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紅粉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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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山風一怔忙道:“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説天下…”紅衣人兒截口説道:“我可以告訴你,除了他認我,要不我就死,沒有第三條路好走,我這個人是最死心眼不過的!”侯山風嘆了口氣,道:“既如此,我就不便跟姑娘説什麼了…”紅衣人兒笑了笑道:“假如我認為你就是夏侯嵐呢?”侯山風哈哈笑道:“姑娘這是開玩笑,我哪來那麼大福份?”紅衣人兒淡淡説道:“那麼我要你告訴我,侯山風三字作何解釋?”侯山風心頭一震,道:“姑娘,姓名賜自父母…”
“是的!”紅衣人兒道:“假如做子孫的擅改,那是大不孝!”侯山風暗暗苦笑,道:“姑娘,沒有人擅改姓名!”紅衣人兒道:“可是據我看,你是把你的姓名削頭拆了腳,那山風兩字該是個‘嵐’字,侯山風本是侯嵐,再加上那複姓中的一字‘夏’字,不正是夏侯嵐麼?”侯山風強笑説道:“姑娘可以擺個拆字攤兒了,那只是巧合…”紅衣人兒陡挑兩眉,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不認我?”侯山風道:“姑娘,你令我難以作答,別説我不是夏侯嵐,便是,我如今跟個秦淮河的粉頭不三不四,又怎值得你…”紅衣人兒道:“別拿這哄我,我早去船上問過了,那小翠紅告訴我的很詳細,你究竟跟她怎麼樣,你自己明白!”侯山風心中一驚,還待編詞,戲衣人兒已然正説道:“別多説,你只答我一句,你認不認我?”侯山風默然不語,半晌始頗為鄭重地搖頭説道:“姑娘,別再為這值不得爭的事爭了,假如姑娘你對那夏侯嵐仍然一往深情心不變,眼前有件正經事兒你該為他辦辦!”紅衣人兒淡然搖頭,道:“不,我不以為有任何事比這件事更正經!”侯山風搖頭説道:“不然,姑娘,‘金陵董家’的禍事,姑娘可知道?”紅衣人兒點頭説道:“我聽説了一點,怎麼樣?”侯山風揚眉説道:“那就是夏侯嵐下的毒手!”紅衣人兒臉一變,沉聲叱道:“你胡説,他怎會…”侯山風截口説道:“姑娘該知道夏侯嵐當年的表記是什麼!”紅衣人兒道:“我當然知道,一條五爪金龍!”侯山風道:“一點不錯,聽董家那位名號‘鐵面煞神’的總管説,所有董家人的致命傷痕是夏侯嵐的什麼‘一殘指’,後來擄走董家那位總管及董家姑娘而留箋示意的那信箋上,就畫着一條五爪金龍,還有殺害了那什幺冷天池座下四侍的,也留有‘一殘指’傷痕及那條龍!”紅衣人兒靜靜聽畢,黛眉揚起,冷哼一聲,道:“你敢騙我,我才不信呢!”侯山風攤手説道:“姑娘不信可以問向鐵牛,他聽見了,也看見了,對了,姑娘這才該聽見了我對鐵牛説的話了?”紅衣人兒點頭説道:“聽見了,你讓他去向問有沒有人運大批棺木出城!”侯山風道:“不錯,姑娘既聽見了…”紅衣人兒道:“你為什麼不早問我?”侯山風一怔喜道:“莫非姑娘知道?”紅衣人兒得意地揚眉一點頭,道:“我何止知道,我是親眼看見的!”侯山風急道:“姑娘看見了什麼…”紅衣兒淡淡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呀?只問你認不認我?”侯山風一怔,苦笑説道:“姑娘怎麼還把我當成夏侯嵐?”紅衣人兒搖頭説道:“你不認我也沒關係,可是你別想讓我説出我所看見的!”侯山風眉鋒一皺,遲疑了一下,道:“姑娘,我説一句本該説的話,幸虧我侯山風不是個好漁的登徒子,要不然像姑娘這般強認情人…”紅衣人兒鳳目倏瞪,威稜閃!侯山風連忙住口不言!
紅衣人兒威態一斂,卻又淡然笑道:“隨你怎麼説吧,我不在乎!”侯山風淡然説道:“那我也只有隨姑娘了,反正事不關我,有人嫁禍就讓他嫁禍去吧,眼看着夏侯嵐的一世英名…”紅衣兒突然説道:“你説有人嫁禍?”侯山風道:“我剛才不是告訴姑娘那‘一殘指’及那條金龍了麼?”紅衣人兒美目凝注,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你怎知是有人嫁禍而不是他自己下的毒手?”侯山風一震忙道:“姑娘以為會是他自己下的毒手麼?夏侯嵐這個人我也聽説過,我不敢以為像他那麼一個…”紅衣人兒冷哼説道:“好了,不用再掩飾了,我告訴你好了,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一輛車蓬密遮的馬車出了‘挹江門’…”侯山風忙口問道:“姑娘,車蓬密遮,你怎看得見?”紅衣人兒美目一瞪,道:“它不能被風吹開麼?”侯山風忙陪笑説道:“能,能,能,姑娘請説下去!”紅衣人兒橫了他一眼,接着:“我跟那輛馬車錯而過,就當那錯而過的剎那間,一陣風吹開了車簾一角,我由那掀開的一角處看見車裏擺放着兩口棺木…”侯山風又忍不住説道:“姑娘,兩口?”紅衣人兒這回未發嬌嗔,點頭説道:“是的,兩口,一大一小!”侯山風雙眉一挑,忙道:“姑娘,那趕車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紅衣人兒道:“我沒看清楚,好像是個鄉下老頭兒!”侯山風眉鋒一皺道:“姑娘,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紅衣人兒美目一翻:“你不會算算?剛才我來的時候到現在有多久?”侯山風略一沉,道:“算時間恐怕已經過了江,更過‘江浦’了…”紅衣人兒笑了笑,道:“差不多,不過現在要追該還來得及!”侯山風身形微動,但倏地抬眼投注:“追?要誰去追啊?”紅衣人兒道:“自然是你呀!難道會是我不成?”侯山風哈哈笑道:“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呢?我為什麼追?又憑什麼追?一不會武功,二跟夏侯嵐毫無淵源,想死也不能這樣個死法呀?誰愛追誰去追,我可要回船上睡覺去了!”紅衣人兒冷笑説道:“你很夠機警,追不追隨你,誰愛嫁禍誰嫁禍,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槍,你走到那兒,我跟到那兒,看咱們誰着急!”敢情這位刁蠻姑娘是泡上了!
侯山風雙目陡挑,倏又斂態笑道:“姑娘,我那船上你能去麼?”紅衣人兒未假思索道:“我為什麼不能去?我又不是沒去過!”侯山風笑了笑道:“那最好不過,只要姑娘自信有那能眼睜睜地看着我跟小翠紅親熱的本領就行,姑娘,請隨我來!”説着,他轉身要走,紅衣人兒羞紅了嬌靨,氣紅了臉。突然嬌竭説道:“你站住!”侯山風剛半轉身軀,聞言回身笑道:“怎麼,姑娘還有什麼教言?”紅衣人兒倒挑黛眉,圓睜美目,嬌上堆着寒霜,叱道:“你敢…”
“笑話!”侯山風笑道:“我為什麼不敢?那畫舫是小翠紅的,小翠紅又是個秦淮河中的賣笑,更是我侯山風的老相好,我跟她在船上親熱親熱並不犯王法,也沒有請姑娘你去看呀!”紅衣人兒羞到了極點,也氣到了極點,嬌靨煞白,美目暴傈人威稜,皓腕一抬,便待拔劍!但倏地,她矯軀猛顫,兩行傷心淚奪眶而出,滑過那清冷的嬌靨,撲簌簌墮落滿襟,顫聲説道:“嵐哥,我傷心斷腸為你,矢志守節為你,不管狂風暴雨每年一束鮮花為你,千里迢迢跑來金陵也是為你…你…你…你就忍心這麼欺負我…”侯山風邊閃電掠過一絲輕微搐,笑道:“姑娘,世上有拾金拾銀的,可沒有…”紅衣人兒猛然跺了蠻靴,兩道極度幽怨悲憤的目光直侯山風:“嵐哥,你好狠的心…”轉身向那濁水滾滾的秦淮河躍去!侯山風雙目飛閃寒芒,身形方動!
驀地裏,一聲蒼勁佛號劃空傳到:“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侯施主怎好不伸手?”一條灰影飛掠而至,凌空探掌一把抓住紅衣人兒那襲風氅,拉得紅衣人兒嬌軀頓了一頓,他趁勢左掌電出托住紅衣人影纖,只一震,紅衣人兒已倒而回!
紅衣人兒落回岸上,那灰影也跟着落,正是那癲和尚,他望着那玉手捂臉,不住飲泣的紅衣人兒,目不忍,臉凝重直皺眉,低誦一聲佛號,開口説道:“姑娘,天下沒有不可解決的難題,上天有好生之德,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麼輕易出此下策,可以收淚了…”紅衣人兒玉手一甩,猛抬婷曾,美目雙紅,嬌靨上猶掛着淚漬,她咬牙切齒地冷叱説道:“和尚你多管閒事,我沒有哭,我為誰哭,又為什麼要哭,我的淚早就滾幹了,你們合起來欺負我…”
“阿彌陀佛!”癲和尚忙合什説道:“女施主暫息雷霆怒,且看看老衲是何人!”紅衣人兒冷笑説道:“你燒成灰我也認得出,你就是跟夏侯嵐在一起那和尚!”癲和尚道:“不錯,女施主,老衲是剛才那和尚,但那位侯施主卻不是女施主所説的那位‘玉面游龍辣手神魔’!”紅衣人兒目光一凝,疑惑地道:“和尚,你知道‘玉面游龍辣手神魔’?”癲和尚道:“女施主,老衲癲和尚!”紅衣人兒“哦!”地一聲輕呼,詫聲説道:“你就是那位遊戲風塵,玩世不恭的癲和尚?”癲和尚含笑説道:“遊戲風塵,玩世不恭是實,但癲的不是和尚我!”紅衣人兒嬌靨一紅,垂下螓首,但她猛又拍頭回顧,訝然急道:“大和尚,那侯山風呢?”癲和尚道:“女施主,能放手時便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位侯施主已經畏罪逃走多時,不知去向了!”紅衣人兒美目凝注,道:“大和尚,你既幫他就不該攔我!”癲和尚道:“佛門弟子出家人,但本中一點慈悲,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老衲並不幫任何一人!”紅衣人兒道:“那麼大和尚怎知他不是夏侯嵐?”
“阿彌陀佛!”癲和尚低誦佛號,道:“當‘五獄游龍’蒯施主埋葬夏侯施主的時候,老衲也在旁!”紅衣人兒美目凝注,一貶不眨,道:“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癲和尚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那雙目光,道:“老衲不敢!”紅衣人兒道:“大和尚佛駕突然蒞臨金陵,是為…”癲和尚道:“老衲聽説冷天池座下四侍聯袂來到‘金陵’尋仇上門,特地趕來為董家渡厄消災,挽救血劫,不想…”紅衣人兒截口説道:“不想卻被那位侯山風搶先一步,以詐術退了四魔!”癲和尚點頭説道:“不錯,正是如此!”紅衣人兒道:“大和尚也以為那是詐術麼?”癲和尚道:“老衲以為那可能是!”紅衣人兒揚了揚眉,道:“大和尚為何不作肯定斷語?”癲和尚道:“只因為老衲未親眼目睹其事!”紅衣人兒道:“大和尚為什麼不乾脆説不是?”癲和尚道:“事實上那位侯施主不諳武學,不施詐絕無法取勝!”紅衣人兒突然笑了:“那麼大和尚就該肯定説那是詐術!”癲和尚呆了一呆,但他旋即接道:“老衲生平一向如此,凡未經親眼目睹之事,絕不輕易下斷!”紅衣人兒淡然笑道:“那麼大和尚又怎能肯定他不諳武學?”癲和尚怔了,道:“這個,老衲為此也曾試過!”紅衣人兒“哦!”了一聲,説道:“大和尚當真曾試過?”癲和尚垂下目光,低誦佛號:“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敢打誑語!”紅衣人兒笑了笑,道:“這我信得過大和尚,但,大和尚,當那‘五獄遊魂’蒯半千埋葬夏侯嵐之際大和尚真在旁邊麼?”癲和尚理直氣壯地點了頭,毅然説道:“不錯,女施主,老衲確在旁邊!”紅衣人兒冷冷一笑,道:“大和向這佛門弟子出家人畢竟打了誑語,大和尚恐怕不知道,當時我雖然晚到了一步,但我為懷疑夏侯嵐之死,曾遍訪在場目睹之人,卻無一人説當時有僧人在場!”癲和尚笑道:“女施主恐怕也不知道,當時老衲尚未剃度出家!”紅衣人兒揚眉冷笑,道:“那麼大和尚是當時在場的哪一位?”癲和尚道:“老衲是女施主遍訪在場人那獨漏的一個!”紅衣人兒微微一愕,道:“大和尚是‘五獄遊魂’蒯…”癲和尚杜口説道:“女施主,那蒯半千已經身死多年,早隨草木同朽了!”紅衣人幾點頭説道:“我明白,大和尚,如今是癲和尚!”癲和尚道:“女施主既明白,當知老枘親手埋葬了‘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大俠,那麼侯施主非夏侯大俠是不會有錯的!”紅衣人兒嬌軀倏顫,道:“大和尚,夏侯嵐可以狠起心腸騙我,大和尚你卻沒有任何理由幫他來欺騙我,對麼?”癲和尚垂下目光,道:“女施主明鑑,老衲未敢欺騙女施主!”紅衣人兒啞聲説道:“大和尚,佛門弟子出家人,上秉佛旨,懷慈悲,我以為大和尚總不會狠着心腸折散人一段姻緣!”癲和尚神情微震,道:“阿彌陀佛,老衲不敢,老衲只能告訴女施主一句話,夏侯大俠跟蒯半千一樣,確已在當年先後死去!”紅衣人兒美目垂閃異采,含淚盈盈施禮,顫聲説道:“多謝大和尚,我不再找夏侯嵐了,請大和尚指點,那位侯山風,如今到底到那裏去了?”癲和尚淡淡説道:“這個老衲無以奉告,適才聽女施主説,有一輛馬車運兩口棺木出了‘挹江門’並可能已渡江北上,老衲不敢再耽擱,要追那輛馬車去了,僅此告辭,女施主請保重!”言畢,大袍一擺,飛而逝。
紅衣人兒神情動,揚聲一句:“再謝大和尚,恕我不送了!”話落倩影閃,一片紅雲飄上空際…
“烏衣”這個地方不大,可也不能算小,這地方雖然不大不小,但要由‘江浦’渡江往金陵的人,大半要經過這個地方,所以這地方一向十分熱鬧。説它熱鬧,是絲毫不假的,只要仔細數一數,這地方單那酒肆茶館就有十幾家。
而每每,這些家酒肆茶館一賣就是滿座,座無虛席。你不看,每一家酒肆茶館門口,都停鹽着馱東西的牲口,挑子,馬、馬車,…形形,是應有盡有!
這時候,由那“烏衣”南口步履瀟灑地走進了個人,此人一襲青衫,飄逸拔,只可惜那張臉不大好看!仔細看看,那赫然竟是侯山風!
他站在那街口上望了望,一望之下他揚了眉,靠近一家酒肆前停放着一輛車蓬密遮的單套馬車。那率蓬密遮得生似怕車裏的東西走了氣。
如今的那輛馬車,只有那套車的馬在低着頭踢蹄輕嘶,車轅旁着一馬鞭,獨看不見那趕車的老頭兒。想必,他是在酒肆裏灌黃湯喝老酒!
侯山風既有此發現,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過去。到了那酒肆門口,他當門一站,舉目向酒肆內環掃過去,達一看,他不由又皺起了眉。
只因為酒肆裏的滿座酒客行極雜,什麼樣的人都有,而單不見紅衣人兒所説那趕車的鄉下老頭兒。是了,八成兒那鄉下老頭兒為掩人耳目,出金陵的時候是一個模祥,如今卻又改了一個模樣!
侯山風有此一念,轉身行向那輛馬車,到了車轅旁,他伸手掀起車簾一角,內望,車內正並排放着大小兩口棺木。這大小兩口棺木侯山風認得,正是那董家總管莫子京訂做,及莫子京跟董婉若藏身那兩口。
他目閃寒芒,剛放下車簾,只聽背後響起個略帶沙啞的蒼老話聲:“喂,你這位要幹什麼?”侯山風霍然旋身,他不由一怔,那酒肆門口,正站着個身形略顯佝僂,一身布衣褲的鄉下老頭。
一張老臉上皺紋遍佈,鬍子上,眉上,全沾滿了黃土,幾乎把那部鬍子都染黃了。他瞪着一雙老眼,直瞅着侯山風,一眨不眨。
侯山風淡然一笑,道:“不幹什麼,這輛車是你的?”那鄉下老頭兒一點頭,道:“不錯,是我的!”侯山風深深地打量了他兩眼,道:“我剛才怎麼沒見你在酒肆裏?”那鄉下老頭兒道:“剛才我進後面撒去了,一出來就瞧見你動我的車!”侯山風道:“車既是你的就好辦,這車裏是…”那鄉下老頭兒道:“你不是看見了麼?棺材,你要麼?”侯山風雙眉一挑,笑道:“不錯,我想買,你賣麼?”鄉下老頭兒老眼雙翻,道:“不賣幹什麼?我自己就是要留着用,一口也就夠了,幹什麼要兩口,你要一口還是要兩口?”侯山風伸出兩個指頭,道:“兩口我都要,多少錢?”那鄉下老頭兒道:“我是管賣管送的,價錢等送到了地頭兒再説吧!”侯山風笑道:“那好,你趕着車跟我走吧!”那老頭兒應了一聲,顫巍巍爬上了車轅,抖動繮繩,趕動馬車跟在侯山風身後往南行去。
出了南口,看看已經是行人稀少,四野僻靜,侯山風回身招手説道:“行了,馬車就停在這兒吧!”那鄉下老頭兒為之一怔道:“怎麼,就停在這兒?好吧,賣主隨買主的便,你説停在這兒就停在這兒吧!”説着,勒住繮繩停了車。
侯山風一笑説道:“幫個忙,把棺材抬下來吧!”那鄉下老頭兒一擺手,道:“不忙,我説過的,到了地頭兒講價錢,先講過價錢再説!”侯山風笑了笑,道:“好吧,你要多少錢一口?”那鄉下老頭兒伸出一手指,道:“一個整數!”侯山風道:“怎麼,一口一兩?”
“一兩?”那鄉下老頭兒叫道:“我説的是一口十兩!”侯山風笑道:“哪有那麼貴的棺材,你這是敲竹槓!”那老頭兒板了臉,冷冷説道:“這棺材是上好的木料做的,十兩銀子買我一口棺材你並不吃虧,不過買不買在你,你不買我另找人去…”就要抖繮趕動馬車。
侯山風一笑説道:“閣下,玩笑要適可而止,逗樂兒要見好就收,我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了,説吧,你這兩口棺材哪兒來的?”
“哪兒來的?”那鄉下老頭兒瞪眼説道:“既不偷又不搶,憑勞力掙來的!”侯山風淡淡笑道:“我還沒有聽説過拿勞力換棺材的!”
“何止你沒有聽説過!”那鄉下老頭兒沉着臉道:“就連我活這麼大年紀也是生平第一遭,我一輩子趕車為生,昨天卻有個人找上門來要我運兩口棺材到“烏衣”來!言明二十兩銀子一個不少給,誰知還沒有到烏衣那人就趕了來,把棺材裏的兩個死人用麻袋裝走了,臨走留下這兩口棺材抵車錢,你説我能不一口賣十兩麼?”侯山風笑了笑,道:“達倒是奇事,那麼一口賣十兩並不為過…”那鄉下老頭兒忙道:“這麼説,你是買了?”侯山風道:“我買了,只是…”那鄉下老頭兒嘿嘿笑道:“看來那小子沒騙我,他説一定有人願出十兩一口兩口都買了去,而且還説那買的人姓侯,喂,你姓侯麼?”侯山風心中微震,笑道:“不錯,他沒説錯,我是姓侯,那人是誰?”那鄉下老頭兒搖頭説道:“不認識,不認識,瘦瘦高高一身鬼氣,十足的辦喪事兒的,其實你買的是我的棺材又管他是誰?”侯山風道:“説得是,那兩個死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那鄉下老頭兒道:“只知道是一男一女,長像沒看清楚!”侯山風道:“你看見他往哪兒去了?”那鄉下老頭兒道:“我氣都快氣死了,還管他上哪兒去了!”説着,他自車轅上站起,掀開了車簾,然後轉過身來,招呼侯山風道:“喂,幫幫忙,抬下來吧!”侯山風舉步走進車轅,道:“不忙,讓我瞧瞧這棺材木料好不好!”那鄉下老頭不悦地道:“我還會騙你,全是上好的木料,不信你自己看…’侯山風探掌抓向那口較小的棺木!那鄉下老頭兒突然之間神情顯得有點緊張。
眼看便要抓上棺木,侯山風倏地縮回了手,笑道:“不行,我摸不着,還是你幫個忙打開來讓我看看吧!”那鄉下老頭兒一驚忙道:“摸不着是麼?沒關係,我挪近點讓你看看!”説着,他就要跨過車轅進車裏去。
侯山風一搖手道:“不必挪了,還是你幫個忙打開來吧!”那鄉下老頭兒強笑説道:“你這是開玩笑,那麼重的棺材蓋,我一個人哪拿得動?”侯山風淡淡一笑,道:“恐怕不是拿不動吧!”那鄉下老頭兒一怔説道:“不是拿不動是什麼?我這麼大年紀了…”侯山風道:“年紀越大越猾,只怕是棺材裏藏有什麼害人的玩藝兒吧!”那鄉下老頭兒臉一變,坐回車轅,道:“想賴就是想賴,何不乾脆説你不買算了,我另找人去!”話落,猛然一抖繮繩。
侯山風何等眼明手快?身形電閃,出手如風,一把扣住了那套車牲口的轡頭,笑道:“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兩口棺材二十兩銀子,我一個不少你,快把棺材蓋掀開來我看看!”那鄉下老頭臉又復一變,怒聲説道:“你迭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你如今想買我倒不想賣了!”;侯山風道:“那怎麼行?只怕由不得你!”那鄉下老頭怒笑説道:“對不講理的人客氣不得,放手!”話落手起“刷!”地一馬鞭直襲侯山風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