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倚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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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擔憂,孩子永遠無法理解;孩子的樂趣,大人永遠無法體會。
幾千年後的人們為此發明了一個詞“代溝”以解釋年齡差異所引發的無法溝通或者溝通不良的狀況。
因此,在倚華為兮君的前途深深擔心的時候,兮君卻本沒有想到那些切身相關的可怕情況,而是在為草蜻蜓的遺失而暗自傷心。
一覺醒來,兮君發現自己躺在椒房殿的寢台上,隔着素紈帳簾,可以看到兩名長御跽坐在內户兩側。對此,她並沒有到意外。
眨了眨眼,她輕輕伸手,想再看看那隻碧綠的蜻蜓,不料卻摸了一個空。她當時就慌了神,驟然坐起,四下摸索尋找。
聽到動靜,左側的長御立即膝行至寢台旁,恭敬地問候:“中宮起身嗎?”兮君沒有出聲,繼續在寢台上摸索。長御看清後,不解地詢問:“中宮在尋什麼?”兮君一怔,剛要回答,心中陡然一緊,隨即便搖頭:“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她勉強找到了一個説得過去的理由。
那名長御抬袖掩,低頭微笑,片刻後才端正了姿勢,輕聲道:“婢子們都説,今
才覺得中宮尚是個孩子…”
“噤聲!”一個嚴厲的聲音驟然響起,那名長御大驚失,顫慄着伏首。
倚華快步走入寢殿,狠狠地瞪了寢台邊的長御一眼,在寢台邊跪下,深深伏首:“皇后長樂未央。”因為巫蠱之禍。宮中長御無不被牽連。隨後。皇后之位虛懸多年。負責宮人地長御都是新簡拔地年輕人。很多人本搞不清狀況。因此。兮君入主椒房殿後。倚華雖不理它事。可是。漸漸地。她竟成了椒房殿中作主地人。年輕地侍御鮮少不敬畏她。
兮君對她也不無敬畏。見她參禮。下意識地。便正端坐答禮。隨後就見倚華與另一位長御一起拉開帳簾。
到這時。兮君也不得不起身。由長御為自己披了一件絳袍。慢慢坐到妝台前。看着一名宮人入內。行禮後站到她身後。為她梳髻。
“呃…倚華…方才是誰為我更衣地?”兮君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她還是很喜歡那隻草蜻蜓地。
周圍地侍御、宮人都沒有在意。只有被問及地倚華臉驟變。被兮君從鏡中看得一清二楚。
兮君頓時只覺得心裏咯噔一下,手一下子揪緊了衣裳下襬。
她很清楚自己之前的行絕對不符合傅母與長御的教導,而那隻草蜻蜓一旦被發現,只怕…“中宮是想問這個吧。”倚華將那隻草蜻蜓放在兮君面前妝台上,挑眉輕笑,眼中滿是縱容憐惜之。
兮君驚喜地用雙手將那隻草蜻蜓捧起,小心地檢視了一番才真正放心。
“這是中宮自己編的嗎?”旁邊侍奉地另一位長御驚歎地問道。
不止是她一人。其他侍御、宮人看着栩栩如生的草蜻蜓。也都出讚歎的神
。
兮君搖頭,正要説出實情。忽然從鋥亮的銅鏡中看到倚華臉上意味深長的淺笑,她不由一怔。下意識地將已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盯着手中的草蜻蜓,微笑不語,彷彿是因為看得太專注,而沒有在意長御地話,實際上卻是心思飛轉,想着該如何回答才合適。
“中宮會編這個嗎?”倚華微微傾身,再次詢問。
兮君搖頭,很不捨地問道:“不是我編的便不能留着嗎?”
“不是中宮自己編的?那是哪裏來的?”倚華很温柔地詢問。
兮君再次搖頭,卻還是沒有開口。
倚華暗暗嘆息,卻也知道不能再強求了。
“是中宮之前撿到的?”倚華提供了一個説辭。
兮君眨了眨眼,看了她一會兒,稚聲稚氣地反問:“長御怎麼知道的?”倚華一怔,隨即笑道:“總不會是別人送的吧?”周圍地宮人都掩輕笑——這種明顯不可能地説法自然只能是開玩笑了。
兮君也笑,卻始終沒有説明詳情。事實上,年幼的皇后本沒有再開口説一個字。
倚華鬆了一口氣,對皇后的做法深欣
——也許還不到懂得欺騙的年紀,但是,能夠不否認對自己有利的誤導,已經不枉費她們這麼久的教導了。
梳妝完畢,一行人服侍着皇后換了一件明光繡的紫衣,隨後簇擁着年幼的皇后前往前殿——快到下午地課時了。
走出殿門,兮君忽然停步,轉頭對近前侍奉地倚華輕聲道:“長御可能找到那件物品的主人?我知道不該拿那東西,可是我真地很喜歡…若是找到了主人,我給他別的東西…”倚華愕然,隨即便明白了皇后地那點小心思,輕笑着欣然應承。
兮君立即展顏微笑,為自己靈機一動便達成目的而開心。
看到皇后的笑顏,倚華心中也是一動:“若是找到那人,中宮是否宣召?”兮君訝然停步:“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倚華恭敬地垂首“中宮是天下母,有所賜必當謝。婢子只恐那人未必有資格入謁。”聽到倚華的擔憂,兮君很有氣勢地揮手:“我是皇后,我想見就行!”隨侍的眾人聞言不由愕然,隨即紛紛忍俊不,只能低下頭以掩飾失禮。
倚華強抑笑意,躬身應諾:“婢子定讓中宮如願。”兮君重重地點頭,隨即還不放心地叮囑:“長御千萬莫讓人嚇到那人。”這句叮嚀讓倚華心中一驚,隨即便不動聲地問皇后:“中宮知道那物是何人做的?”兮君搖頭,對倚華的這個問題十分不解:“我以往從沒有見過人做那個。長御方才又那樣説,想必這不是我應該碰的物品,那人恐怕也應該是出身微賤的…”
“中宮聰明!”一怔之後。倚華低頭參禮,輕聲的讚歎中聽不出她的真正情緒,而微微低垂的頭也掩蓋了她地神。
兮君並沒有在意她的反應,只是很愉悦地揚眉,為自己的所受的讚揚。難?
倚華從不覺得這是件多麼難地事情。更何況,她本就知道草蜻蜓的來歷。
沒有聽完倚華的説明,張賀便跳了起來:“長御怎麼會出這樣的主意?”——讓皇后召見劉病已!
倚華輕笑:“皇后年幼,喜歡那樣生動的東西,想見編系之人,奇怪嗎?恐怕是無動於衷更加讓有心人懷疑。掖庭令以為呢?”張賀沒有否認,只是冷哼一聲。不悦地道:“雖然如此,卻也未必一定要曾孫前去吧!”——只是找那個草蜻蜓的主人。
倚華微微揚眉:“張令瞭解皇曾孫嗎?”張賀訝然,剛要開口,就聽倚華繼續道:“婢子對皇后稍有了解。”張賀沒有出聲,靜靜地聽她説下去。
“中宮不是有心機的孩子,但是,她很明顯不想讓人知道事情地真實情況。即使瞭解兩人見面不合適。也還是想見皇曾孫。”倚華平靜地分析“説明什麼?説明他們之間必還有約定。”張賀不微微變
。
“…中宮不是會平白收下別人之物的人…”倚華十分認真“既然主動説要將其它物品給那人…應該是有某種換的約定…”不能不説,倚華的猜測與事實十分吻合。
“那麼,長御認為這樣更安全?”張賀明白了,卻還是不放倚華點頭:“誰能保證,他們見面時不被有心人看到?倒不如這樣讓兩人認識,以後。兩個年齡相近的孩子想親近。誰也不挑不出錯…誰讓未央宮中再找不出與皇后年齡相近的人了呢!”又沉了一會兒,張賀點頭應允:“長御所言甚是…值得冒點風險…”倚華微笑:“其實也沒有風險。”張賀斷然地搖頭:“只要有可能讓人注意到曾孫。便都是風險!”倚華驚愕無比,卻聽張賀嘆息:“長御。皇后畢竟是皇后,她是左將軍的孫女、大將軍地外孫,身份顯赫,無人敢妄動,但是,曾孫卻頂着罪人之後地名號,偏又是嫡系正統…今上聰明,如今也許還想不到,但是,
後,一旦想起曾孫…他會如何對待這個後輩?”
“…我寧可他在掖庭默默低調地活到十四,然後,加冠離宮,平平安安就好!”張賀並不願想像更多的未來,他只希望劉據僅剩的一點血脈能夠一生平安。
倚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搖頭:“不可能的…張令想得太簡單了!”見張賀想反駁,倚華抿冷笑:“不是所有人都只希望衞太子的唯一血裔平安一生,昔
折服於太子的那些人中,恐怕更多的都是希望皇曾孫能夠有更加顯赫的地位!那些人怎麼可能讓他默默無聞地活到成年?”倚華很肯定地推測:“那些人會不擇手段地讓人們記起先帝真正地嫡系子孫尚存,今上不過是先帝地庶出少子!”
“他們沒有惡意,卻未必不會讓曾孫置身險地!”看着沉默不語的張賀,倚華緩緩地説出最後一句話:“張令,曾孫將面臨地風險,恐怕更多地來自宮外、民間,而不是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