是聊吃的為好。哪天你要肯開館子,便不收我份子錢,一定要讓我知道在哪兒,我天天三頓吃去。”他自信絕不會走眼,眼前這名瘦削男子莫説動手過招,怕連時都已不長,瞧他的模樣也不像刻意等在這裏,專程來當説客。

只能認為是與奇宮有什麼淵源,萍水相逢,猜測自己有闖山之意,隨口勸解罷了,犯不着惡言相向。男子笑道:“好啊,我會認真考慮。”便不再提,改説別的。

五人胡亂聊了會兒,不知不覺已過未時,跑堂楊三連門板都關上幾扇,只留一人側身進入的空隙,開始收舖外的桌子,臉陰沉自不待言。

方掌櫃未再現身,後廚悄靜靜一片,不知何時街上已無行人,風吹葉搖,樗樹頂沙沙有聲,襯與影漸西,説不出的寥落。

“砰”的一響,楊三把板凳往桌上一砸,一口唾沫吐在殭屍男子的光腳畔,聲道:“大老爺們,小店打烊啦,恕不招待。”梁燕貞本起身教訓他,卻聽愛郎笑道:“我賭你關不了門。你瞧,貴客不上門了麼?”語聲未落,大隊人馬魚貫走入廣場,一數約莫二十餘人,全是男子,以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居多,半數以上佩掛長劍,肩負行囊,個個都是面如冠玉,居然就沒有醜的。説是“大隊”卻非成羣而來。

而是三三兩兩,光看便似一盤散沙,不若武林派門出行時,那種嚴整威壓的景況,説是三五少年郊遊,亦無不可。為首二人率先行至,將餘人全拋在後頭。楊三面陰沉,欺他倆都是少年,狠笑着一摜板凳,扯開嗓門:“去去去!打烊啦,沒茶沒酒,啥都沒…”忽聽一把如公鴨般嘶嘎、尚未轉成大人的少年嗓音道:“去你媽的!楊三,睜大你的狗眼,連少爺也不識?”楊三縮回去,見發話的錦衣少年眉目依稀,只不敢肯定,半晌才嚅囁道:“孫少爺?您…您不是在龍庭山麼?怎地…突然回來了?”少年得意洋洋,拇指朝身後一比,咧嘴笑道:“我下山辦差,順便回來瞧太爺。楊三你今兒撞大運,未來奇宮二十年的青年才俊通通在這兒啦,尤其我身後這位。

可是風雲峽一脈的麒麟兒、後鐵板釘釘的奇宮之主,人稱‘天闕銅羽’應風的,就是你家孫少爺的師兄。還愣着幹什麼?好酒好菜趕緊端上,怠慢了奇宮英傑,仔細你的狗頭!”***指劍奇宮向來只收男徒,除資質出身,還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非好看的美男子不取,約莫考量鱗族的體面,不雜入劣棗歪瓜,江湖上人盡皆知。

從這夥明顯來自龍庭山的錦裝少年至此,獨孤寂等便留上了心,然而“後鐵板釘釘的奇宮之主”云云,仍是教梁大小姐忍不住擱下茶盅,幾轉頭,聽愛郎咳嗽提醒才回神,幸好未馬腳。

貝雲瑚眉心微擰,似對這句話頗有意見,只忍住了轉頭瞧瞧是哪個大言不慚的小鬼所發。名為“應風”的少年生得高大頎長,一身白衣如雪,已隱有成年人的體魄。

上汗細細,稚氣未的五官英俊疏朗,然而緊鎖的眉間深如刀鐫,只這一處半點也不像孩童。還有刻意壓低嘎嗓的説話方式也是。

“有雄心而無實力,就是笑話而已。”他一臉嚴肅,卻不像生氣模樣,應是天生面冷,不慣嘻笑。

“龍大方,在你眼裏,我是笑話麼?”被喚作“龍大方”的錦衣少年存心逗他開口,腹笥已備,涎着臉回身,一陣勾肩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