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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皇曾孫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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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宮正寢,門户都關得嚴嚴實實,疏寮綺窗用兩三層密,帷幕、屏風,一層層,一道道,圍住了整間內卧。

十四歲的天子驅逐了所有宮人、宦與中朝侍從,獨自待在內卧之中。

門窗緊閉之後,素來敞亮的宮室立刻變得彷彿昏暗深夜,宮人原本是要點燈的,卻被年少的天子不耐地趕出,於是,一干宮人、黃門都極其緊張地站在殿外,生怕殿內響起什麼異樣的響動。

所有人中,金賞與金建是僅有的幾個比較鎮定的人,不過,沒有幾個人注意到,於是,兄弟倆很默契地退到了僻靜的角落,輕聲換彼此的看法。

正在説着,就聽外面一陣不小地動靜,兩人立刻退回原處,不一會兒,就見鄂邑長公主匆匆而來,眾人連忙散開參禮,但是,素來都會停步致意的長公主卻只是隨口扔下去:“諸君免禮。”便了絲履,直上玄階。

雖然滿心焦急,但是,鄂邑長公主並沒有能夠立刻走進天子的寢殿——年少的天子很利索地反扣了殿門。

見長公主推不開門,殿外的諸人都是一驚——誰也沒有料到天子會如此做。——只要稍微想想一旦生意外的可能,所有人便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長主,不如讓臣等從耳室進去?”黃門令滿頭冷汗,開口出了一個主意,只是,隨即便被眾人怒目以對。

—無論如何,天子都明確説了讓他們退到殿外,無詔不得進入,他們豈能違逆?

不過,這總是一個辦法。

金賞給金建使了一個眼。示意他上前進言。

金建沒好氣地白了兄長一眼。卻還是依言登階。在長公主身後低聲説了一句話:“黃門令之言雖不妥。然長主卻可以一試。”—他們不能違逆上意。鄂邑長公主有共養之責。在這種時候卻是可以稍稍違逆一下地。

鄂邑長公主地眼睛頓時一亮。也顧不上給金建回話。便一迭聲地讓黃門令帶路。

恰在這時。殿門被拉開。眾人同時一驚。

“主上長樂未央!”金建第一個回神。連忙跪下稽。

一語驚醒眾人,除了鄂邑長公主,殿外所有人都跟着跪下稽:“主上長樂未央。”少年天子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目光從鄂邑長公主身上一掃而過,便徑自垂下眼簾,低聲道了一聲:“皇姊怎麼來了?”鄂邑長公主看了天子一眼,默然片刻,温柔開口:“臣下來報,陛下一意獨處,妾委實難安。”十四歲的天子輕扯角,出一個極淡的笑容:“麻煩皇姊了。”天子的臉極其蒼白,滿眼都是黯然蕭索,話語中自然而然地便出冷淡疏離的意味,鄂邑長公主如何不明白原因,但是,此時此地實在不方便説話,於是,憐惜地看了一眼年少的弟弟,鄂邑長公主輕聲道:“外面風大,入內敍話可好?”鄂邑長公主如此説了,少年天子豈能不應?

只是扯了一下角,劉弗陵便斂了神,默默地轉身回到殿中,進了西廂。

鄂邑長公主嘆一口氣,輕擺衣袖,低頭步入殿中。

這一次,宮人沒有請示,低頭斂衽步入殿中,將西廂的各盞宮燈點亮,隨後又悄然退下。

西廂中沒有張幄,劉弗陵端坐在圍屏大牀的正中,沒有扶憑几,也沒有示意長公主同席,兩名宮人見狀便在牀下右側,設了一張加鋪了雲氣竹織錦的漆秤。

鄂邑長公主在漆秤上坐下,理了理衣裳才抬頭:“陛下可有話要對妾説?”説話時,長公主一直看着少年,只是,自始至終,少年地神都是一派淡漠。

很明顯她的話本不曾在少年的心上興起一絲漣漪。

“陛下!”鄂邑長公主也有些惱了。

提高的音量讓十四歲的天子抬眼看向一臉惱的長公主,隨即便笑了:“朕説了,皇姊又能做什麼?”鄂邑長公主不由語,——地確,她又能做什麼?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天子又何必説與她聽?

“…我終究是長公主。”鄂邑長公主無力地掙扎“怎麼會什麼都不能做?”少年天子角輕動,勾起一抹充滿嘲諷意味的微笑,只是,看他眼中的沮喪落寞,實在是讓人説不清,這個嘲諷的對像究竟是鄂邑長公主還是他自己。

“皇姊,你是能讓期門、羽林聽朕號令,還是讓光祿勳從朕詔命?”劉弗陵低下頭,輕聲問道。

鄂邑長公主驚恐地捂住嘴,好容易才按捺下那聲驚呼。劉弗陵沒有看她,靜靜地低着頭,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握起。

接下來,好一會兒,姐弟倆都沒有出聲,一片寂靜中,鄂邑長公主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正要開口就聽到少年異常淒厲的聲音:“或,請皇姊去問問朕這個皇帝還能當多久!”

“陛下!”鄂邑長公主幾乎是跳了起來,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