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居然是江簬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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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下人都放了半天假,怕爹一個沒説好,霍家下不了台,給底下人看笑話。”眾人都有些懵。雖説“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胳膊肘拐成這樣的還真少見。
應風心想:“這位陸師叔處事爛糊成一片,嫁女剜爹心,用騙的能成才有鬼了,霍家大公子如非容顏絕世,百代難尋,難不成鐵鷂莊富可敵國,拿真金白銀收買了洛雪晴親孃?”總覺得其中透着蹊蹺,偏偏江橙被排除在外,沒法提供另一種觀點以茲比對。
“要娶你麼?”江橙幸災樂禍得很,巴不得她真訂了門親事。
“爹不樂意,説得很僵,差點打起來,”説着眼圈兒一紅,咬忍住,可能是想起這般疼愛自己的人,已經永遠不在了。
“霍鐵衫的大兒子叫霍甲山,那天穿了件無袖綴兔的虎皮襖子,很是輕狂魯。我見他左胳膊上,紋了個一模一樣的圖案。”纖指一戟,居然是那幅銜蛇怪鳥。
(連…連上了!)應風腦袋裏“轟”的一響,差點跳起來,更驚人的還在後頭。
“那晚我很不開心,娘沒敢對爹撒潑,卻來與我嘔氣,鬧了整晚,一會兒説我不想嫁爹才這樣。
一會兒説我不可愛又驕傲,這輩子別想出閣了,我氣得要命,不想讓你和芸芸看見,便躲到後花園裏哭。
“爹哄完了娘,又來哄我。本要説故事給我聽,忽然問:”霍家父子那樣,你怕不怕?‘我説:“不怕。
只是不喜歡。’爹聽了很高興似的,跟我説他們怎麼怎麼壞,打家劫舍、強搶民女都是做慣的,這幾年跟了喬四爺扮扮仕紳,骨子裏還是兵痞,壞得不行。
“我説:”他們原來是官兵麼?官兵也有壞的?‘爹説:“官兵裏壞的,比江洋大盜壞多了,看見霍家老大臂上的刺青沒有?那是他爹以前待的部曲,裏頭人人都紋。
“‘他們壞到連啼哭的小孩聽見軍隊的名兒,或看見那個刺青,便嚇得不敢再哭,後來這幫壞蛋遭了天譴,多數客死異鄉,霍家父子竟不覺丟臉,還敢亮出來耀武揚威。’”應風暗忖:“黑山老妖…果然是軍旅出身!”這樣一來,黃鬚漢子的戰陣斧法,以及鬼牙眾嫺的衝鋒陣形,全兜攏了起來,鐵鷂莊正是羽羊神要他去的地方,指示必定藏在那兒。
還要更多情報…應風頭皮發麻,襲近目標的悚慄雷殛般竄過百骸,難以遏抑,但真相永遠超過人的預期,哪怕是微風翻的一角。
“那支部曲的名字,洛總鏢頭告訴過你麼?”
“爹有説,我還記得。因為那個名兒很怪。”洛雪晴沉着。
“那支軍隊最後是死在了南陵,連同統領它的將軍一起,他們管它叫‘破魂甲’。”***應風終於明白,那幅刺青的悉何來。降界中伴着他出生入死的臂甲,儼然就是銜蛇怪鳥的化形。
尤其眼上那雙分岔的雲紋怪眉,以及手背三截鏟嘴似的開闔護甲,生動還原了圖中頭大如斗的詭異禽類,遑論展開的翼盾。
只是將圖上的翼展調整了方向角度而已。鹿希初見圖樣時曾覺眼,但此前她並未見過刺青,印象亦是來自臂甲。關竅一經打通,許多細微的線索便自行貫串。
忽地明朗起來:運行點數、藏有匕首等各種工具的鋼筒以“運”為名,這是鴆鳥中雄鳥的古稱。相傳鴆形似鷹,大如鶚,以毒蛇為食,故鴆羽為世間劇毒,雄稱“運”雌稱“陰諧”刺青銜着青蛇,描摹的正是傳説中的毒鳥…鴆。本朝順慶爺揮軍平南時,應風不過一拖着鼻涕、穿犢鼻褲亂跑的娃兒,梁鍞兵敗身死那會兒,他都還沒上龍庭山。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朝野無不避談,以致青年竟未聽過“破魂甲”三字。
但一切都串上了,鐵鷂莊就是羽羊神留給他的信息。洛雪晴對“破魂甲”所知僅限字面,沒法提供更多線索。
母親避的是誰,也説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少女鉅細靡遺的瑣碎記憶仍有用處。應風問了連雲社,洛雪晴知道得雖不多,起碼數得出哪十三位。
十三神龍,首三位皆是年逾耳順的名宿,説穿了就是盟社的牌匾,老英雄宴飲聚會話話當年可也,再手盟社之事,未免太過勞碌。
眾所周知,喬歸泉才是連雲社的頂樑柱,而洛乘天在社裏排行第五,地位僅次喬四,武功更是其中,鎮海鏢局於湖陰、湖陽地界的九鏢唯他馬首是瞻,手下等若有幾千號人,影響力絕不在喬四爺之下。
霍鐵衫較洛乘天年長,但入社晚於洛總鏢頭,排到第十一把椅,多少也跟身份地位有關。
“但爹不喜歡喬四爺,説他逾越本分,戀棧舊時權位,是不自量力。”洛雪晴又道。江橙美眸圓瞠:“誰不喜歡喬四爺?你別瞎説。
師父説喬四爺輕財好義,慷慨大方,散盡家財也要結天下英雄好漢,乃是當世的豪傑,師丈也説喬四爺人面極廣的。”儲之沁取笑:“喬四爺是送你簪子手鐲了,教你這般替他説話?”
“不是簪子,也不是手鐲,是這個。”江橙嘻嘻笑着,隨手從右鬟丫取下一朵金花,攤在手掌心裏。
儲之沁偎着她雪潤的圓肩湊近一瞧,見不是普通的掐絲金飾,鏤空的花瓣裏鑲有瑩潤温膩、透着絲絲紅理的珠貝之屬,很難説是緋紅抑或淺紅,似乎隨光線角度的變化不斷易改,居然是上好的紅珊瑚。
花心處一點血豔,宛若紫霞葡酒,深不見底,嵌在金絲間甚不易辨別,細瞧才發現非是染的琉璃。
而是貨真價實的鴿血紅寶。江橙的雙鬟丫上一數也有五六朵金花,雖説忒小的玩意肯定是淘汰下來的邊角料兒,難以珠寶目之。
畢竟原石價值連城,這份化腐朽為神奇的鑲琢技藝料亦不貲。儲之沁長年侍奉魚休同,也是見過好東西的,哇的一聲細細摩挲,愛不釋手。
“送這等貴重禮物,莫不是想讓你給他做小?”江橙一把奪回,笑罵:“呸呸,你才做小!”雙頰暈紅,卻不是很討厭的樣子。喬四爺若有此意,她便就此答應了也説不定。
“喬四爺送過你禮物麼?”應風問洛雪晴。洛雪晴搖頭。
“爹不收銀兩和太貴重的禮物,説是以身作則,免得局子裏的鏢師私下索賄。家中收過最貴的禮…我記得是一整隻的鄖州火腿,煲湯滋味很鮮。雞鴨蔬果爹也收,莊稼人回禮多半送這個。”眾人齊齊轉頭,八隻眼睛盯着江橙。
“是…是師父讓我收的啊,又不是我硬討。”江橙急得小手亂搖,慌忙撇清。應風與鹿希對望一眼,心下雪亮。
看來想把鎮海鏢局和鐵鷂莊拉在一起的,正是喬歸泉,而洛府被撬動的那塊牆角磚,定是洛夫人陸筠曼無疑了。
東鎮新到,喬歸泉以退為進,躲回民間用白身策動舊僚。想幹什麼應風説不好,但不管要幹什麼,幫手肯定是越多越好。
喬歸泉不替自己的兒子求親,是因為不想他和洛乘天的關係為人所覺,説明在台面上,兩人最起碼是分庭抗禮,不被視為黨羽的。維持着這樣的假象,對欺敵十分有利。
但若是洛乘天堅拒合作,豈可留劍與敵,就不得不考慮除掉這個潛在的對手了,洛乘天若非死於偶發的熱毒之症,有無可能是繞進了這個死局裏?
按這個思路,陸筠曼躲的則又未必是杜妝憐。三年前洛雪晴才十三歲,陸筠曼便急切切想與鐵鷂莊結親,藉此攀上喬歸泉的關係,反得丈夫劃清界線,提早與喬四割蓆。
如今丈夫一死,連雲社全入喬四爺彀中,母女倆如同俎上魚,不跑難道要任人宰割麼?
“不,這還不是最怪的。”着船頭夜風,鹿希把着舷側的燈籠,隨口説道。
有點頑皮、散漫又渾不着意的模樣,令應風想起當晚女郎置身於漫天螢火蟲之間,還有帶着鄉音的“亮火蟲”語聲。
洛雪晴、儲之沁、滿霜…少女們各有各的好,美貌無不令人動心,但在他心裏,恁誰也比不上這樣的鹿希。
他們在無乘庵住了一晚,翌才與四女作別,回頭結了客棧房錢、寄存馬匹,改走水路前往湖陰。
四女在第二輪的降界中,僅言滿霜突破兩千大關,得到晉升的翻倍獎勵,換了一杆可拆作三截的丈二蛇矛、一條星索,以及一襲軟質硬襯,既有蠶絲衣的柔軟易於活動,關節要害又有質地輕堅的半透晶甲保護,通體暗紅,似能透光,有個好聽的名兒,叫“玉骨冰肌透紅紗”價值三千點,正是三選一的絕品。應風在兑換之間時,一眼就看中了它,可惜這件“玉骨冰肌透紅紗”是女子的身形尺寸,還特別嬌小,鹿希的身量怕都擠不進去,應風扼腕不已。
由是更堅定了兑換秘笈的決心。沒想到教滿霜給換了去,青年不暗贊她的眼光魄力。護甲並非只為保命,而是降低進取時的風險,在降界,本沒法只靠躲避求存,想要活着離開,就必須盡力解令,越想逃的人越容易死。防護對一往無前的人才有意義。
能夠看出這點的言滿霜,應風認為她是足夠出的玩家。僅次於言滿霜的,居然是江橙,多少是託了從首關就一直當“應師兄”拖油瓶的福。
雖然擊殺數、撿拾數,乃至於挑戰守關者的表現都平平無奇,還是差點就破了兩千。與之相反的悲情例子,則是排在她後頭的小師叔。儲之沁的點數全靠擊殺而來,各級鬼牙眾無不殺好殺滿,圍攻守關者也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