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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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期限已過了五天,冷姐姐應該早到了,怎麼到現在還是芳蹤渺渺,她會發生什麼意外嗎?
想着!想着!他突然變的異常地焦灼,本無心測覽湖上的勝景,只是不安地來回跌踱着!
忽然有一陣叮噹的聲響傳人他的耳鼓,抬頭一望,原來是一個走江湖的賣卦先生,敲着報君知面走來!
他年紀不過四十來歲,一付落拓文人的打扮,除了右手的鐵片外,左手還擎着一條白布長幡,上面寫着“陽天下主”四個墨字,司馬偷初時並不在意,以為這是尋常的江湖水土,可是仔細一瞧那四個字時,卻又不微微一愕。
原來這四個字寫得鐵筆銀約,十分有力,筆意雄勁,尤屬罕見,一個普通相上能寫出這麼好的字,倒是件不尋常的事。
因為就憑這一筆書法,也不至於落到要靠賣卜為生,江湖。
沉思間,那相士已走到跟前。
司馬瑜受到那四個字的引,目不轉睛地盯在上面望着。
司相士見到司馬偷出神之態,含笑上前問道:“相公可是要:問卜,山人文王神課,靈驗如神…”司馬瑜搖搖頭,相上又繼續追着道:“山人還解相法,預知休咎,善曉吉吉,指示心中疑難!”司馬瑜對他那一套江湖口吻毫無興趣,只是指着那一方布幡問道:“這四個字可是先生自己寫的!”相上神微微一動道:“山人落拓江湖,全仗口舌為生,那裏還請得別人代書,當然只有自己塗鴉了!”司馬瑜一嘆道:“看先生的筆法蒼勁,連古來許多名字都難望項背,何以會如此潦倒呢?”相士也是一嘆道:“亂世文章都不值錢,這幾個字又算得了什麼?縱或敝書略有可取,世上如胡士法限又得幾人!”司馬瑜聽他語中略有牢騷,剛想表示一個同情之意,那相士又笑道:“山人賣卜有年,知己唯相公一人,只愧身無長物相敬,免費送相公一卦吧!”司馬瑜只佩服他的字寫得好,對他那套江湖切口實在不興趣,乃笑着推辭道:“先生不必客氣,在下不過敬重先生是個斯文同,卻不敢多作打擾!”相士微微一笑道:“相公不要瞧不起山人的卦,山人雖然仗此為生,卻不是普通江湖術上可比,尤其是山人的文王神課,並不隨便出賣,非要合了山人的條件,山人才量人而卜!”司馬瑜被他這番話引起了興趣,笑問道:“先生卜卦有些什麼條件?”相上微微一笑道:“非絕大疑難之事不卜,非生死關頭不卜,愚夫俗子不卜,無緣者不卜!付代價不卜!”司馬瑜哈哈大笑道:“先生在開玩笑了,前面三個條件,倒還罷了,付代價不卜,先生總不能白做生意?”相上也哈哈大笑道:“正其如此,山人縱有鬼谷之神,管格之靈,始終落得兩袖清風,一身蕭條!”司馬瑜更有興趣了,笑着問道:“那麼先生是如何找到主顧的呢?以先生的條件只怕一年也難得遇上一兩個!”相士輕輕一笑道:“山人就憑這一對眼睛,相天下之土,自然能於芝公眾生中,找到有緣之人!”司馬瑜心中微微一動道:“但不知在下台了先生的那一項條件,才蒙先生如此見重關顧?”相士雙目一睜,光暴,莊容道:“相公五個條件都合,山入行卜以來,還是第一次遇上相公這等顧客!”司馬瑜被他的眼光一震,知道這相士必非常人,也不是漫無國的地找上自己,心中暗存戒意,臉上還是含笑道:“既然如此!就請先生指示津吧!”相土淡淡地笑道:“那就恕山人直言無忌了!”司馬瑜幫作從容地笑道:“君子問兇不問吉,先生且説無妨?”相士凝神他片刻才開言道:“山人從公氣上看來,內必有兇險臨身,幸而晦紋不深,尚無命之虞!”司馬瑜一聽他還是這套江湖陣腔濫調,不有點失望,淡淡地一笑道:“多承指教,在下定然多加謹慎!”相士微有不悦地道:“相公莫非認為出人放作驚人…”司馬瑜輕笑道:“先生太多疑了,在下絕不懷疑先生之相理,只不過認為生死禍福,全在為人存心,在下並無虧之心處,災禍當來自來,當消自消,不必太放在心上!”土哈哈大笑道:“相公不愧達人,只是還有點想不開,豔神當來自來,使人當過自過,相公若是把這片等人的心情也同作禍福觀之,便不會這樣焦灼了!”司馬瑜聞言大驚道:“先生能夠再説明白一點嗎?”相士笑着道:“其實山人已經説得很明白了,相公這幾連湖畔,不是在等着一位紅粉佳人嗎?”司馬瑜一時情急,不拖住他的衣衫道:“你怎麼知道的?”胡士輕輕一抖衣袖,已將他的手拂開道:“山人結緣天下,專覓有線人,已經注意相公幾天了,今時機已經迫在目睫!不得不出來自薦於相士…”司馬瑜更急了問道:“你説什麼迫在眉睫了…”相士笑笑道;“相公此刻空閒自在,那危機自然不是應在相公身上,山人方才在中暗佔一卦,卦象屬陰,其位在西,應是西行陰人把臉,此人與相公大有關係,再一看相公的風度舉止,這陰人定是個嬌嬌滴滴的俏佳人…”司馬瑜本來就懷疑冷如冰遭遇到意外,再聽這相上一説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迫不及待地道:“快説我冷姐姐遭遇到什麼意外?”柏士搖搖頭道:“山人不過是從卦象看出奈的,並沒有預知一切的能力,否則豈不是成了神訕了!”司馬瑜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但是對方並無敵意,也不能向他變瞼,只得強捺住子道:“先生至少可以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吧?她有危險嗎?”和主笑笑道:“這個山人或可效勞!”司馬瑜急問道:“那在那裏?”土又捏了一下手指,口中響前搗了半天才笑道:“好叫相公放心,那人雖處險境,目前尚無命之虞…”司馬瑜大是焦急地道:“我是問她在那裏?”相士搖頭道:“卦象是一種虛無縹緲的靈,它只能透出事情的微象,卻説7;出實際的時地…”司馬瑜大失所望地道:“方才先生還説可以…”土又點頭道:“不錯!山人是那樣説過,卦象不足憑,可以測字,測字測機,觸機決疑,心誠則靈!”司馬瑜趕忙道:“那先生快測字吧!”相士見他那種情急之狀,反而故意嘔他道:“從相公這份焦急上看來,那失陷的女子,與相公的關係一定很密切!”司馬瑜幾乎要發火了,大聲叫道:“在下是請先生解決疑難,不是請先生來探討私事的…”相上連連點頭道:“相公説得很是!不過山人也不能無中生有,至少相公該先説個字出來,山人才好測機!”司馬瑜遲疑一下才道:“要怎麼樣的字?”相士笑道:“什麼字都行,最好是完全不加思考,信口説出,無心之機,往往會有最佳的啓示!”司馬瑜對着一湖綠波,信口説了一個水字。
相上閉目作態,將水字連唸了好幾遍,才睜目笑道:“妙妙妙!一池湖波水造,此水曾載西施淚,又傳佳訊到小橋,水輕橋下冷,冷水結成冰,冰化水,水成冰,冰生於水冷的水,冰化之水冷如冰…”司馬瑜聽他一陣克語,甚至於直接説出了冷如冰的名字,不大是生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厲叫道:“冷如冰怎麼樣了?”相上白眼一翻,舉起手中的報君知筆直對着他的指骨上敲下來,以司馬瑜此刻的功力,便是鋼刀也難以傷得了他,可是這相士的鐵片僅只輕輕一擊,卻令他到一陣澈骨的痛楚,大叫一聲放開了手。
相士從容地施施離去,口中還朗聲道:“面向東,寒夜風,盈盈一水兩岸通。月將沉,星無痕,離人思婦斷魂!切記切記!兒(去矣!”司馬瑜在驚癇中回過神來時,那相士已去得無影無蹤了,只有空際還飄蕩着他朗朗的歌聲!
司馬瑜一則心急於冷如冰的噩耗,再者也驚於那相士的身法與功力,痴痴的站在當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半天之後,他才從紊亂中安定了下來,首先地推天那上一定是位隱名的高人,而且對自己決無惡意j否則以他那輕輕一擊,即令自己疼痛難當;而沒有傷及皮骨,足見他比自己高明多了,他若要殺害自己的話,只是舉手之勞,然而他並沒有那樣做!
既然他對自己沒事惡意,則他所説關於冷如冰之事,也一定不會虛假,他與自己斯磨半天,只是為了告訴自己冷姐姐的消。良!他知道冷姐姐蒙了難,又不肯多透一點,究竟是什麼居心呢?
司馬瑜在心中又將相上的全部談話從新回味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可以作為進一步思索的資料!
最後他才想到相士臨去時所唱的歌了,那些歌詞毫無意義,為什麼他要加上“切記”!
“切記”!兩聲招呼呢?
他本量絕頂聰明的人,冷靜地想了一下,突然以手擊額,連連罵自己道:“該死!該死!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啞謎都是解不開,真是杜讀那麼多年的書了!”
“面向東”!則背所對之處一定是“西”
“寒夜風”!因事思象是個“冷”字。
“盈盈一水兩岸通”!明明白白是指橋而言。
“西冷橋”!這三句話已經指出地點了!
“月將沉!星無痕!”是指時間,現在正是三月上旬,月星暗,應在二更時分。
“離人思婦斷魂!”是説明冷如冰的處境,那個時候她可能會有命之虞!”
“冷姐姐在嘉興城中已經受到薛冬心的指點傳授,功力大有進境,天山綠梅谷中守制一年,對於上清功發也大有參悟,比請自己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誰能令她陷入危境呢?”
“冷姐姐都受制於人,我能救得了她嗎?”
“對頭是那一路人物呢?方今江湖中黑道已鮮有高手,正道人物又不會與冷姐姐為難腦…”
“今天那個神秘的相上也不知是什麼人物,敵友難分,是敵!他怎麼不加害於我!反而告訴我冷姐姐的消息!是友!他動力比我高多了,也比找早知道冷姊物下落,為什麼他不出手救冷姐姐呢?”這些錯綜複雜的問題在他心頭-一掠過,剛剛才冷靜下來的頭腦中立刻又充滿了紊亂…
“不管怎麼樣,今夜西冷橋一定要去,拚死也要救出冷姐姐,多不然的話,我就與她併骨橋下,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對薛演!因為她是方天華的女兒,我不能再愛她,對靳着紅!我們的情只在有無之間,只有冷姐姐,才是生死同命的夥伴,把一切都歸諸於命吧!”在千頭萬緒中,他作了個最壞的決定,然後抬起頭來,揹負着雙手,悠悠去欣賞湖上的光。
同時他的心情也到了無限的平靜。
西冷橋上的月夜透着份外的淒涼,縱然是蒲葦青青,荷系正錢,料峭寒中,一聲呼呀,打水道上緩緩地蕩來了一艘巨訪,訪艙的碧紗窗上,透出了濛濛青光,簡或也映出了人影幢幢!
司馬瑜雕身在橋的石墩上,藏在橋技的陰影裏,輕易是不會被發現的,但就是被發現了,也不會引人注意!
原來他在黃昏時,忽而靈機一動,將身上的孺衣青衫,與一個乞兒對調了一下,因以此刻敝衫蓬頭,塗泥赤足,乍然一看,只不過是一個無處棲身,聊借橋下以御寒的乞丐罷了!
巨防駛至西冷橋畔,慢慢地停住了,看那巨訪的型式,氣派非常豪華,好像是什麼巨室富豪的遊防,然而深更夜半,泊舵在這荒涼的地方,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司馬瑜心中猛烈地跳動着,據那相士的暗示,冷如冰一定是在這船上,因此他忍不住就想上去一看究竟。
身子剛一移動,不知為了什麼原因,猛然又縮了回去,仍然先前那姿勢壞了起來。
接着船上發出一個蒼勁的喉嚨問道:“王三,去看看這附近還有什麼雜人沒有?”那個被叫做王三的想是舟上的船伕,聞言立刻回答道:“啓稟師爺,別的地方都沒有人,就是橋裏有個要飯的叫化子!是不是要把他給打發了?”司馬瑜聞言心中立刻一驚,自己在天乍暗時就躲了進來,剛才不過稍稍動了一下,就被人家發現了,而且這橋下黑暗異常,對方不過是一個船伕,卻能在一瞥之下,把衣着與打扮都看得清清楚楚。
震驚之餘,卻又有點欣喜,幸好自己換了衣服,否則豈非立刻就要被人識破行藏,但不知人家又會如何打發自己,構思未及,那艙中蒼勁的喉嚨又説話了:“算了!一個乞丐礙不了什麼事,你去叫他安靜下來吧!”;王三答應了一聲,立刻有一道黑影像箭也似地了過去,伸指就點了他背上的軟麻!
司馬瑜本來已準備發作的,及至諺明那人出手的部位時,立刻放棄了抵抗的意圖,乖乖接受制裁!
原來這軟麻受制之後,通常人都會失去知覺,三個時辰後自動醒轉,司馬瑜此刻生死玄關已通,對於那一點已經毫無所覺,但他還是裝作受制一般,身子先是一震,繼而軟軟地爬在石墩上!
那條黑影等了片刻,見他毫無其他反應,才放心地飛回船上報告退:“啓稟師爺!已經解決了!”蒼勁的喉嚨哼了一聲才吩咐道:‘對巴窗子打開,通知主人説一切都準備好了!”王三又答應了一聲,接着船上的紗窗-一部打開了,司馬瑜緊張地向艙中望去,卻不大失所望!
他碑以為淨如冰會在船上的,誰知這僅是一艘空船?除了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之外,另有一個濃眉眼的大漢,據他們適才的對話,這老者定是所謂師爺,那大漢則無疑的是船伕王三。
雖然冷如冰不在船上,可是司馬瑜知道這支船必定大不簡單,那名師爺在聲氣中可以聽出是個內家高手,更從王三的身手上看來,他們口中的主人必然更為高明,因此他只得耐心地等下去!
王三走到船頭上,先用火把子點亮了一盞緻的宮燈,然後輕輕一縱身,拔高丈許.將宮燈掛在艙頂的桅杆上,這時那師爺也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立刻在艙下轉出一列妙齡少女,每人手盧託着緻的銀製器皿!
司馬瑜這時才明白了一點,先前他總覺得這艘遊防艙面高記常航,原來原來還有着下層,只不知冷如冰是否也被困在艙下-…然而由船上種種奇異的跡象推測,他心中的戒意漸深,也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那些少女將手中的銀皿在桌上安放安當,揭開皿上的銀蓋,赫然覺是一味味的食餚以及一些名貴的珍果!
接着又有一些少女安下了杯筋酒壺,然後-一魚貫退到艙底,只留下兩名穿着紅宮裝少女。
師爺見一切都籌置安當了,才對那兩名少女招呼道:“依依!朗翩!誰備接主人!”那兩名少女答應了一聲:“是!”隨即啓袖取出兩支似籤如竿的樂器,放在口邊,粉腮微鼓,一縷悦耳的輕音立刻從樂器上傳出,嬌嬌地向湖上擴散出去。
司馬瑜又驚又異,不知他們在些什麼玄虛,忽聞湖上也傳來一陣輕嘯,悦若龍,接着眼前出現了一片駭人聽聞的景象,假若不是親身目睹的活,他説什麼也不能相信世上有這種事!
原來繼清嘯之後,半空中緩緩旭飄來一團黑影,那團黑影片約文許,厚有屍餘,黑黑的不知何物,就像是一方國台,上觀站着四個人,三男一女。
男的當頭一人紫施金冕,赫然有王者氣象。一個是滿身紅衣的僧人,碧目險鼻鷹耳盤髯,顯然是天竺入,另一人則是個面目可惜的駝背道者,最令司馬瑜震驚的是那個女子,素衣請客,不是冷姐姐又是誰來!
這四人彷彿勝雲駕霧一般,在那黑的圓形物上緩緩自空而降,輕輕地落在艙面上,那個天竺憎人首先哈哈大笑,繼而看不太純的漢語道:“王爺!你這排雲舟當真神妙得不可思議!這十里水程,瞬息即止…”駝背道人馬上也接着道:“是啊!道家所謂憑虛御空,凌雲馭氣,貧道以為只是欺人之談,想不到今夜真的領受到了!”那王者男子輕輕一笑,並不作任何回答,只是從容地跨下圓台,一增一道也跟着下來,最後是冷如冰,她的神容戚然,秀眉深鎖,彷彿有無限心事。
這時那兩名宮裝女子已經停止了吹奏,先鋪匐着行過禮,然後膝打過去,將那圓台的旁邊一個栓狀物體拔起,闡產生一陣絲絲的漏氣聲,圓台也扁了下來,縮成薄薄的層,她們又動手將它擲了起來,送到艙下!
司馬瑜勉強壓抑着自己,冷靜地旁觀着!
冷姐姐玉人無悉,使他十分欣尉,只不知她是如何與這些在一起,然而從她那種萬分無奈的神態上看來,她一定是受了迫而致…
排雲舟之謎算是解開了,那不過是一個皮囊,充滿了輕浮的氣體,所以才能載火升空,然而設計製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