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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自裑亦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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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一消失,留下一副白骨架子,纏繞着密密麻麻、各絲線般的血脈經絡,包覆住五臟六腑。

心包附近的血絡,如血玉髓與石英礦脈共生,表面鍍了層奇異的金石輝芒,該就是赤、白二龍漦。青龍漦則連接起斷裂的右大腿骨,如以做工巧的金件接起斷成兩截的白珊瑚柱。

“…能把真氣和血髓之氣標出顏麼?”

“好主意!”應無用擊節讚賞,聽着十分真心。

“這麼一來,運行的軌跡便能瞧得更清楚了。”經絡骨骼間亮起藍白兩暈芒,白光是內家真氣,藍光則是《冥獄十王變》所修習的血髓之氣,應風這才發現內息運行的樣子類似血,差別在於血行於絡而氣行於經。但莫婷説“不妨理解成血”的血髓之氣,它運動的樣態反倒不若丹田真氣那般,與血行的質相類。

而更接近於侵浸滲透,如白絲染,先由中樞脊柱四向渲染,待完全進入血後,才藉由血行遍走全身。

把它存想成收放自如的內家真氣,本身就是嚴重的誤區,難怪練起來如此之費勁。莫婷絕不是故意誤導他,恐怕她自己的理解也是片面的。

只是女郎對武學本無定見,反不受內家之理所固,才能小小年紀青出於藍,掌握《冥獄十王變》的程度超乎母親預期,而應風則是更進一步。

在冒牌貨叔叔的協助下,於識海內完整還原了提運的法門,自天地間有武學以來,怕是未有人能確如斯,不走一寸彎路,毋須試誤摸索,直指核心。修習、運使內功的源。在於“存想”二字。真氣眼難見,便將人活活剖開,也無法窺見內息運行,故習武除了骨,亦重悟,所悟無他,就在於能否正確地存想內氣。

血髓之氣比內力更偏門,借鑑的樣本更少,修習自是難上加難,直到此刻,應風將這玄之又玄、難以言説的法門具現為止。

內息也好,血髓之氣也罷,自此揭開了神秘的面紗,成為再實際不過的一門技藝,憑智即能理解,沒有什麼神神叨叨、模稜兩可的廢話,勤於練習便能掌握進。

可惜沒法讓其他人看見,應風心想。這足以顛覆現有一切江湖宗門,改寫武林樣貌,人人都能練上武功,其中半數可望成為高手,不會再有魏無音那種不懂教育、卻妄自尊大的顢頇師傅,毋須侈言資賦,如讀書做學問般,勤能補拙,付出就會有收穫。

應風細究了血髓之氣的走法,重新模擬與莫婷行功,果然一改先前的遲滯混沌,頗有突飛猛進之

識海內時間無有意義,他悶頭練了無數次,不再受到假想的莫婷牽引,反而成為兩人中的引領者,莫婷隱隱然已非他的對手,突發奇想:“這是她對《冥獄十王變》的理解,但未必全是對的。”揮散眼前虛像,徑下指令:“我想看《紅塵四合手》的套路,你能把我打這路拳的形象,和她的示演疊合麼?”身後傳來應無用帶笑的語聲:“我試試。”場景移至小院,韓雪高大的身形拉開功架,打起了《紅塵四合手》,影像微微一晃,疊上了莫婷玲瓏浮凸的婀娜身形,兩個微帶透明的虛影漸趨一致,然後才又分開,變成並排同練的模樣。

冒牌叔叔的處置異常細膩,韓、莫二人動作上的微妙差異一望即知,應風對自己的觀察模仿素來極有信心。但參照到如此纖毫畢現的地步,才知畢竟不是一模一樣,有太多想當然耳的地方。

“把我的拳路,按她的打法重新修正,然後就能把那丫頭給撤了。”

“會有誤差喔。”應無用提醒他。

“非你五所得,畢竟不是真。”

“無妨,試試。”韓雪的影像晃了晃,拳路變得綿軟起來,瞧着娘氣沖天,説不出的滑稽。

應風卻抱臂蹙眉端詳片刻,才道:“可以,然後除去衣衫皮、臟腑經絡,留下骨骼即可。”光潔無的白骨架子。

在院裏打着綿軟的兔兒拳,畫面頓從滑稽成了難以言喻的詭異,果然如此。應風輕輕擊掌。《最勝光明手》與赤龍漦息息相關,《紅塵四合手》也埋藏了縱青龍漦的關鍵線索。

“你瞧,這像不像是以骨行氣的路觀圖?”他一邊跟着比劃,隨口問冒牌貨叔叔。

“這思路不錯。”應無用笑道:“拆拆看就知道啦,記得運使血髓之氣,別光記得用內力了。”雙掌錯,如轉蓮花,唰地兜頭絞落,使得正是四合手中的一式“連空嶂合”應風以“翠合遠千巖靄”相應,掌出之際,一股異由脊柱經肩胛竄入臂骨,速度之快,幾乎是發在意先。待會意時,血髓之氣已佈於前臂腕骨、橈骨與尺骨間,索易守為攻,橫臂一掄,轟得應無用合臂硬擋猶不可止,整個人平平滑出數尺。在地面犁出兩條半寸深淺、輪轍一般的長長曳痕。

“…你讓我?”

“不,我模擬的是你奪舍前的身體,用了全力格擋。”應無用甩了甩手,忍痛似的苦笑。

“方才那一下,相當於發動赤龍漦時五至六成的速度,血髓之氣大大提高你臂間肌血濃度,效果與運功護體相若,而我並未刻意抹去你的痛覺。”

“不疼。”應風活動前臂,一邊運功內視,嘴角漸漸揚起,雙眼放光。

“也不怎麼費勁。韓雪身無內力,但若能與內力互使用…這可是殺手鐧啊!”天予神功號稱有“第二丹田”搭配內力,可收出其不意之效,但天予神功的異氣用掉就沒了。雖可借媾汲取,效能卻低。血髓之氣先天即有,藏於骨髓中,以《冥獄十王變》淬鍊,才是穩妥的第二處丹田。

他本以為血髓之氣是透過血浸染才能運作,比內力慢得多,豈料《紅塵四合手》析出的骨行之法比運功更快,幾能發在意先,這下優劣逆轉,益發興致昂揚,與應無用埋頭鑽研,試出將血髓之氣送往全身各處的法門。

這説起來容易,其實是拼耐的死功夫,難度不下創制一套新武學,非一時能成。應風摸索“天仗風雷掌”時早有經驗,掌握四肢的運行之法,自覺瓶頸已至,與應無用回到苗圃小院,冒牌叔叔變出清茶細點,兩人對坐而飲。

“莫婷説青龍漦可加速斷骨癒合…”應風忽問:“這是什麼原理?”應無用放落茶盞。

“龍漦石乃是活物,與宿主共生,越用越是契合,你心包附近的赤、白兩枚龍漦,與血絡已渾成一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由此觀之,青龍漦也是一樣“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骨骼本來就會自行癒合,只是曠費時而已,在此之前。其實是靠青龍漦的加固之能來連結斷骨,我猜她是這個意思。

“這與應風的推斷相去不遠,倒不如説應無用就只是反映了他的心緒,對平復應風的焦慮完全沒有幫助,他把茶杯往檐外一扔,陰沉道:”既然我在這裏。

那麼這會兒是誰在拽着青龍漦?

“應無用只能苦笑。赤白龍漦與他身體結合,是莫婷復一耗損功力為他推血過宮,如今莫婷僅餘不到四成修為,對龍漦的控制力大幅降低。當在老樗林,莫婷能穩穩將龍漦巧妙裹住他的心脈。

但眼下顯已不能一次將斷骨裹束固定到位,否則何須督促他加緊練功?老實説韓雪多躺一天,便是多一天的耽擱,應風的焦慮並非毫無道理。唯有放回韓雪的意識,身體才能獲得休息。

之前莫婷也表明會燉湯熬藥,儘量使韓雪餐飽眠足,減少醒着的時候,爭取讓應風迴歸之時,能神完氣足地練功,彌補損失的時間。然而應風就是難以平復。

“不行,我得瞧瞧他…有沒規規矩矩睡下。別礙着我!”不理勸阻,應風的意識浮出識海,以“中陰身”窺視,韓雪果然躺在東廂牀上呼呼大睡,越瞧越是惱火,卻無處發,本能把手一揮“匡啷!”一響,牀頭的一隻空碗自托盤邊緣跌落,連同調羹摔得粉碎,韓雪這都沒能驚醒,依舊鼾聲如雷,似能震起屋瓦。

要多不時門扉推開,一隻烏緞繡鞋連着雪酥酥的白皙腳背探入低檻,卻是莫婷聞聲而來,低聲咕噥着:“怎好端端的碰落了地?”攏裙蹲下,輕手輕腳地收拾牀下的狼藉。

應風一驚之下沉入識海,立於苗圃間怔怔低頭,瞧着自己的右手,片刻才喃喃道:“是我…是我的麼?”

“其實是空碗晃搖之際,被吹入窗隙的一陣風吹落托盤,你回來得忒快了些,沒見着莫婷閉起窗牖。”應無用笑道:“但先頭那一下的確是你,是你推了那隻碗一記,才有後面的事。”應風猛然抬頭。

“我的心識…能在現實起作用?”

“一直都可以的。要不,你如何使出那‘中陰身’來?”應無用把他的震驚看在眼裏,安撫似的説:“中陰身乍看無影無形,只因魂靈相較現實之物,委實淡薄到了極處,常人難以察覺罷了,並非不存於世。

“就像雲霧煙絲,不總能被人們察覺,不代表不存在,雲積礎潤而後降雨,煙氣濃了也能嗆死人的,心魂意識亦復如是。

但我不鼓勵你像剛才那樣,憑藉某種壓縮至極的情緒猛然出手,傷着外物的同時,自身亦受其害,這是非常危險的事,得不償失。”應風順着他的指尖抬頭,赫見天空缺了一塊,出深邃如墨的詭異大,才看兩眼便覺心神不寧,彷彿內中充滿不祥之物。

上回識海內出現這種連冒牌貨叔叔都無法即時修補的破綻,是在韓雪的意識被囚於小圓鏡中太久,無主的身軀即將死去時。此番規模雖頗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