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均恰到好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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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江湖一身筋鍛體不練心的蠻橫男人,對赤條條的林師妹,豈能把持得住,不過叫林師妹連這話都説出了口,可見情路之坎坷,石碧絲暗暗思忖,過會兒到了地方,是不是應當趁着道謝的機會,探探那男人的底,好歹,也得叫林師妹知道,究竟敗在什麼地方。
是身姿缺陷還是體味不正?舉止失當抑或言談鄙?問清楚,引以為戒,下次遇到相中的郎君,想必能成就一番大好姻緣。
石碧絲正在思忖,隨口安師妹,耳畔忽然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竹哨子聲,並非離得很遠,而是極其尖細高亢,以至於聽不真切。
“是他們…他們追過來了!他們又追過來了!”林夢曇頓時慌了神,多半是沒想到到了自家地界竟然還會遇襲,本能地將手一,竟甩下師姐,轉身往葉飄零那邊飛奔而去。石碧絲聽她説路上遇到過幾次刺殺,全靠葉飄零保護才平安無恙。
此刻聽那竹哨聲細長妖異,心中極為不快,當即警惕心起,足尖一點,高高躍起,落在長樹枝上,側耳傾聽,傘柄一橫,輕輕一扭,按下機簧。
咔嚓一聲輕響,三細針品字出,打向遠處煙雨濛濛的花草叢中。不料,一條足有她大腿的蟒蛇騰身而起,將毒針盡數擋下,跟着碾過匆匆花草,向着林夢曇那邊撲去。
與此同時,兩側山峯呼嘯大作,竟有七、八個赤膊蒙面的漢子,手持彎刀扯着長索蕩了下來,目兇光,好似下山瘋虎。石碧絲毫不猶豫,拿出懷中哨箭,小指一挑去掉子,甩手打出。
可那些人不管不顧,仍分做兩批,照着林夢曇和葉飄零殺去,看架勢,倒像是在給那條赤紋巨蟒做掩護。
為何攏翠山這天天有人巡視的地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條怪物?石碧絲不假思索,掏出暗器下樹展開身法,趕去支援。
寡不敵眾,又有怪蟒助陣,若援軍不能及時趕到,豈不是凶多吉少?她額上急出一層細汗,剛到腕力所及,便咬牙甩手,將第一波暗器打去。無奈風雨之中準頭不足,那些漢子也不是全無防備,輕輕鬆鬆揮刀盡數擊落。
林夢曇也已捏住毒針,卻退到了葉飄零身後,並未出手,還對她叫道:“師姐躲開,莫要過來!這瞎子應付得了!”
“當真?”石碧絲嘴上問道,心裏不敢大意,扔一邊拉近距離,一邊將懷中護身暗器一發發打出,只在左手留着一指縫毒針,萬一遇到什麼不測,好自行了斷免得死前受辱。
這時,那大蟒背上猛地跳出一道棕紅的影子,好似只大鼠,出一嘴利齒,向着她攔截過來。石碧絲不敢怠慢,向那怪鼠打出暗器。不料那小怪物頗有靈,身子一扭,靈活至極躲過,眼見就要竄到她身邊。
她目光一閃,意識到片刻不停的竹哨子才是催命符,纖一擰,飛身而去,袖中暗釦一扯,接住淬毒透骨釘,嗖嗖嗖三發打去。
一個布裙女子從花草之中一躍而起,身法輕靈,倒翻躲過,口中那像個短笛子一樣的東西,仍未停止發出奇異哨音。石碧絲一腳踢開飛撲過來的怪鼠,險些被那物咬住足弓,心中一驚,急忙又是一片暗器打向那持笛女子。
這時,那女子臉變了一變,忽然將手中怪笛收起,轉身幾個起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隻怪模怪樣的長尾赤鼠,也一溜煙隨着去了,頭都不回。石碧絲驚魂未定,還念着林師妹的安危,急忙足不點地轉身馳援。她跑出兩步,心中巨震,呆在原地,再也邁不開腳。
眼前看到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叫她一時間難以相信。那八個赤膊殺手,與那條鱗片堅硬的怪蟒,竟都已敗了,石碧絲不過出手追擊了罪魁禍首幾招,一場她本都到絕望的惡戰,就無聲無息地宣告結束。
七個漢子倒在地上,已斷氣的四肢仍在搐,尚有一口遊絲的,則雙手捂着喉頭,喀喀顫動,恍如臨僵之蟲,而唯一一個還站着的殺手,其實已經死透。
葉飄零那把長劍,就從他的脖頸對穿而過,將他釘在了道旁樹上。被釘住的不只是人,還有那條巨蟒。蟒口大開,猙獰無比,蟒尾仍在鞭子般打,將墊路石板都拍成數塊。
可那把劍從它口中穿過,破目而出,那顆血淋林的眼球,就貼着死人的喉頭。葉飄零一手持劍,一手按着蟒身,腳踩蟒軀,叫那鋼鞭似的尾巴打不到他,靜靜等待。
而林夢曇就在他旁邊蹲着,一手抱膝,一手抱頭,緊緊咬,在強忍着不要尖叫,那些腥臭的蛇血,把她身上本就破舊的衫裙染紅大片。很快,那蟒蛇就一動不動,垂尾斃命。
葉飄零仍未鬆手,多等了一會兒,才摸出匕首,刺入蟒蛇腹鱗,剖開,從中摳出蛇膽,看了一眼,丟給林夢曇,拔劍。
一蟒一人,齊齊掉落在地,共入血泊。他不去擦血,而是拿出一塊砥石,原地站定,環視四方,鏘,鏘,鏘,磨起了劍。那張沾了血的臉,在這一刻散發出令女子心悸,又不覺心動的奇異魅力。
石碧絲抬手撫,就在這瞬息之間,忽然明白林夢曇的話,興許並非誇張。這男人是敵手的煞星,也是女人的魔。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她知道,師妹叫來的援兵到了。
她隱隱鬆一口氣,向林夢曇走去,原本的主意,此刻已被她打消。她不打算再試探葉飄零什麼。她甚至不希望自己有任何師妹再接近這個男人。
林夢曇緩緩站起,走到她身邊,帶着一種説不清是笑還是哭的表情,輕聲道:“師姐,你瞧,這瞎子是不是很厲害?
我覺,要是不能併肩子上,也不一起用暗器,他獨個兒就能把咱們整個門派…殺光。”石碧絲心中一抖,蹙眉道:“莫要亂説話。
咱們本就不是爭強好鬥的門派,能將咱們殺得光的高手,你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大家安身立命之本,難道是憑武功麼?”林夢曇嘲道:“也對,大家靠的,還是女人的本錢。”知道她身陷情劫心緒不正,石碧絲不與她多作計較,將她給接來的同門前輩,輕聲報告兩句,便走向葉飄零,為他撐起紙傘,畢恭畢敬道:“葉少俠,瞧這雨頭,今怕是不方便離去。
你一身狼狽,不如到敝派略做收拾,休息一晚,如何?你一路護送師妹,多有辛苦,也請賞光入內,叫我們聊表。”葉飄零看向那條已死的蟒蛇,默默思忖,並不答話。石碧絲就在旁撐傘等着,也不追問催促。
一位師叔帶着小輩過來收拾屍體,見他們如此,抬手示意,遠遠等在數丈之外,並不過來。
“稍等。”葉飄零説罷,離開傘下,快步走向黃驃馬,從懷中掏出什麼東西進馬鞍下面,一拍馬,放馬兒撒腿跑遠。
之後,他大步折回,望向谷中正被煙雨浸潤的豔麗羣花,道:“請帶路吧。”石碧絲撐傘在側,道:“請。”葉飄零一腳踩過蛇軀,踏過一塊塊石板。
一些蛇血噴濺在石碧絲的裙襬。她垂目一瞥,徑自踏過血泊,猩紅布靴追逐着他的腳步,讓那紙傘,片刻也不曾離開葉飄零的頭頂。她很少親自招待到訪的男客,但這位,她決心不讓任何師姐師妹手。
這把危險的利劍,她要看着他來,看着他走。她已十分確定,百花閣中出了隱秘的大事。這把劍,也許能幫上忙。那麼,就決不能叫林師妹那樣的人再來觸怒他。
石碧絲保持着温柔和氣的微笑,一步一個血印,將葉飄零一路帶到了百花閣招待外客的莊子。那片屋子比鄰花海,不過方圓百丈之內,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賞玩花朵。
一如這邊起居的年輕女弟子,大都不太關心功法修行,只想着早早嫁人。石碧絲當然不住在這兒。
但很多不住在這兒的同門,此刻都因為葉飄零而聚集過來,甚至,包括她們的代閣主,林夢曇的授業恩師,衞香馨。葉飄零站在待客正廳門前,看一眼自己的靴子,道:“這裏太乾淨,我還是不進去了,石姑娘,帶我去住處吧。”
“葉少俠這是哪裏的話。”衞香馨抬手撫鬢,盈盈一笑,道“夢曇,去,拿你的帕子,為葉少俠將靴子擦乾淨。若葉少俠還是怕髒,就將你新換的裙子,給葉少俠墊在腳下。裙子不夠,就連小褂也了。”許多同門在此,林夢曇的臉,剎那間變了顏。石碧絲毫不猶豫出懷中繡帕,屈膝蹲下,道:“我是客的,叫我來。”葉飄零一擺手,站在廊下用石角將靴底揩了一揩,盯着衞香馨的眼睛,道:“你們不怕髒就好。”他大步走了進去。光潔的木製地板上,留下一串淡淡的泥印,但馬上,石碧絲、林夢曇和另外幾個百花閣的弟子就紛紛蹲跪在後面,就用她們抹汗的貼身帕子,將那些足印,一個個擦去。半點髒污,也沒有留下。廳堂之中,那一縷縷女子幽香,竟將帶進來的血腥味,也掩蓋得分毫不剩。
這裏,只有無數的花,連泥,都被蓋在了芬芳之下。***“葉少俠,請上座。”衞香馨玉指提裙,微微傾身,含笑示意。
論眉眼身量,她在百花閣中並不算多麼出類拔萃。她年紀已長,多有勞,上挑眼角後已有了淡淡細紋,又不施粉黛,素面示人,怎比得過周圍正當好年華的盛開羣芳。可絕沒有男人會忽視她,一旦瞄到幾眼,便不自覺要多加打量。風韻,是一種很玄妙也很難捉摸的東西。
衞香馨身上最佳的妝容,便是風韻。她舉手投足,眉動啓,均恰到好處,讓她已過盛年的容貌,時刻呈現出最閤眼緣的模樣,極為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