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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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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白利拉開厚厚的窗簾凝視着窗外。隔着玻璃,她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黎明時的各種聲音:有輕快的汽笛聲,鬧鐘的鈴聲,還有人們的互致問候聲。所有這一切都提醒她天已經快亮了。儘管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那畢竟是事實。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居然還呆在拉克倫的房間裏。她在這兒幹什麼?呆了多久了?這問題連她自己都有些茫了。

她轉過頭看着正在牀上酣睡的拉克倫。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整個晚上他都在不停地哼哼,這是第一次她從牀邊走開,而他安靜地睡着,沒有用哼聲把她再拉回去。

她搖着頭嘆了口氣,不由得責備起自己的心軟來。本來她應該堅持自己的看法,認為幫他是一個錯誤,她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可是當時她不幫他又能怎樣呢?現在她只有一點安,那就是在幫他的時候,自己態度不算好,因此等他醒來後,要是他還記得這一切的話…對此她深表懷疑…他會認為她並不情願幫他,只是出於無奈才為之的。

問題是她的確扶他上了牀,而且還大發慈悲幫他去了鞋子和外衣,為的是讓他睡得更舒服些。他的頭剛碰到枕頭,就睡着了。

然而,當金白利第一次想站起來離開時,就聽到了他的呻聲,那聲音聽起來就像他已經危在旦夕一樣。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終都沒睜眼,可能是他的下意識能夠覺到她的離開,真是神了。金白利試過好幾次,每次都是看他睡着了,心想可以回自己屋裏休息了,可她一站起來,拉克倫就發出那揪心的哼哼聲。

起初她也認為這是他在耍什麼花招,可從他的睡姿和表情來看,又不像是假的,她只好留了下來,一直照看着他。當他體温升高開始出汗時,她就用冷巾幫他人工降温;他想嘔的時候,她又用秀手給他拿來了孟盆。折騰了大半晌,他終於安靜下來了,可每當金白利想離開,他就又用哼聲把她拉回來。

現在,金白利是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昨晚被吵醒前,她只睡了一個小時,以後就一直沒合過眼,如今她也顧不得拉克倫哼不哼了,因為她必須在瑪麗去叫醒她之前回到自己牀上。一旦瑪麗發現金白利沒在房裏,這個多嘴的女傭可就有得文章可作了。

她又一次來到拉克倫牀邊。只見他現在睡得很氣聲也變得均勻平和了。他看上去是那麼的無。不過話又説回來,魔鬼睡着了也會顯得無的。眼前這個男人做過的一切她都不敢恭維。

不過,她此刻還是有一種衝動,想幫他把散在前額上的亂髮理順…其實她整個晚上不知這麼做過多少次了。但她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快速離開了那裏。

沒多久,金白利又一次被吵醒了。不是因為瑪麗,瑪麗在這之前曾經來過,輕聲細語地叫了金白利一聲,她沒理,繼續矇頭大睡。這次,還是隔壁的聲音把她驚醒了。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用力眨着眼睛,想把眼睛睜開。

“呼!”又是一聲。這不是砸牆聲,而是什麼東西跌倒了。這聲音讓金白利睡意矇矓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她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以及拉克倫的窘境。那個笨蛋大概是起牀,可撕心裂肺的頭痛又折磨着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上,才發出那麼可怕的響聲。

金白利慢慢地把頭轉朝牀後,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面牆壁。她清楚只有隔壁安靜下來,她才可能再睡。她太累了,已經生不起氣來了。她磨磨蹭蹭地把裙子拉上,穿上拖鞋,為了滿足虛榮心還順便瞥了一眼鏡子。

她看上去很憔悴。眼皮耷拉着,似乎不願全部睜開,頭髮蓬亂。依她自己看,這樣子很有失體統,一個出身名門的女人是不該這樣的,可拉克倫昨天卻説她散亂着頭髮很嫵媚。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她隨便梳了幾下頭髮,用水抹了一把臉,自我覺好了許多。隔壁要是再不安靜下來,她就要過去看看了。但其實,她這時最想做的事就是爬上牀去,再躺進暖和的被窩裏。可隔壁又傳來了跌倒聲,緊跟着是大聲的搶怨聲、嘟噥聲和呻織在一起。她想拉克倫是又從牀上跌下來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跌了好幾次。

金白利嘆了口氣,心想自己恐怕是瘋了,昨晚怎麼會去照顧他呢?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而且現在大清早的也不會有人來幫他。和他一塊兒來的兩個親戚到哪兒去了?難道他們也因為酗酒還在睡大覺?哼,本來該是由他們來照顧他們的主人的,現在卻變成了她,一個局外人!

金白利心裏不耐煩地念叨着,雙腳卻不由自主地朝門口走去。突然她停住了,因為她看到拉克倫的房門大開着,公爵夫人生氣地站在門口,一面咬着下嘴,一面不停地着手掌。

金白利迅速來到了梅身邊,不由得大吃一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羅恩斯頓公爵正在裏面揪着拉克倫猛打,而拉克倫那個白痴,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公爵鐵青着臉狠狠地打着,而拉克倫每次被倒在地,只是一個勁地想努力站起來。

他的鼻子在血,臉頰上留下了德夫林的拳頭印。起先金白利在自己房裏聽到的呻聲是拉克倫肚子上捱了一拳所發出的。接下來他腮幫上又吃了一拳,他被打得摔倒在地,手臂猛地撞到旁邊的桌子上。

德夫林每一拳都打得很重。拉克倫本來已頭痛裂,現在再受些重創,肯定是難受萬分。一想到這些,金白利不由得心都搐了。而拉克倫呢,他絲毫沒有防衞自己的意識,看樣子是完全給打蒙了,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金白利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決定不能再像梅那樣作個旁觀者了。

她連忙問道“我能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梅愣了一下,她都沒發現金白利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邊。她瞥了金自利一眼,説:“你瞧,自從知道這個蘇格蘭高地人願意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起,連我都漸漸對他產生了好。可是,真沒想到他賊不改,居然又重舊業,偷起東西來了。唉,真是太丟人了,太讓人失望了。”金白利頭“嗡”地一聲,差點背過氣去。可她還是強打起了神,説:“偷東西?你是説他從謝靈·克羅斯偷走了什麼東西?”梅點點頭。

“還不像偷了一般東西那麼簡單,他是把我們最好的一匹種馬和兩匹母馬給劫走了。他大概是想建起自己的牧場,來擺目前的困境。唉,其實他本沒這個必要,他本來可以找到一個子來幫他渡過難關的。”金白利想説他不可能這麼做。他有什麼必要冒這個險呢?可還沒等她説出口,又一聲跌撞聲打斷了她,拉克倫“砰”地摔到了落地窗子旁的一面牆上。落地窗簾早已拉開,整間房子亮堂堂的。這也許是德夫林乾的,他進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以便能揍那個蘇格蘭人時看得更清楚些。由於窗簾開着,強烈的亮光刺着拉克倫的眼睛,使他在重創中辨不清方向,一跌便撞到了牆上。要是他往左再偏一英尺,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很有可能跌出窗外,或者被玻璃劃傷。

金白利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她衝着房裏大叫起來。確切地説,那是衝着公爵在大叫:‘雛道你沒看到他已經吃不消了嗎?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要完全清醒過來也得幾天的功夫!”德夫林沒有馬上住手。梅着急地説:“德夫林,她説得對,趕緊住手!難道你沒注意到麥格列高並沒有還手嗎?”然後她轉過身來低聲問金白利:“你怎麼知道他醉了?”金白利臉紅了一下,但很快便編了一個理由:“昨晚他吵醒了我好多次。只聽見他又是嘔吐,又是呻,還發出一些乒乒乓乓的響聲來,真是嚇死人了,我還以為他不行了呢,你不是説過他昨天出去喝酒了嗎?所以我想…”

“嗯,對,很有道理。德夫林,趕緊住手,聽見了嗎?你會把這個可憐的傢伙打死的!”

“我沒告訴你們,我就是想揍死他嘛?”德夫林一邊揮着拳頭,一邊氣急敗壞地説。

“嘖”了一聲,小聲對金白利説:“我想德夫林不問出個究竟是決不會罷休的。他想知道到底拉克倫把那些馬到哪兒去了,否則他一定會把這傢伙送進監獄的。”

“那他有沒有問拉克倫把馬哪兒去了?”金白利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問了,可那傢伙矢口否認知道這件事。”

“你有證據,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