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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不惜隱瞞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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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時間,海棠和玉簪一左一右,點足躍起,打算直接越過雕欄,撲入亭中!不受亭階所囿,雙姝距離分得極開,就算鹿希攔下其中任一人,也決計阻止不了另一位,這份默契與臨場判斷委實令人擊節讚賞。

柳玉骨會在兵器目錄裏挑中這對鳳首短劍,不僅僅是因為與她在“現實”中所用的青鸞雙劍形制、分量相差彷彿,更是看上了劍格暗藏的爪形機關,一如那碎心箭機弩,只要是她覺得好用的器械,下一輪便是全員配置,以提升存活率。

為充分駕馭這兩爪枝,她還換了部《十手譜》,鑽研鐵尺擋架路數,加上她人高馬大,膂力不遜男子,便無機簧箝鎖也不易掙

鹿希與之角力,罕見地被推退兩步,益發焦躁,暗提一口真氣,並掌推挪運化,帶動四柄長短劍器匡啷啷地一陣圈轉,齊齊入地面,使的正是《天仗風雷掌》的那式“雷風變”剛柔倏轉、渾無遲滯的奇詭變幻,直到劍尖入土,嗡嗡顫搖,柳玉骨都沒能回過神。鹿希小退半步,玉手連揚,身在半空的海、李雙姝驚呼墜地,海棠捂着右臂,指縫間鮮血直。李玉簪卻是直摔落地面,差點痛暈過去,左大腿了柄柳葉飛匕,血珠不沾。

在月下閃着懾人寒芒。鹿希右手食、中二指夾着第三柄薄匕“唰!”直指起身復來的柳玉骨,青汪汪的匕尖距咽喉不過分許,能見雪肌上泛起連片嬌悚。柳玉骨動也不動,眥目乜斜,一個字、一個字地説:“…你待如何?”鹿希其實不討厭她。

甚至有些欣賞…比起應風以外的奇宮之人,柳玉骨明快果決,頭腦清楚,做判斷時不摻雜個人情緒,她殺胡媚世不管出於什麼心情,首先是為了完成任務。功敗垂成,其餘都是空談。可惜胡媚世不能死。

今夜的降界徹底離了預定的計劃,人、事、時、地…通通都不對,羽羊神不僅玩九淵使者,連同僚也一併坑害,它若不是發瘋,便有不得不然的理由。它要殺的人身上必有答案。

但燕無樓一定得死,鹿希別無選擇。此人須死於龍庭山外,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剩下的只能寄望從胡媚世身上撬得。

“有些事我想問她…自然是私底下。”鹿希淡道:“你們退到曲廊轉角的那處廂房去,我留她一口氣兒讓你們動手,擊殺的點數我可以不要。”反正今晚也沒有能計算點數的人,女郎不無惡意地想。

柳玉骨出明顯的動搖,櫻開歙,聲音卻被瀑布水聲所掩。鹿希身姿不變,匕尖穩指她喉間,視線下意識地在她姣美的嘴上停留了片刻,已足夠柳玉骨扣動機括,弩箭“颼!”中鹿希,女郎連哼都沒哼便翻身栽倒,箭勢似將她撞飛些個,蜷曲的身子重重撞上亭階,便即不動,濕濡長髮披覆面龐。

壓力倏空,柳玉骨才覺腿有些軟,深了口氣,轉身拔起一柄鳳首劍,遙見柳玉蒸兀自目瞪口呆,恨不得撲過去搧她幾耳光,此際卻無餘力可供揮霍,明眸鋭掃,沉聲喝道:“完成任務!”海棠、李玉簪咬着牙,撐劍起身。泠水亭中,胡媚世即將爬過另一頭,身下拖了道怵目驚心的長長污紅,宛若以麈尾蘸血書就,她大半截身子早已麻木無,全憑一股“不能死在這兒”的意志撐持,爬着爬着。

突然間再難寸進,福至心靈,不知哪來的氣力扭過螓首,見柳玉骨一腳踏在她背之上,舉劍擺出擊刺的架勢,喃喃道:“叛…叛…”那個“徒”字卻怎麼也吐不出,不知是力有未逮還是心有不甘。柳玉骨咬牙道:“是你們先辜負了我們的信任,‘二師傅’!”正出手,身子一軟,仰天倒落。

失去平衡的瞬間,踏在胡媚世背上的足尖本能向前一蹴,竟將趴在血泊中的赤女郎踢出泠水亭,被血浸透的烏氅在濕濡青石板上渾不受力,比雪橇還滑,胡媚世就這麼滾下亭階,餘勢不停,裹着氅子滑過厚厚的深苔濕地,一路飛出了崖角!

千鈞一髮,一條藕臂向下一撈,堪堪攫住胡媚世,被她的下墜之勢扯得一沉,迸出“嗚”的一聲痛呼,鮮血混着飛瀑沫蜿蜒直下,淅淅瀝瀝了胡媚世一臉。

若非胡媚世已失去意識,當能瞧見救命恩人,竟是方才在亭外被暗箭放倒的鹿希。其時柳玉骨無法瞄準,全憑覺,鹿希幸運地未被中要害,袖箭貼削過脅側,卡於負劍用的革帶,留下三寸來長的細鋭傷口。

直到鹿希搶出崖角撈住胡媚世,才被徹底撕裂開來,皮傷這下成了深創。撕裂的肌施力不得,兼且劇痛難當,鹿希無法單臂將胡媚世吊起,攀住苔巖的另一手也穩定下滑中,不知不覺間女郎半身探出崖角,全然頓止不住。(可惡…可惡!)那枚該死的袖箭必然淬了毒,她趁柳玉骨等沒留意,悄悄服了一枚清毒解熱的丹藥,但天下間除西山道的“天涯莫問”敢稱萬毒必解,其餘毒物均需對症的解方才能救治,那枚價值五百點的“碧血丹”效用極其有限,最多就是撐到無面者找到她,把她抬到與羽羊神合作的那位神醫處。

之後的發展,自是完全出乎女郎的預料。柳玉骨等四女失去意識,必是使者體內埋藏的“連心珠”所致。

這種令人瞬間昏的手法,正是降界得以成立的重要依憑,但胡媚世還未死,不可能是因為降界結束,羽羊神才發動“連心珠”機關,派出無面者清場。

莫非…(不行,沒力氣了…)她一直是頑強的鬥士,不輕易向對手屈服,但體力失的速度,快到她不及反應。視線模糊,右臂麻木到覺不着。

無法控制五指開握,覺像是窮盡了一切努力,實際上那些只發生在她昏沉的小腦袋瓜裏,除了慢慢被拖下,現實裏她什麼也沒做。應…應風,我…我要死了。

你…別來,要…活得好好的,要…記得我,別忘記曾有一個人…曾經我是那麼的…對不起。我不是為了你死的,我應該要那樣才對。(…應風!)女郎猛然睜眼,攤成了厚厚兩堆的飽沃雙峯急遽起伏。濕氣像有形之物,幾乎封住口鼻,鹿希懷疑自己是被水汽嗆醒的,她躺在靠飛崖這側的亭階下,才想起身,右脅便熱辣辣地痛起來。

是很難忍住不出聲的程度。創口連着渾無餘贅的蠻,被整圈黑布緊緊捆紮,透出清洌藥香。悉的氣味令她放下心來,鹿希明白是誰趕在無面者之前…如果會來的話…救了自己。

“主…”

“噤聲。”泠水亭內,黑衣蒙面的修長男子正檢視着胡媚世的傷勢,隨口打斷了她。

“降界縱使亂了套,畢竟尚未結束。你應該同她們一樣躺着不動,直到其中任一人起身,才不會被不該發現的人發現,你身上並未安置‘連心珠’。”鹿希默不作聲。

男子半天沒等到她回話,舍下胡媚世,轉頭蹙起白眉:“昏過去了?”

“主人讓我噤聲。”

“你幾時這麼聽話?”男子淡淡一哼,聽着不像生氣的模樣,繼續低頭處理胡媚世的傷勢。

“狀況不明,你且在此躺着,靜觀其變。我將她安置好,便來一探羽羊神的虛實,你切莫輕舉妄動。不要忘了,這裏仍是降界。”將包紮好的胡媚世橫抱起來,就這麼走出小亭,走過鹿希身邊,如信步閒庭,忽然就消失在瀑雨潺潺間,彷彿融化在夜幕深處。

“是了,那道狼煙很聰明。”在男子的形影徹底離散之前,這是他拋下的最後一句話。鹿希知他不輕易誇獎別人,由此可見羽羊神這一回,是狠狠擺了眾人一道。胡媚世的重要不言可喻,她不擔心男子突然回頭。

但仍靜靜躺了盞茶工夫,才忍痛起身,扶着亭柱深呼幾口,耐着子調勻氣息,這才拔起在地上的子母雙劍,循曲廊往主屋行去。降界並沒有結束。連蒙面男子也這麼説,此事應無疑義。

這輪降界按照四位羽羊神商定的腳本,應發生於始興莊龍方本家…也就是龍大方的老家。龍方太爺死後,旁支分家欺長房無人,豺狼般擁上,打算瓜分這塊腴

但過沒多久,這羣鬧哄哄的血虻又縮了回去,據説是有嵧浦城那廂的豪商介入,幫着處置了龍方太爺的財產,錢都歸到龍方颶名下。

是以他在山上多年,從不用為束脩發愁。始興莊的祖宅無論如何不能賣,遂成貪婪親戚少數得手的戰利品。現今盤據之人以本家自居,便撞在龍大方手裏,殺人越貨料想不會猶豫。

羽羊神顯然竄改了腳本,瞞着其他同僚將使者移來此間,鹿希是直到看見了燕無樓,才確定事有蹊蹺。

畢竟燕無樓與龍方本家毫無瓜葛,決計不能出現在始興莊,這點鹿希再清楚不過,她趁着追柳玉骨等出主屋之際,四下無人的當兒,以手邊能即時取得的克難材料,悄悄升起一道狼煙,寄望蒙面男子若於左近搜尋,見煙而至,知使者被移來此地。

也可能是連心珠的機關一發動,四位羽羊神的追蹤玉牌上皆有顯示,蒙面男子才找到這裏,但他刻意向鹿希提起狼煙,是不想讓她往“發動連心珠”的其他可能多加臆測。

譬如打破小召羊瓶,那名喚“小召羊瓶”的昂貴道具所藏,其實是簡單的術法裝置,能在一定範圍內發動“連心珠”讓追蹤玉牌有所應。

如此一來,當值的羽羊神便能趕到使者面前,完成佈置後,再將他們喚醒即可…這就是“召喚羽羊神”之術的真面目,説穿了不值半錢。

羽羊神為竄改腳本,不惜隱瞞同僚,絕不會主動發動連心珠,以免其他三位的玉牌應方位,找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