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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雖不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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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雪忍笑道:“那依師兄之意,小弟怎生是好?”應風道:“奇宮的本,是內功麼?”韓雪一怔,戲謔散漫之迅速消褪,才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心中既動又惶恐,還有幾分不可置信。見應風還等着回話,訥訥道:“不…不是內功。”青年微笑點頭。

“看來你還沒那麼蠢。接下來我要説的,你可用心記好了。”把《奪舍大法》心訣傳授給純血族。

畢竟冒了偌大風險,但應風不是一時衝昏腦子。同情韓雪的處境,可能是最薄弱、最不重要的理由,雖然仍是理由之一。韓雪貫串拳路的天分。

對於解析《天仗風雷掌》確有幫助,但他既無內力,也不懂內功,心法方面派不上用場。所幸《風雷一炁》命雙修,心識於這套系統別具意義,若韓雪也有底子,能從拳法中盤剝出什麼新鮮玩意,委實教人期待不已。

韓雪在龍庭山孤立無緣,應風慨然伸出友誼之手,不怕他不在此事上盡心盡力。韓雪一無內功,二無勢力,所悟既對增益自身沒有幫助,不像與龍大方同盟,還得擔心翅膀硬了不受控,沒有背叛之虞,簡直是最理想的工具。

但應風不希望動搖自己在鹿希心目中的天才形象,不打算告訴女郎這個堪稱天才的傳功計畫。除此之外,他也不想讓她知道有那個名叫阿妍的少女存在。將韓雪掌握在手裏,自有結識阿妍的機會。

他本能認為鹿希不喜歡這樣,索連那柄有她馥郁體香的摺扇也不留,大方還給韓雪做人情。

果然韓雪涕零,回頭便將《還魂拳譜》的真本還,為避宮中耳目,兩人仍約在玄光道院。

應風給了他一部沒有題封的新抄本,嘉勉青年好生修習,後將定期查驗云云,並囑咐切不可來風雲峽,也不準對任何人漏兩人的關係,韓雪無不應允。

《奪舍大法》其實沒啥練頭,便有奇宮正統內功相佐,練上三年五載,也看不出明顯的效果。

應風所傳,乃是經冰無葉增幅加強後的《冰心訣》,只拿掉了尋識搭橋的秘奧,保留心識的部分。

這樣一來,韓雪的意識就像是一間被人開了暗門的屋子,掌握密鑰的應風自能輕易進出,屋主也未必能察覺。

最理想的情況,此後韓雪於他將無秘密可言,就算想隱瞞拳法所得,也逃不過應風的心識搜索…雖説如此。

畢竟全是理論,能不能如預期般生效,誰都説不好,只能盡力推敲得更細緻一些,並祈禱冰無葉真是天才,讓這個建構在其偉論上的小小修正,不致成為空中樓閣。

這也是不能向鹿希的原因之一。女郎絕不允許《冰心訣》出,哪怕閹割版也不行,為了這份新活計,應風避開所有人抄謄刪補,絞盡腦汁,忙得不可開,十之期轉眼即過。

鹿希編好了下山的理由,而應風連對福伯都沒怎麼代,只説出外散心,讓他簡單收拾好行囊,便偕鹿希離去。

東溪縣與陽庭縣相鄰,從龍庭山腳到縣城尚不足二百里,兩人未特意趕路,馳馬大半,太陽沒下山便已入城投店,餵了馬匹上等草料,探聽到養濟院之所在,打算翌起早往訪。

養濟院收容鰥寡孤獨,多由地方大姓的宗祠籌辦維持,以照拂族中老弱為主,行有餘力,方及鄉里。東溪縣郊的養濟院不屬此例,鄰着一座名為“觀心庵”的老庵堂,乃庵中比丘尼所設。

前朝覆滅,東溪左近有許多驟失父母、惶惶無依的可憐孩童,為觀心庵的尼姑收容保護,甚至在庵外增建院落,幾十年來撫孤無數,縣衙仕紳等無不佩,常多行方便。觀心庵與養濟院一早便大開中門,庵內時有香客進出,庵外樹下設有茶棚,雖不及龍庭山諸叢林之盛。

在東溪縣這個小地方倒也不寂寞。養濟院外頭,有幾名孩童嬉戲,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拿竹帚掃地,偶爾制止頑童胡鬧,以免擾了隔壁清修。

應、鹿二人在道旁乘涼,足足觀察了一刻有餘,趕在路人生疑前起身,正上前攀談,鹿希卻拉住了他。

“你喝碗茶歇會兒,我先去問那小妞。”頷尖朝茶棚裏一抬。應風想想也有道理。

兩人同行,萬一被拒,只能鼻子一摸齊齊滾蛋,不如分作兩路,必要時能換個名目再試一回。

果然少女似被女郎的美貌與氣勢所懾,頻頻搖頭,抓着竹帚慌亂退後,只不敢撒腿就跑。見一名中年女尼步出庵堂,如溺者遇浮木,大叫:“師太,師太!”一溜煙躲到女尼身後,動作竟十分捷。中年尼姑的身量不遜鹿希,橄欖子似的尖削長臉甚是嚴峻,像是會打頑童板子的那種人。

鹿希背影站得筆,曲線婀娜,路上回頭瞧她的人卻不多,説話缺乏三姑六婆似的情,讓女郎少了點人味。

但對手在這點上倒也不讓,兩人只動嘴,身不顫、目不斜的模樣,活像是一對雕刻人偶。驀地鹿希回頭一指,女尼眼皮微眯,投來的威壓毫不亞於高手對壘。

應風頭皮發麻,僵硬點頭微笑,暗將鹿希罵上五百遍不止。你要上戲,怎麼也得打個暗號吧!

哪有説來就來的?女尼冷冷移目,薄歙動了幾下,攜少女拂袖轉身,潑喇喇的衣袂勁響宛若風捲野火,無比颯烈。要是門楣上掛的不是“觀心庵”而是“無乘庵”應風都想猜她是惟明師太了“…怎麼樣?”

“小妞説沒有姓江的姑娘,尼姑認了,只不讓見,教我們死了這條心。”

“你怎麼談的,”應風聽得蹙眉。

“能談成這樣?”

“我同尼姑説,我家公子爺陶夷應氏出身,三四妾也是尋常,江姑娘的出身做不了正,就算懷上骨,也難説動老爺夫人。

勸她莫以此要脅,公子爺肯來接她,足見有情…”你這是往渣裏編啊!要是傳到江橙耳裏,還不活劈了咱們倆?應風氣到笑出來,咬牙切齒:“那尼姑居然也信?”

“本來不信。”鹿希壓低聲音。

“但她看出我歡喜你,做這事可委屈了,説我後若無處容身,可來東溪養濟院,保管我安心生下孩兒,諒陶夷應氏也不敢尋釁。”合着你是在拔舌獄買田置產,幾世人都不想上來了。

青年餘怒未消,思路卻先於意氣,靈光一閃,忙捉女郎腕袖起身:“回頭再找你算帳…這邊來!”兩人避開往來耳目,竄上一頂枝葉繁茂的樹冠,眺見院後羊腸路間,一抹衣影越奔越小,不是灑掃的竹帚少女是誰?

應鹿一路尾隨,穿過田野林間幾處聚落,當中少女只在一間小茶舖稍作停留,討了碗水喝,不多時便來到一座獨門獨户、南方“一顆印”式的小巧宅院前。

少女嬌未止,單薄的酥不住起伏,連叩門環無人相應,急喚:“橙,橙!”半晌,黑漆大門“咿”的打開門縫,烏影遮光。少女湊近説一陣,才轉身離開。

“原來江橙躲在這兒。”應風與鹿希換眼,一人望風,一人繞着小宅轉了一圈,確定無有埋伏,才聯袂躍上牆頭。

院中的青石墩上,一名黃衫少女支頤閒坐,身材腴潤、雪膚花顏,微眯的眼縫裏透着一抹狡黠靈動,模樣嬌俏可喜,遑論鼓脹成團的豐滿脯是何等惹眼。正是結識於第二輪降界的水月弟子江橙。

“應師兄、鹿姐姐,果然是你們!”江橙一躍而起,薄薄衫裹不住雙丸跌宕,明明只出小半截肌,卻被橙黃系的衣料子襯得加倍神,晃得人滿眼雪耀,無比酥瑩。

忽想起什麼,匆匆停步,朝着門廊叫道:“還躲什麼呀?又不是別人。”明顯是説給應風聽的。

但這很江橙,誰都不意外。骨的討好與直率相抵,只要最終好大過了反,就令人討厭不起來,廊檐下響起一把清脆的嗓音:“淨是你喊,我又沒瞧見,你讓他下來啊!”明晃晃的劍尖遞出門廊,聲線雖是跋扈囂張的大小姐,依然十分動聽,可以想見少女皺着鼻尖挑眉的狠勁,彷彿高高翹着蓬鬆的尾巴走在老虎前,卻以為自己是萬獸之王。

應風忍着笑意,偕鹿希一躍而下,轉身長揖道地:“小師叔安好。久疏問候,望師叔原宥則個。”儲之沁的小臉“唰!”脹得通紅,到了但凡有眼都無法假裝忽視的地步。

還好她自己就是最慌的一個,沒工夫理會旁人,束着嵌金道冠的高馬尾和蓬鬆柔軟的卷鬢一陣亂晃,雙手抓着長劍踉蹌倒退,小而美的嬌翹圓無預警地撞上粉牆,只差沒喊出“你、你別過來”的老套台詞,一身高明劍術全餵了狗。

呼的一聲長朝劍尖壓落,儲之沁本能旋腕,一抖劍圈讓過,無數晨昏鍛鍊的身體記憶搶得主導權“鏗!”還劍入鞘,恢復鎮定,只拉不下臉,冷哼一聲,逕往內堂行去,看着倒是路。應風並不以為是長落空,在狹窄的門廊運使長兵,打不中怕要比打中難得多。

言滿霜將長擱落,衝二人擺手:“…請。”巧笑倩兮的江橙小手背在身後,腴一扭,逕於前頭引路,領應風等進入。

堂內的擺設與尋常人家無異,只不過居間供奉祖先的神桌換成了佛龕,幾把酸枝僧帽椅排成兩列。

神桌旁斜靠着一塊豎直的泥金匾,雖不甚新,卻無風吹曬的痕跡,彷彿早早便拆下閒置。上頭所寫,赫然是“無乘庵”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