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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孤老終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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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若在第一輪選擇了‘不屬此世之秘’,就會得到‘獲悉寶物主人的身份’和‘獲悉寶物異能’兩個選項,進而選擇還或保留繡卷。”回想起來。

當初在兑換之間甦醒時,繡卷已不在身上,而是被擺放在羽羊神身下的鐵箱之內,但羽羊神並沒有説繡卷不是他的,只説閲讀內容須耗費三千點,用這種掐頭去尾的曖昧説明,使應風放棄了這個選項。降界就是這種東西。

充滿合理的謊言和欺騙,各種文字遊戲繞來繞去,毋須老着臉皮違反規則,羽羊神就能將眾人玩於股掌之間。

就算換得利器神功、奇珍異寶也無法安全,唯有打倒羽羊神才能永遠結束這一切,而非屈從威脅利誘,甘為爪牙…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被羽羊神狠狠擺了一道。

將柳玉骨分配給龍大方,不僅大大提升了龍方颶的自信與野心、埋下他得知無乘庵小隊一事的伏筆,更讓他與仙觀那廂揹着自己結盟,透過尋獲青雲繡卷,削減應風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當不再需要倚賴“應師兄”才能過關,兩人間的矛盾立時浮上台面,而柳玉骨正是龍方颶的鹿希。他願為她赴湯蹈火,拋頭灑血,殺掉一直以來背棄自己的應師兄,又算得了什麼?

“你不用拿那樣的眼神看我。”龍方颶拖刀來到身前,輕聲道:“我答應了玉骨,讓她毋須再入降界,而我和你最不同處,在於我説到做到,絕不敷衍責。

今晚,將是我們最後一次入降界…”(什…什麼?)應風聞言一怔,驀地腹間劇痛,猛將趨近的龍大方推開。

低頭見腹間血漬滲出寶衣鎖子甲,龍方颶左手所持的運筒不知何時轉出匕尖,前端鮮血淋漓,出自何處不言可喻。眼前霎白。

他搖搖晃晃便栽倒,驀地一人自破窗躍入,及時將應風癱軟的身子攙住,似被他斷臂重殘的模樣嚇了一跳,哇哇大叫:“…龍大方!你怎麼搞成了這樣?”聲音十分悉,正是運古。龍方颶冷笑不語,應風忍着喉疼,正開口,身側忽又一痛,本能回過左臂,運古卻搶先拔出筒匕,如踢一隻破麻袋般,踹得他踉蹌歪倒。斷臂造成的重心不穩,令應風行如雛雞,撞上屋柱才得頓止。

運古約莫覺得滑稽,鼻端逸出冷哼,雖未開口,道盡涼意無算。

“捅得忒深,都不等其他人?”龍方颶蹙眉。

運古本沒想理他,見應風滿臉的不可置信,眉梢微挑:“你囉皂了半天,他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穿一條褲子長大,至於讓他死得不明不白?”龍方颶一沉,還未接口,運古已自顧自轉對應風:“麒麟兒,教你做個明白鬼,不枉大夥同門一場。

在降界裏掙點,殺人掙點,你自己人掙得滿盆滿砵的,沒想過殺自己人也能發大財麼?”他那匕捅得極深,不似龍大方僅入匕尖,利匕一轉之後才拔出,與放血也沒什麼兩樣,得應風頭暈眼花,卻遠不及聞言的心涼於萬一。

“那撈什子‘青雲繡卷’,上輪咱們所有人全摸了一遍,就算宰了你平分你所有積點,還是肥得油。

你利用言滿霜身,咱們也利用了言滿霜,把那幾個愣頭刀引到她那廂去,自好是拼個兩敗俱傷,省得她之後還要替你報仇,咱們得多費力氣制服。”運古嘖嘖道:“想不到她個小女娃娃的模樣,武功居然這麼高,你替她隱瞞咱們,太也不夠意思。雖説此事是罪不致死,要怪。

就怪你自個兒太能掙啦,麒麟兒。既然是最後一次的降界,咱們總得撈個夠本啊。鹿希和無乘庵那幾個妹子我是信不過的,一會兒一一送她們上路,你別擔心會寂寞。”説話之間,顧、何、平無碧等三人也各自回到主屋,披血帶傷,面凝重,見了現場的模樣也無訝,徑取運筒在手,扭出匕尖,緩緩朝他聚攏過來。這是…設計好的。應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喉頭受創無法言語,固是意外。

但即使未曾受傷,此際怕也不能扭轉逆勢,説得他們回心轉意…在他洋洋得意、滿心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前兩輪,龍大方早已揹着他結成同盟,而自己正是同盟的祭品。

被獻祭的牲禮,豈有與獵人談判的餘地?難怪殺燕無樓時,眾人幾乎沒什麼猶豫。已經準備好要殺同門了。

殺一個和殺一雙,又有什麼分別?但“最後一次降界”是什麼意思?分明已危在頃刻,應風卻無法忽視,捂着側濕膩成一片的創口,惡狠狠地瞪着面陰沉的龍方颶,宛若垂死之獸。

“青雲繡卷的第二項異能,可耗費五萬點,使之化為‘召羊令’…這是打通兩界的通道,在陽世小範圍形成永久降界的特殊道具,讓使者身處之處形同降界。”龍方颶陰陰一笑:“陽世既如降界,那在不在降界,是不是就沒有了區別?”大量失血使應風難以集中神,思考開啓“召羊令”的意義,但五萬點的門檻此際沒有任何人能跨過,便有青雲繡卷也辦不到。

“而開啓‘召羊令’是團體任務,參與者貢獻的點數總和五萬即可。”龍方颶怡然道:“要不是運古下手太重,留你活到玉骨她們折回,能掙更多的點數,每人出個幾千點,自能打開那召羊令。”運古皺眉道:“你砍了他一隻手好意思説?半痴劍是歸你了,但他身上的寶衣鎖子甲得歸我。”龍方颶笑道:“那你得問問其他三位的意思。”運古疊聲催促:“你們快些!

別磨磨嘰嘰的,萬一鹿希或那姓言的女妖怪來了,這事還辦不辦?”顧撕下衣襟裹好受傷的左臂,緩步而來,明快地刺了應風一匕,嘴動了動,終究沒説出口。

卻比他更果決,想都沒想,運匕直搠應風心口,應風及時避開,只被刺中肩頭。眾人催促平無碧,他卻攢着匕首猶豫不決,巨量的失血令應風視線模糊,四周越來越暗。

餘光見龍方颶執起翼陽刀、嘴角微揚,心知已到最後關頭,奮起餘力低咆一聲,彷似傷獸掙扎,徑往平無碧的刃尖撞去!

殺應風正是入夥的投名狀,運古等無不略略閃開,讓他碰死在平無碧的匕上,連龍方颶都停刀不動。平無碧嚇得魂不附體,運匕本能一戳,鏗的一聲脆響。

正中應風口。這絕不是利刃入體的聲音…念頭方起,在場的所有人翻身栽倒,微微搐片刻,再也不動,彷彿着魔一般,應風撞在平無碧身上,被昏厥手的筒匕劃傷了身體某處。

但比起已受的重創,這實在算不了什麼。應風咬破嘴,以疼痛維持意識,掙扎起身,染血的碧琉璃破片從襟口滑落一地…他已無力氣捏碎小召羊瓶。

或説能在不驚動眾人的情況下破,只能藉由一撞之勢,假平無碧之手擊瓶召羊。如預料般羽羊神並未出現。這種無視距離環境,可以無遠弗屆地將人或物召喚至眼前的道具,本就不存在。能辦到的話,簡直是妖法了。

應風始終認為,召羊瓶系列玩的手法,絕對和使者們無從抵擋的意識喪失有關,然而,他並沒有自外於此法的豁免手段,一旦使出,就是所有人齊齊失去意識。

之後便只能期待羽羊神介入,或者硬生生拖死了自己,落得失血而亡的荒謬收場,但還有什麼,能比眼前的眾叛親離更荒謬可笑的?應風直想仰天大笑。

但事實上他連起身的力氣也無,倚着牆壁息片刻,支起時瞥見地面一窪漬裏,有兩片金屬薄片緊緊黏合,幾乎是豎着懸浮在水中,不住原地打轉。

他方才見過這兩片的,卻不是這般模樣。如果還有持刀殺人的氣力,他絕對不會放過橫七豎八的這些人,但飛快失的體力已不容耽擱,萬一一刺之下反將人醒。

那可真是蠢得沒邊了,應風艱難地懷裏摸出最後一包虎合止血散,直接捏碎了摀住運古所捅的側,握着一枚復功丹,步履蹣跚地摸出主屋,下雨似的滴着鮮血,緩緩扶欄行於廊間。

他快死了,應風能強烈覺到,身體的傷損已到了無法修補,或説等不到修補痊癒的地步。

等到視界完全陷入黑暗,便是長眠的時刻到來。(不甘心…好不甘心…)如果能夠重來一次,該怎麼做才好?是對龍大方推心置腹、開誠佈公,還是搶先一步幹掉他和柳玉骨,將青雲繡卷握在手裏。

而不是被淚血鳳奩引開注意力,以致步步失着,慘絕於斯?鹿希知道他死了,會不會傷心絕,孤老終生?不,該擔心的是主屋內那幫叛徒醒轉,守株待兔。

等毫不知情的鹿希、儲之沁迴轉,將她們先後殺…劇烈的心痛令男兒回神,才發現自己本能地回到廊側的廂室之前,被他殺死後拖入樹叢中的婢女還在原地,樹影下依稀見得並排的一雙腳兒。

一股異樣掙扎掠過心版,彷彿在極遠極遠的深海,有另一個心意相通的自己不住下沉,正於一片漆黑深黝中呼喊哭號,旁徨無依…應風突然意識到,是什麼將自己喚回了現實。

想像鹿希將有什麼樣的恐怖遭遇,無法如此劇烈撼動垂死的身心,波動的來源無疑更近也更具體,他踉蹌撞入房中。

不過在榻前趴倒片刻,半間屋室的地面已全是血。所幸韓雪就在牀底,毋須費力按開機括,或把人拖出來…這都是此際他難以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