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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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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主政,領尚書事,除了休沐,平素在宮中一般都在尚書署處決事務,此時當然也不例外。

張安世是光祿勳,掌宮掖門户,的確是傳召的最佳人選,而即使霍光貴為大將軍,也不會因等閒事務便勞駕光祿勳,可是,張安世更是張賀的弟弟,兩人的情還一向很好——若非如此,巫蠱之禍時,先帝正值盛怒,下詔太子賓客但曾出入宮門皆誅,張安世豈會冒大不韙,為兄長上書請赦?——從這點來説,讓張安世來傳召張賀,必然不會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這般矛盾的兩個結論讓人無所適從,張賀越想越糊塗,眼見將到尚書署,剛要詢問,便聽自己的弟弟淡然陳述:“我也不知道大將軍為什麼召你。”張安世深知兄長心,見他神微變,也不等他開口便主動説明。

張賀一怔,搖了搖頭,輕嘆:“那麼…我…可能…知道…”張安世不由愕然。

説話間,兩人便進了緊鄰未央前殿的尚書署,張安世讓兄長在西廂等候,自己則進了正堂,不過片刻便有侍者過來讓張賀晉見。

見不是張安世親來,本就緊張的張賀心裏頓時更加沒底,直到進了正堂,看到張安世正站在堂中,才稍稍安心。

心神一定,張賀立時看到,張安世的右邊還站着一個身材修長的青衣宮人,烏亮的頭髮一絲不亂,在腦後束成圓髻,看上去十分幹。

張賀沒有認出這個宮人是誰,不由微微擰眉。待走到書案前準備參禮時,他悄悄瞥了一眼,才發現那個宮人竟是倚華——不過半載。她已模樣大變。哪裏還有半點暴室奴婢地憔悴麻木?

慨一閃而過。張賀隨即便按捺下所有心思。畢恭畢敬地參禮:“臣賀拜見大將軍。”

“謝掖庭令禮。”霍光起身謝禮。隨即又坐下。繼續審閲手中地奏簡。又過了一會兒。才擱下奏簡。抬頭望向三人。

霍光素來都很温和。鮮少有聲俱厲地時候。此時也不例外。他微笑着抬手指向書案遠端——那裏攤一塊尺餘見方地紅錦。上面擺着一個顏青翠地小物件:“掖庭令可知此物地來歷?”張賀仔細端詳了半天。最後還是滿臉困惑地搖頭:“大將軍。這種草葉編系之物。宮人、官婢幾乎無人不會。”不過是一隻雜草編成地蜻蜓而已。沒有任何特別。

霍光輕輕頜首。並無異議。隨即看向倚華:“長御以為如何?”倚華淡淡一笑:“將軍既然認可,婢子豈有異議?”張賀只是微笑,張安世卻對這種陰陽怪氣的回答極為不滿:“長御若是對掖庭令的解釋不滿意。儘可直言!”倚華看了光祿勳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淡了:“將軍這樣説,婢子便更無異議了。”張安世被她噎得難受,卻無法發,不由兇狠地瞪着她,還是張賀微微擺手示意才讓他按捺下怒火。

霍光看着張安世怒意高漲的樣子,微微輕笑,食指輕釦漆幾的邊緣,待三人地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才慢慢開口:“長御不妨直言。這裏的人都是可以信賴的。”倚華的笑意終於明顯了一些。但是,話語依舊刺耳:“婢子以為是自己不得諸君的信任。”

“怎麼會?”霍光訝然反問。

倚華畢恭畢敬地低頭斂衽:“光祿勳可能的確不知,然大將軍與掖庭令當真不知嗎?”

“僕的確不知長御所指為何。”不等張安世出聲,張賀便搶先開口,讓霍光都不由稍——張賀素來持重,因為身份的關係,更是鮮少直接指斥他人,如今這般説辭,幾乎是明着與倚華惡…——還不如讓張安世開口呢!畢竟張安世是光祿勳。與倚華不會有太多的集。

倚華聞言,語氣更淡:“掖庭令如此説…”

“長御可是知道此物地來歷?”霍光收攝心思,打斷她的話,直截了當地詢問。

倚華沒有吭聲,抬眼望向霍光,意思十分明顯——大將軍你真的不知道嗎?

霍光十分狼狽地收回目光,乾咳兩聲,緩緩地詢問:“長御為何要追究此事?”倚華微微揚眉,隨即再次低頭。輕聲道:“婢子以為大將軍並不樂見中宮獲罪。”

“自然!”霍光毫不猶豫地給了肯定地答案。清冷的目光從張氏兄弟身上掃過,讓兩人心驚也不解。

倚華微微點頭:“椒房殿是中宮正殿。宮中侍使、執役的奴婢誰敢輕易靠近?自然。此物是中宮從殿外所得,可是,中宮並非極具好奇心的孩子,立後之後,更是持身嚴正,言行舉止皆依宮中規例,從未有過不帶侍御、宮人便輕身行動的前例,婢子以為,今之事,起因也必不在中宮。”想到最近請謁時,兮君越發沉靜寂寞的神,霍光有些黯然地點頭——的確,他的外孫女已不是那種會自己跑出寢殿的孩子了。

倚華瞥了一眼張賀,將掖庭令眉目間地侷促不安之納入眼底,卻沒有再説話,而是繼續道:“掖庭之中,門森嚴,外人別説椒房殿,便是一般館舍也難以靠近,而掖庭之人,誰又會輕易靠近椒房殿?”説到最後,倚華平靜地望向霍光,與他四目相對,邊極淺的笑意中透着一絲明顯的輕嘲——霍光豈會想不通這些?——起因在誰,可想而知!

霍光狼狽地移開眼,扶着憑几的手上,青筋暴起,半晌才平復下來,卻是沉不語,彷彿在斟酌如何對她解釋,這時。張賀忽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略顯詭異的寂靜,不過,張賀問的同樣不是什麼容易回答的好問題——“長御可能為賀解釋一下中宮私府令的任命?”張賀心中對郭穰出任中宮私府令的疑慮始終難以消解。

其他三人同時一怔。

張安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他們地對話糊塗了——所有地話語都是有聽沒有懂。

霍光與倚華卻是明白張賀的所指,片刻之後,倚華看向霍光。淺笑本沒有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之

“是我安排的。”霍光硬着頭皮輕聲回答。

張賀愕然失神,回過神便不解地皺眉:“將軍何意?”在這裏的三個人都知道,郭穰的立場極是模糊,不過,從他地種種作為來看,與他們並不同路。如今中宮已然持璽,可以調用璽印的私府令無疑更加重要——這個位置怎麼能讓這樣地人把持?

三人都望向霍光,詫異不解地神讓已經平靜下來的霍光不由莞爾:“他做中宮私府令不好嗎?”隨後也不給三人回答地機會便繼續輕笑而言:“再説私府令這種職位。上官家會給別人嗎?”私府令掌皇后私庫,取用皆只秉皇后之意,若無極重要的原因。連皇帝也不會過問,其中的便利不必多想也能明白,上官桀豈會拱手相讓?——中宮私府諸吏本就類似中宮私屬,如今皇后那麼年幼,上官家的意見豈能忽視?——這顯然是不能不考慮地現實。

三人都沒有再説話,過了好一會兒,張賀才遲疑地問道:“將軍覺得他不會是敵人?”正是因為私府令的重要,哪怕無法阻止,霍光也應該不會讓對手完全控制這個職位。

霍光點頭:“郭穰這個人很識時務。”很平靜的陳述。並沒有一絲譏嘲之意。

三人都是聰明人,稍一思忖,豈有不明白地?

“之前…”倚華皺着眉,不確定地回想“正是他請謁才讓我們發現中宮不在寢殿…後來去尋中宮時,先往西面尋找的,也是他…”

“長御是説,郭穰知道中宮在哪裏、與誰在一起?”張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倚華輕輕點頭:“有可能…”她的眉頭始終皺着,對此事仍舊不安。

“其實。就算中宮私自出了椒房殿,又能有多大問題?”張安世終於找到機會道出自己的疑問。

事實上,霍光也有此疑問,因此,張安世一開口,他便輕輕頜首附和。

張賀沒有吭聲,倚華看了兩位將軍一眼,不冷笑:“行事不謹便容易讓人鑽空子,甚至直接抓到把柄!沒有辦法證明自己去處的行為在宮中是大忌中的大忌!——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便只能任人栽贓!”

“長御。中宮只有六歲!”張安世覺得不可思議——誰能用行事不謹責怪孩子呢?

“未央宮中,年幼從不是可以原諒錯誤的理由!”倚華斬釘截鐵地説。

“中宮年幼,本就難以服眾。天子的寵姬哪一個不盯着椒房殿,希望尋到皇后地錯處?”——縱然不能取而代之,也可以打擊中宮威信,若是讓天子因為心生猜忌,對中宮再不起親近之心,便可以算是未雨綢繆的固寵之舉了。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倚華知道,宮中承幸的女子都會這樣想——當然,最好是可以取而代之,入主椒房殿!

漢室立國以來,皇后本就多是出身平凡的女子,能談得上家世顯赫的,也不過孝惠皇后與先帝的第一任皇后兩人,而兩人的結局,也似乎預示着某些慣

現在的皇后與那兩人一樣,也是列侯之家出身…

相較而言,如今,皇后的狀況與孝惠皇后更相似…

有時候,倚華稍稍想多一些都會深深地到恐懼——如今地時局遠比惠帝之時複雜,當年,身為高祖外孫的張皇后尚不能全身而退,後,年幼的皇后會如何呢?——當年,張皇后尚有呂后的維護,如今,誰會真的維護這個尚不解世事的孩子?——當年,惠帝縱然不曾專寵皇后,但是,血脈相連,豈會真的不在意?如今,年少的天子對這個年幼的皇后又能有多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