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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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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萊的名字很快就在王府裏傳開了,因為正在工作的下人們常常會聽見王爺大聲地吼着她的名字,每個人聽到時都覺得這丫發肯定要被折磨了,事實上秦悠萊來到這裏以後確實是消瘦了不少,她本來就沒多少斤兩,後被卓烈桀呼來喝去,她都瘦得快成一張紙片了。

有一天,徐爾東來王府找卓烈桀,但他沒有看到卓烈桀,倒先看到秦悠萊了,“你是那個小尼姑?”秦悠萊看着這個男子,思考了好一會兒,她才憶起他,“你是上次的那位公子?”

“沒錯,看來我沒有認錯人,你和當初有些不一樣了。”徐爾東仔細地打量着她。

兩人本來有一臂之距,可徐爾東為了把她看得更清楚,一個箭步上前,頓時縮短了兩個人的距離。

秦悠萊被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徐爾東一把將她扯住,“躲什麼躲,讓爺瞧仔細。”最近卓烈桀都沒有找他,他一個人悶得慌,正好遇上了這個小尼姑,他正好可以逗逗這個小尼姑,順便了解一下這個小尼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打發些時間。

這是秦悠萊第一次跟卓烈桀以外的男這麼近距離的相處,她臉頰紅紅的,雙手想推開他卻又推不開,只好垂在兩邊,在外人看來還真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場景。

忽然,秦悠萊只覺得右手被一股好大的力氣給抓住,接着她似乎腳下騰空,轉眼間她眼前的景一晃,眼前的男人的臉也換成了卓烈桀。

“秦悠萊你個騷蹄子,沒事跟男人靠這麼近幹什麼!”劈頭便是卓烈桀的怒罵聲。

在這裏待久了,秦悠萊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聽到過人們之間的罵話,騷蹄子可不是什麼好話,這詞兒都是來形容水楊花的女子。

秦悠萊無辜遭他一罵,心裏特委屈,小嘴微微嘟着,“王爺,我不是騷蹄子。”她嚴正地説。

“哦?還敢還嘴?”他加重力道箍住她手腕的手,怒不可遏,“是要我抓個正着,你才不敢有微詞羅!”什麼叫抓個正着?她與這位公子又沒做什麼,是那位公子要拉着她,她都要退開了,卻被拉着逃不開。

卓烈桀盯着她酡紅的臉頰,聲音微微拉高,“還噘嘴,我説錯了?”

“王爺沒錯,是我的錯。”一旁的徐爾東看呆了,這哪是主子跟奴婢,倒像是吃醋的夫君與平白無故受冤的小娘子。

“那你是騷蹄子了?”卓烈桀惡劣地挑起她的下顎,她的眼卻閃躲着他,不願正視他,他微微一使力,她的下顎便一片紅。

秦悠萊紅了眼,“王爺胡説,我才不是騷蹄子。”徐爾東心有不忍,於是開口,“烈桀別欺負她了,我不過是逗她玩…”一個惡狠狠的眼瞪了過來,徐爾東下了話,不再多言。

卓烈桀悶哼幾聲,“你給我去柴房面壁思過去。”秦悠萊在水月庵時也有被罰過,可這一次她是被罰得心不甘情不願,但即便如此,她仍然聽話地背過身,往柴房走去。

徐爾東搖搖頭,這男人越來越奇怪了,不過他也不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甚至火上澆油地説:“我看這丫鬟不錯,面壁思過着實可憐,不如將她讓予我,做我的通房丫頭。”卓烈桀沒有吭聲,一雙眼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徐爾東繼續道:“我還喜歡她的聲音,軟軟甜甜的,要是在牀第之間,只怕會讓男人慾罷不能…”剩下的話全數被他含在了嘴裏,故作瀟灑而晃着的紙扇不知何時已經落地,而他整個人被卓烈桀給高高托起,腳離開了地,任人宰割。

“有膽再説一次。”卓烈桀輕柔地説,語氣中帶着的陰寒似要把對方吹入地獄最深處。

徐爾東認識卓烈桀已經二十多年了,打他們認識,他就跟在卓烈桀的**後面跑,他們兩人一同鬧、一同玩。

徐爾東家境殷實,父親是一名商人,乃是京城最大繡莊的主人,每年皇宮貴族的繡品皆出自徐家繡莊。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來,徐爾東從未見過這樣陰森的卓烈桀,更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出手。

卓烈桀自幼時習武,徐爾東只會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哪受得了卓烈桀的手勁,他先敗下陣來,“不、不説了。”卓烈桀餘怒未消地鬆開手,手心癢癢的,一股殺人的慾望怎麼也止不住,他將手背在身後,試圖止住這種衝動。

徐爾東跌坐在地上,雙手護着脖頸努力地呼着,找回聲音便急忙説:“烈桀,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不準靠近她。”他冷聲警告道。

徐爾東大笑,將剛才的害怕都拋之腦後,笑着説:“行行,那丫頭是你的人,我不會碰的,我不過是好奇她怎麼來到王府當丫鬟了。”徐爾東脾氣甚好,不生卓烈桀的氣,但他可不會白白被掐了之後,連一個理由都不問出來,那他可吃磨了。

“要你管!”説完,卓烈桀便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你不説我也能知道。”他雖不務正業,可他的眼線多着呢,早晚會知道。

不過…卓烈桀的力道可真大呢,自己的脖頸處仍是隱隱作疼。

徐爾東從沒見過卓烈桀動真格,但剛剛他是受到殺氣了,他聳聳肩,低語道:“真是奇了,他怎麼倒在乎起這個小尼姑了。”秦悠萊坐在柴房裏,臉上有着憤怒,手不斷地扯着身下的乾草,“胡説八道,王爺説的話都是…”柴房的窗邊有一個人影正慢慢地靠了過來,可惜秦悠萊仍不自知,罵得起勁,“王爺的嘴太臭了,就知道説些有的沒的…”窗邊的人兩眼陰暗,聽了好一會兒,他憤怒地身離開了,這小尼姑,他本想看看她是否有認錯的心,要是她肯認錯的話,他就放她出來,可以她現在的情況看來,哼,她的晚飯是不用吃了,至於早飯,到時候看她的嘴臭不臭,要是再敢辱罵他的話,他非得關她個三天三夜。

只是這想法到了晚上三更時便破功了。

“啊…”幽靜的夜晚只聽到秦悠萊一聲慘叫,一道身影快速地飛出了冷夙院,轉眼便來到秦悠萊面前。

秦悠萊蜷縮着身子,一動不動地窩在角落裏。

“叫什麼?”卓烈桀連外衣也來不及披上,只着一件裏衣,威武地站在她的前方。

乍聽悉的聲音,秦悠萊抬起淚滿面的小臉,看着那張平囂張的臉,心生一股依賴,顧不得男女有別,也顧不得主僕之分,她飛快地撲向了他。

鳳眼環顧四周,未見到任何怪異,他大罵:“臭丫頭,大晚上擾人清夢!”話音剛落,他的懷裏便多了一個軟軟的小人兒,他一愣,低頭一看,嬌小的秦悠萊已然撲在他的懷裏,像尋求安似地不斷圈緊他。

怒火似乎不再這麼熾熱了,他的嘴角微微彎起,連語氣也放柔了,“怎麼回事?”

“剛剛似乎有人在哭喊…”她夾帶着哭音,平裏圓潤如珠的嗓音變了調。

卓烈桀看向不遠處,楚風立於院子的入口對他頷首,卓烈桀眼深如潭,“聽到有人哭?”

“是、是呀,好像索命的亡魂般。”她努力地點頭贊同。

“出家人也怕這個?”他的手狀似安撫地拍拍她的頭,髮絲的柔軟使他的手不得不眷戀地輕柔撫着她的頭。

“那人哭得太慘烈了。”她哽咽着。

卓烈桀出來的急,腳還光着,涼涼的冷意從腳板底下躐了上來,他倒不覺得冷,身體反而燥熱得很。

“別哭了。”他摟住她,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裏,俊逸的五官逐漸靠近她的臉,淡淡地説:“不是鬼。”不是鬼,怎麼能發出那麼可怕的聲音?

秦悠萊兩眼發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固定在椅子上,整張臉因為痛楚而扭曲着,他身上有着無數的血紅鞭痕,嘴中不斷地喊着,“殺了我、殺了我…”原來不是她在作夢,而是她真的聽見了那如鬼哭般的聲音,不是錯覺,一切都是這麼的真實。

血腥味令她作嘔,而男人的哭喊聲只讓她骨悚然,更可怕的是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是面不改,好似他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冷夙院裏有一座偏僻的小屋子,她沒有閒情逸致到小屋子裏玩,更沒想到這間屋子是囚、折磨人的地方。

卓烈桀的手緊緊地抓住她的,絲毫沒有鬆開的徵兆,好似想永遠地抓住她不放。

為什麼帶她來這裏看這慘不忍睹的一幕?秦悠萊努力地掙他的手,“放開!”他不做聲,一雙鳳眼就盯着她看,好似想從她的臉上尋找着什麼,她臉上有着害怕、有着厭惡。

“放開、放開。”秦悠萊拚命地扭着手,無奈的掙扎幾番,卻發現她本掙不開。

她紅了眼眶,隨即閉上眼睛,低聲地念着,“阿彌陀佛…”卓烈桀狹長的鳳眼地眯着,一把抓住她的下顎,手勁沒有控制地疼了她,她痛苦地睜着眼睛,“你什麼意思,你認為本王做錯了?”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出王爺的高貴和倨傲。

秦悠萊痛得搖搖頭,她一心向佛、不做壞事,只想當一個尼姑,她不想走入世俗,她對世俗有着莫名的恐慌。

而來自世俗的他身上有着張揚的氣息,將她捲入了他的世界裏。

她不想留在他身邊,只想回去,就算師父不肯為她剃度,就算和以前一樣只是帶髮修行,那愜意安詳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