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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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大呼小叫了半晌,這才頹然倒下,趙靈兒伏在他身邊,柔聲道:“人家先前説過,陰道里是很滑的,教你千萬忍住。嘻嘻,是不是這樣?”阿南一臉沮喪,只顧大聲氣。
李逍遙瞧得又是詫異又是好笑,躡手躡腳返回外廳,點亮蠟燭。那桌子上仍擺滿了酒菜,當下自斟自飲,喝了兩壺,不覺酣然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覺身邊有異。睜眼一瞧,見趙靈兒站在身前。她身上僅披着一件小衫,敞開了衣襟,一手掩住房,一手遮住下身,着兩條白皙的光腿。
李逍遙眼前一亮,打個哈欠,道:“那小子…完啦?”趙靈兒臉孔一紅,囁嚅道:“他…他已是五回,還不肯罷休,人家出來瞧瞧你…”李逍遙大吃一驚,笑罵道:“他媽的,這小子果然是張飛賣刺蝟,人強貨扎手。成!老子一言既出,他有本事幹多少次,便許他幹多少次。”趙靈兒赧然一笑,道:“逍遙哥,你…你真是個好人。小心着涼,人家…人家陪完了他,便…便…”吭哧了半晌,轉身進房去了。李逍遙盯着她雪白的股,忍不住睡意全無,心道:“他媽的,如此説來,老子若不許你跟人勾勾搭搭,便不是好人了?”頭頸一轉,瞥見窗紙已微微泛白,只怕天便要亮了。---次一早,阿南心滿意足,提着鞋兒先行自後窗離開。趙靈兒梳洗一番,換了身新衣,這才開門出房。
李逍遙舉目端望,見她頭上結着雙掛髻,鬢旁戴一朵粉紅的小花,臉上紅暈淡染,更顯得俏麗異常。猛然間想起昨晚之事,心裏當真是又愛又妒,忍不住便待奚落她幾句。
一轉念,又恐她女兒家臉上掛不住,只得作罷。趙靈兒赧然一笑,喚使女送上熱水,服侍李逍遙洗臉。
跟着捧出早點,赫然是四小菜,又有兩碗清粥、一碟素包子。李逍遙平裏茶淡飯慣了,哪見過如此豐盛的早餐?捧起碗來猛呷一口,只覺入口糯滑,清香撲鼻,不大讚。
趙靈兒在一旁陪着喝了碗粥,問那使女道:“曹姑姑,姥姥已起來了罷?”那使女回道:“是。她老人家一清早便領了眾人到靈月宮主墳前祭掃,吩咐待小姐起身後,同新姑爺一併去墳上相見。”趙靈兒點點頭,側過臉來,衝李逍遙吐了吐舌尖,微微一笑。李逍遙曉得她的意思,也是滿心歡喜,瞧着那使女暗道:“你這位不知是大嫂還是大嬸的婆婆,實在對不住得緊。你家那妖怪老太婆明説是教新姑爺上墳,我這假姑爺徒有虛名,卻作不得數。
依我看,誰他媽得了便宜,誰便上墳去罷,總之要老子打幡扮孝子,那是死也不肯的。”須臾飯罷。趙靈兒遣開使女,引李逍遙出了水月宮,徑至荷花陣外。二人相對而立,趙靈兒替他整一整衣衫,低聲道:“逍遙哥,你治好了嬸嬸的病,須得早些回來。
人家…人家會同姥姥商量,總要將嬸嬸接來同住。”李逍遙笑道:“一個老太婆已夠你逍遙哥受的,還要再加一個!咦,莫非你想要我早死,好做個風小寡婦麼?”見趙靈兒櫻微張,神情似嗔似喜,簡直説不出的嬌麗可愛。當下忍不住一把抱住,向她上吻去。趙靈兒在他肩頭輕輕一推,嗔道:“你這人…這時候還有心淘氣!留心給姥姥撞見!”李逍遙嚇得“啊喲”一聲跳起老高,一溜煙飛跑去了。
趙靈兒笑嘻嘻望着他遠去的背影,驀地裏心中一痛,那笑容登時凝住了。卻説李逍遙尋到昨上岸之所,老遠便見張四翹首立在船頭,不住地東張西望,滿臉都是焦急之。
那脖子想必是抻得太久,似乎也較先前長了幾分。李逍遙笑着揮揮手,叫道:“四哥,勞你久等!”張四縱身躍下,飛一般奔至近前,氣急敗壞地道:“你小子!怎的一去就是這久?想嚇死俺麼?”上下打量一番,見李逍遙笑容滿面,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褲,也不又驚又喜,拉着他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小李子,此番可見到仙姑了?仙丹也求到手了?”李逍遙道:“差不多算是罷,不過老妖婆也教我撞見了。唉,這一趟還真…嘻嘻,真他媽的造化!”張四眨了眨眼,見他容和悦,語中殊無驚恐之意,心下頗有幾分不信。
好在一夜擔驚,總算盼得安然而返,也便不再多説,催着上了船,便即解纜揚帆。一路之上,張四不住問東問西,李逍遙早有計較,只將肚子裏編好的説辭胡亂支吾。
談談説説,不一刻到了白家集碼頭。李逍遙謝過張四,徑回家中。王小虎同他爹老王正眼巴巴地守在李大娘房中,李大娘猶自卧牀不醒。李逍遙千恩萬謝,打發他父子去了,下廚燒些熱水,喂李大娘服下紫金丹。
候了片時,只見她面轉紅,氣息也漸見重,李逍遙這才放下心來,眼見時辰已近晌午,尋思上樓看看。哪知才一舉步,腦中突然“嗡”地一聲,一陣眩暈之疾速湧將上來。
他晃了晃頭,只道是昨夜睡得不穩,又多喝了幾杯酒,一路奔波下來,如今酒勁發了,趕忙伸手向桌上按去。卻見那桌子微微一顫,彷彿活物一般,竟然向後退出數尺!這一按便按了個空。驚異之中眼前一黑,耳聽“乒乓”聲響,桌上的茶杯、茶壺紛紛給手臂掃落,打得粉碎。緊跟着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下,就此人事不省。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逍遙糊糊醒轉過來。朦朧中只聽有人“咦”地一聲,接着腳步聲“咚咚”作響,耳隨之劇痛,已給人就地扯立起來。李逍遙“啊喲”一聲,連連呼痛,卻見天已近黑,李大娘雙手叉立在身前,怒衝衝地吼道:“逍遙!你又發哪門子瘋了?半夜三更不回屋睡覺,鑽進老孃房裏做什麼?啊喲,這…這茶壺也打爛了,你小子…”話音未落“呼”地一聲,便聞掌風襲至。李逍遙饒是才剛醒轉,頭腦中兀自昏昏沉沉,這風聲也聽得甚是真切,疾忙扭俯身,向右一躲,叫道:“慢着,慢着!”李大娘也不追擊,彎拾起一片碎瓷,翻來覆去地看着,口中嘖嘖連聲,顯得甚是痛惜。李逍遙心念一轉,奇道:“咦,嬸嬸,我記得你老人家不是病在牀上?怎的…怎的現下卻沒事了?”李大娘“啪”地一聲,將碎瓷摜在地下,怒道:“呸!老孃生個鬼病!生病也是教你小子氣的!”李逍遙慢慢摸到桌上的火鐮、火石,點亮油燈。燈光下見李大娘滿臉怒容,雙目卻炯炯有神,端的不似有病的模樣,心下不暗暗稱奇:“這可真出了鬼了!
老子明明記得,昨天晌午老太婆昏倒在灶間,洪大夫説沒得治了。後來小虎那小子説道,仙靈島上有仙姑,可以求到靈藥,我便央張四送我上島…咦,他媽的,怎的後面的事卻忘得乾乾淨淨?”李大娘見他兩眼發直,一臉茫然之相,忍不住怒從心起,舉手再打。李逍遙躲避不及,身上着實捱了幾下,急道:“我的親孃!天地良心,我當真有事對你老人家講。可…可一時又記不起了。這回若再胡説八道,教我一頭栽到茅坑裏淹死!”李大娘“呸”了一聲,罵道:“依我看,你小子事情是沒有的,多半又在做什麼鬼夢了。還不給老孃滾回房去!”李逍遙轉了轉眼珠,一時語,只得咂咂嘴,上樓而去。
推門進房,一眼便見桌上端端正正擺着洪大夫給的千年老山參,心中更是大惑不解。當下仰面而卧,肚子裏嘀咕道:“嗯,老太婆生病這一節,那是萬萬差不了的。
老子明白記得,那姓崔的苗子給了我一把槌子,一粒藥丸,而後張四送我上島…嘖嘖,怎的上島之後的事,卻全然記不起了?”躺了半晌,只想得腦殼發痛。當下一骨碌爬坐起來,無意間摸到懷中硬硬的似有一物,取出一瞧,乃是一隻白瓷小瓶,內中空空如也,只泛着股淡淡的藥香,正是水月宮裝藥的瓶子。
李逍遙此刻自然識不得,翻來覆去把玩良久,隱約覺得這瓷瓶十分緊要,定是自己極親近之人所贈,只恨全沒半點頭緒。
那消失掉的記憶,便似隔着一層極薄的窗紙,朦朧中雖能窺見一絲半縷的影子,卻偏偏就是難以捅破。苦思了良久,突然間靈機一動,將懷中所揣之物盡數摸出來,攤在牀上。
計有一小塊碎銀、幾枚銅錢,同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事,內中有一隻黃布小袋,卻是昨那醉道人給的什麼“靈心符”李逍遙一見這“靈心符”不由失聲大叫,登時想起今晚的山神廟之約。趕忙跳起身來,取了一柄殺雞刀、一股長繩帶在身上,微一猶豫,不敢自房門徑出,便循着秘道下至柴房中。
才摸黑來至飯廳,便聽樓梯聲響,那崔堂主當先下樓而來,身後跟着黃四同孫老七。李逍遙見三人都是一襲黑衣短靠,殺氣滿臉,手裏提着明晃晃的彎刀,心下忍不住又驚又奇。
崔堂主幾步走至近前站定,伸掌在他肩頭一拍,冷笑道:“嘿嘿,小子,仙靈島上求來的仙藥,是不是管用哪?”這一拍力道甚是沉重,李逍遙痛得咧了咧嘴,渾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眨眨眼道:“你…你老説的是…是什麼仙藥?”崔堂主目光如電,向李逍遙匆匆一掃,跟着哈哈大笑,推門而出,道:“忘憂散當真能忘憂?哼,只怕未必。不過教人忘了不相干的事,倒也有些用處。”黃、孫二人也是哈哈大笑,相隨而出。李逍遙呆立了片刻,猛地追出門去,低聲叫道:“三位,請等一等。天都這般晚了,這是要去哪裏?”崔堂主倏地迴轉身形,喝道:“小子,瞧不出,你倒滿喜歡多事!哼哼,若非看你還老實,昨天便賞你一粒金蠶蠱了!記住了,想活得久些,旁人的事便少打聽。”李逍遙與他目光相,只覺心中一寒,當即不敢再問,隨又暗笑道:“他媽的,天下居然會有人讚我老實,這可萬萬想不到了。”耳聽得靴聲橐橐,三人漸行漸遠,隱隱傳來黃四的聲音道:“…那小子説定了,一更時候在碼頭等咱們。”崔堂主“嗯”了一聲,壓低聲音道:“記住,待會兒到了地頭,先動手幹掉這小子,然後…”後面的話便聽不清了。李逍遙心道:“這三隻烏龜鬼鬼祟祟,不曉得是不是去做那殺人放火的勾當?
姓崔的又要先幹掉哪個了?這老小子先前指點我上仙靈島,老子還當他是好人,現在想來,多半也是沒安好心。呸,回頭再來跟他算賬!”他本是多事之人,若在平,十九便要追上去一探究竟。
然而此刻趕着去會那醉道人,只得強抑好奇之心,回身虛掩了大門,出村上山。這通往十里坡的路徑,李逍遙一向是走得慣的,一路奔行,不多時上了羅剎嶺。
時候已近初更,四下裏寂無聲息。李逍遙行了一陣,眼見身前身後盡是幢幢的樹影,猶如鬼怪一般,想到夢中羅剎女窮兇極惡的模樣,心下暗自悚然,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忽聽得頭頂處傳來“咕咕、咕咕”幾聲怪叫,卻是貓頭鷹的啼聲。山谷迴音,霎時間便似有無數的鬼怪齊聲哀鳴。江南鄉下,故老相傳,貓頭鷹又名姑獲鳥,乃天帝之女所化,是不祥之鳥,好食人爪甲,其現身之所,往往有災禍發生。
李逍遙聞聲而驚,當即停步凝神,卻又再無聲息,耳中只聽自家腔裏“突突、突突”的心跳之聲,一時間背心給汗水浸得濕漉漉地。停了片刻,調勻了呼,這才又躡足前行。才至前面土岡處,突然一片烏雲飄來,月亮恰給掩住,四下裏立時伸手不見五指。
李逍遙剛待駐足,猛覺一股陰寒之氣面撲來,其利如刃,割得肌膚隱隱生疼。他此刻雖不能視物,也立時曉得不妙,疾忙左臂當護住要害,右掌一豎,正待向前擊出,突然身後又是一股大力扯到,其勁如山,登時身不由己地“噔噔噔”連退了七八步。
跟着只聽一聲低叱,風響過處,眼前金光躍動,頓時雲開月霽,身前倒着一隻碩大的罈子。
這一連串變故突如其來,李逍遙竟未來得及吃驚。只見那罈子黑黝黝的,足有一丈高下,壇口大如水缸,內中探出一條森森的巨臂,通體慘白,便如剛由巨人肩上卸下來一般,猶自搐不已。
罈子之旁立着一人,黃面鼠須,寬袍雙髻,正是昨向自己討酒的道人!此刻那道人身形筆,眼中光四,渾不似先前那般醉醺醺的模樣,舉手一揮,壇口已給一道黃紙符咒封住。
那巨臂頓如給人去了筋骨一般,只掙扎了幾下,便即頹然不動。李逍遙又驚又喜,趕忙踏上一步,叫道:“道長…”那道人一語不發地擺擺手,向前面指了指,拉着李逍遙繞過那大罈子,登岡站定。
岡下山谷裏乃是密密層層的竹林,似乎未現異常。李逍遙等了片刻,茫然向那道人看去,見他滿臉凝重,神如臨大敵,心下正覺奇怪,突然一陣“嗡嗡”之聲鑽入耳中。
那“嗡嗡”聲初起之時,幾如蚊鳴,漸漸的自弱而強,轉瞬間便已響徹山谷,直震天動地一般。那道人點起手中火把,遠遠的只見竹林中升起一團濃煙,有如烏雲也似的聚在半空。
跟着繞空一匝,直向二人撲來,速度奇快,睫之際已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