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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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世界上的男人還不都是一樣,見了漂亮女人就丟了魂兒,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哪裏還有心思去管那美麗的面具下包含的是禍心還是毒藥。顧奇呀顧奇,你活了這一輩子,半隻腳都踩進黃土裏面去了,卻還執着於此,難道就真的不曾有過絲毫的愧疚嗎?
琴傷不懂,也許她永遠都不懂男人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他們的愛情和冷酷都如同風一般來去匆匆,不值得信任,不過這些在此刻已經完全不重要了,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也什麼都不想要,她只想…只想遠離這一切,讓這一切終結。
她低下頭,鮮紅的舌尖如同美女蛇的信子從顧奇頸項繞過,顧奇深陷在這種誘惑之中幾乎失了魂,息着,搖擺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更多。可琴傷並沒有繼續,她只是慢地撫摸着他,然後了自己的瓣,那柔的紅在陽光下閃爍着異常誘人的光輝,即使老練如顧奇,也不住要被走了魂。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捕撈──猶如一個見到了大魚的漁夫,可這條大魚是如此的狡猾和明,總是在他得逞前一步跑掉。
就在此刻,卧室的門被一腳踹開,怒不可遏的顧寧川闖了進來,他惡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一幕,也説不清是在瞪顧奇還是琴傷,李叔領着幾個人跟在後面,正唯唯諾諾的請罪:“老爺…對不起,我實在是攔不住少爺…”就算攔得住也不敢攔,這可是顧家現在的當家主人,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大喇喇的擋人,更何況,現在他本不清楚老主人和小主人比起來到底誰的勢力要更大一些,顧家看似風平靜,但其實底下波濤洶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都不知道,他只是個下人,還是要過活的,反正都是顧家人,為誰效忠還不是一樣。自己的一輩子都獻給了老爺,就算現在臨陣倒戈應該也沒什麼吧?
“下去吧。”顧奇一手摟着琴傷,一手揮了揮,李叔立刻如釋重負地帶着人下去了,剩下顧寧川踩着極度憤怒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但在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對着琴傷伸出手,命令:“過來我這裏。”出乎他的意料,琴傷並沒有過去,她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自顧自地撥着顧奇的白髮,心裏卻想,這麼白的頭髮,襯上那麼黑的內心,多麼矛盾,又多麼令人到驚異呀!世人都是這樣表裏不一,她為什麼一開始卻看不懂呢?如果早一點懂這些的話,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地步,生前為女,死後為女,重生仍為女,永遠在失去,從來不曾擁有。顧寧川的話她充耳不聞,只是附在顧奇耳邊輕聲呢喃:“老爺子會保護我的是吧?我可不要再回到他身邊了,他那麼變態,我這身子可受不了。”是啊,是受不了,孩子的血似乎還在她身體裏連不曾離去,她每動一下,便想到那團從自己身體裏剝離出去的鮮紅東西,也許有手有腳,也許有了眉眼睛鼻子嘴巴,也許有了心跳呼和脈搏,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空了。
身體,和靈魂,還有大腦,似乎整個人都被掏空了殼,此刻只剩下強烈的,無法剋制與忍耐的仇恨與決絕。
一起下地獄。
一定要一起下地獄。
她孤單太久了,她要顧奇陪着她。
很難説那是一種什麼覺,顧奇覺得耳畔響起的不僅是美人的私語,這更像是一種催眠,催眠你必須聽我的,你一定要幫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他用發皺的老手握住那柔滑的纖指,冷眼看向孫子──這個他想盡了辦法培養的如同自己一樣冷血無情的孫子,他畢竟還是太了,不懂薑還是老的辣的道理。
“寧川,見到祖父不知道問好嗎?我教你的禮儀都學到哪裏去了?”顧寧川冷冷地看着他,依然對着琴傷説話:“我説,過來我這裏。”琴傷沒有反應,只是拿那雙烏黑的眸子看着他,眼角下方那顆血紅的淚痣似乎在控訴着什麼,也像是在預告着什麼,她嘲諷地對他笑,非但沒有過去,甚至還軟綿綿地依偎到了顧奇的肩頭。多簡單又輕鬆的命令呀,過來我這裏,像是在命令一條狗或者一隻貓,他從來沒把她當做人看,在顧寧川心裏,她是垃圾桶發物和畜,是任何人想上就上可以不分時間地點的賤人。
可他憑什麼?
琴傷的反應怒了顧寧川,他大步走上前來就要從顧奇懷裏把她拽走,可年逾古稀的顧奇異常靈迅捷,竟抱着琴傷躲開了,他瞪着面前的孫子,略顯灰褐的眼睛裏仍然有着當年的冷酷無情。顧寧川看着這雙眼,便彷彿從中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父母,天使,還有那個曾經温柔美麗的樊心愛。
就是這雙眼,把他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奪走了他所有的親人和幸福。顧寧川的喉結上下劇烈抖動,大概過了有三十秒,他猛地轉身就走,連琴傷都忘了。
從顧奇的眼裏,他似乎看到了和潘朗一樣的嘲諷:別把錯都怪到別人身上,如果你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那麼一定是因為你沒有保護它的能力。不過既然是無能的人,把這些東西怪到別人身上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這戳中了顧寧川十多年來一直在逃避的懦弱。他無法面對和正視這一切,所以每每觸及這一塊,他能想到的都只有逃走。
他真的是個懦弱的男人,對琴傷,對顧奇,對他自己。
看着顧寧川狼狽離開的背影,琴傷輕笑,剎那間覺得自己也令人莞爾:就是這麼一個男人,她在他的陰影下活了那麼多年,死後都不得安寧。他對待她是那麼冷酷絕情不留一條後路,對待他自己卻是那麼寬厚仁慈與無辜。
對呀。
是呀。
顧寧川是無辜的呀。
他什麼都沒有做,所以他什麼錯都沒有。
她還能説什麼呢?
身為一隻替罪羊,一隻被迫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魔鬼,她還能説什麼呢?
------顧寧川走了,房間恢復原本的安靜,琴傷很快收拾起一切情緒,繼續出妖嬈媚惑的笑,在顧奇身邊纏繞着:“老爺子,既然顧先生走了,咱們是不是能把先前未完成的事情給做完了呀?”可誰知顧奇卻攥住了她的小手,琴傷不認為他會拒絕自己。果然,他曖昧地摩挲着她細滑的手背,眼裏掠過一抹:“上次見到你我就想好好玩玩你了,這次機會難得,怎麼能這麼急切,那多沒意思。”好的食物要留到最後品嚐,這可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而且這一次,他要看看那個懦弱的孫子到底能不能戰勝他自己,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不能的話,顧氏就本不能給他,他會考慮重新生個繼承人,眼前這女人就是個不錯的人選,狡詐蕩且無情,他和她的基因結合,生下來的下一代一定非常優秀,擁有最最完美的品質,比那個懦弱無能的孫子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既然這樣,琴傷也不能拂了老爺子的興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院子裏四處走走看看呢?”她出絕豔的笑,花了顧奇的眼,他鬼心竅的就點了頭。
顧家老宅和十幾年前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保養的非常好,沒有什麼特別變動的地方,甚至那個狗屋都還跟以前一樣。琴傷走到狗屋前,離的不遠,但並沒有走近,她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彷彿出現了妹妹的屍體,幼小的,可憐的,蜷縮在那裏,遍體鱗傷。她真不是個好姐姐,沒能把唯一的妹妹保護好;她也不是個稱職的好媽媽,甚至連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能給孩子,希望她們不要怪她,因為她很快就會下去和他們團聚了,到時候他們一家人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哪怕重聚的地方是地獄。
琴傷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至少很久以前,當她躺在陰暗不見天的地底時,回想以前,記得並不怎麼清楚,那應該是因為強烈的憤怒和怨恨讓她有成為厲鬼機會的緣故,現在再回到顧家老宅,她才發現自己對以前其實記得無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