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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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偷窺的覺好久才散去,當那種如芒刺在背的覺終於消退時,我忍不住長長地噓了口氣,此時的我,已經肯定了有敵人潛在旁邊的推測,而且,更進一步將他列為了最難以對付的高手,想到這樣的高手終於退開,我怎麼能不大為輕鬆呢?可是,想到這樣厲害的敵人可能隨時在密林中對你發起最致命的襲擊,我又怎麼真正輕鬆得起來呢?
“怎麼了?”蘇拉格發現了我的異常。
“沒什麼!”我不想白白增加大家的恐慌,而且,對蘇拉格還懷有極大戒心,便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見他將信將疑,我趕緊道:“我是在考慮待會兒守夜的問題,我覺得應該是我們倆輪值班,各守半夜,你覺得怎麼樣?”蘇拉格果然出釋然的表情,點頭道:“可以!”我又道:“那麼,就這樣説定了,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不是不知道守下半夜比較辛苦,只是考慮到敵人最有可能於下半夜發起襲擊,我還是決定親自來警衞。
一頭鑽進另一個帳篷,我盤膝而坐,開始打坐調息。除了因為在另一個世界中生活多年養成的習慣外,還有就是,我發覺,運行內息可以迅速消除疲勞恢復體力,雖然不如美美地睡上一覺來得舒服,但相較起來,效果並不差,而且,耗時更短,同時,還能維持鋭的覺能力,保持警覺,在目前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這絕對是我的最好選擇。
一口氣,內息自然運轉,我全神貫注地留意它的運行情況。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以來,我從未如今般如此注意自己內力的狀態,只覺它由緩至疾,由慢至快,到最後,飛速轉,便如疾馳的湍,在我體內奔騰不止,甚至能隱隱聽到其高速動時帶起的風聲。
這種覺與我從前的覺完全不同,在另外那個世界,內勁雖亦是按照一定的軌跡來運行,但速度並不快,而且,可以由自己來主導,可現在則是自己完全無法控制內力的大小與方向,只要一運功,所有的內勁立即會自然地全部運行起來,就如一匹繮的野馬,本不受半點拘束,有很多時候,它快到了讓我覺得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地步,好幾次,我打算停止運功,不過,還是以極大的毅力忍住了心中的衝動,好在它如有靈般地按照既定軌道打轉,沒鬧出什麼岔子來。
就這樣,我的內勁在自己無法控制的情況下以快到隨時可能出軌的速度運行,而我則聽憑它加速到一個令人瞠目結舌高速上去。漸漸地,內勁的運行快到了無法把握實體的地步,只覺一道氣在我體內盤旋環繞,無休無止。
在它的作用下,我的身體便如失去重力的束縛般變得無比輕鬆,似乎隨時都可能飛到空中。同時,官變得無比鋭。這種覺很奇怪,因為官的度是緩慢而持久地增加的,就如石子在水面起的漣漪般,以圈形向外緩緩擴散,而在這個無形的圈內,我聽到了包括任何細微到極致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的覺力似在永無窮盡地擴展,這種覺是如此的美妙,又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一時間,我動得難以自持。
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向我緩緩行來,我心中一凜,立時,這種靈至極的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唉!”如此難得的境界就這麼被破壞了,我在心中嘆了口氣,將全副心神都放到了目前的情況上。
難道他想來刺殺我嗎?我腦子轉得飛快,悄悄伸手按住了間的天雷神劍,若他以為我沒有防範,那他就會受到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教訓,我會讓任何想殺我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輕微的腳步聲停在帳外,我似乎已經看到了蘇拉格手持鋒利長劍站在帳邊的猙獰面容,原來,我所懷疑的一切都是真的,情緒變得十分低落,心中卻被怒火所填滿,右手在劍把上緊了又緊,真誠的心受到他人愚的恥辱只有用對方的鮮血才能清洗乾淨!
出乎意料,蘇拉格並沒動手暗算我,而是停在帳門數步外一動不動了。他在觀察我是否睡了嗎?我立即做出了推斷。當然不會傻到於突然間鼾聲大起,我只是盡力讓自己的呼聲更平和一些,更悠長一些,相信他聽到這樣的聲音後會認為我正處於睡中。
就這樣過了好久,他還是沒有動靜。怎麼回事?我大為奇怪,難道他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開始良心不安了嗎?這些人怎麼這麼麻煩啊?我有些煩了,想殺就殺,幹嗎拖拖拉拉的?這一刻,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被對方選中的刺殺目標,暗暗地對蘇拉格的猶疑不定不滿地嘀咕起來。
正當我等得不耐時,一聲輕微的聲響傳來,蘇拉格終於動了。
我神一振:“他終於要動手了!”趕緊將天雷神劍移了個極小的角度,挪到了最有利於自己出招攻擊的方位上來,準備趁他不備之機,一招將他擊成重傷。因為我清楚,從我倆的實力對比來看,我雖然能勝過他,但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若不能趁現在他未曾防範的難得機會將他一舉擊潰,等我們倆纏鬥起來,那就絕不可能輕鬆地結束戰鬥,而且,蘇拉格一旦發現他的陰謀破產時,心虛之下,肯定會畏罪潛逃,以他的能力,若是不戰而逃,我本沒法留住他的,可問題是,我還需要從他身上將幕後的主使追查出來。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長一口氣,內勁飛速轉至全身,我握劍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冷汗浸濕,等待他的,將會是石破天驚的一招。
不對,腳步怎麼越走越遠了,難道他改變主意了嗎?聽到腳步聲居然越去越遠,此時,驚訝得無以復加的我,不知道是該為蘇拉格在最後關頭沒有出賣朋友而到高興,還是該為我失去了得到敵對方情報的機會而到遺憾。
不過,有一點我是十分清楚的,這對蘇拉格來説應該是再好不過的事,既避免了背叛誓言而受到良心的折磨,又避免了想害人反而被人拆穿的尷尬與悔恨。看來,他對我還是懷有十分深厚的情的,想到這一點,我的心中不湧起一陣暖意,之前的我,好像將他想得太壞了一些。在這個權力與利益織的地方,友情更是顯得無比的稀有與珍貴,讓我無法不用心去珍惜它。
“喀!”枯枝折斷的聲音傳來,是蘇拉格不小心踩到了樹枝。我順理成章地“醒來”壓低嗓子,以嚴厲而冷靜的聲音開口喝問道:“誰?”
“是我,”蘇拉格趕緊答道“蘇拉格!”他的聲音中有着掩不住的驚訝“怎麼,你還沒睡?”知他擔心我已經知道了剛才的一切,我“解釋”道:“不是,我是聽到有聲音才驚醒過來的。有什麼事嗎?”
“哦!”他平靜下來,應了一聲,接着道:“沒什麼事,那聲音是因為我剛才走路時不小心踩到了一枯樹枝,我是過來叫你換班的。”已經過完上半夜了嗎?我一驚,時間怎會過得這麼快啊?在我的覺裏,好像只是眨眼的工夫罷了。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我知道,自己雖練了幾十年內功,對內勁在這個世界的神奇之處還是未能有足夠充分的認識,看來,若以後有機會的話,還需要將它重新翻出來好好研究一番了。
“好,我知道了!”應了一聲,我以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走出帳外。
蘇拉格正在向帳外的那堆篝火中加柴,他一眼就發現了我的不妥之處,奇道:“你的衣服…”看了看穿戴整齊的自己,我這才發覺其中的問題,可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擁有不睡覺便能休息的能力,對他的疑慮並未因為剛才他的“良心發現”而完全消除,我趕緊掩飾道:“只要是宿在野外,我睡覺時一般都是不衣服的。”同時,對自己處事時思慮不詳之處大為自責:這麼明顯的破綻居然都沒有注意到,還真是差得可以。
蘇拉格笑道:“你這個習慣不錯,等有什麼事情突然發生的時候,就可以十分方便地立即處理了。”看來他對自己的話沒有起疑,我放心了許多。
望着蘇拉格一頭鑽進帳內,我暗自慶幸,幸好早就將自己的被子得十分凌亂,否則,以他的觀察力,肯定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同時,暗自警醒自己,對方也是思慮周全之人,雖然他應該對自己懷有深厚的情,但誰也不知道他以後是否也能如今天般忠心不二地對待自己——尤其是在當他處在整個家族利益的壓力下時。以後還是要多加註意才好。
轉身走向那燃得正旺的火堆,低頭尋找乾燥的地面想坐下的我突然間全身劇震,呆呆地愣在了當場。
怎麼…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大腦中一片空白,難道説,以前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過嗎?一種極致的情緒籠罩了我,讓我怔在當場。
這一切,只因在我面前,有一圈由灰燼圍出的淡淡的圓弧。這圓弧呈放形,痕跡極淡,若不是正在運行內力的我的官正處於巔峯狀態,有着遠超常人的鋭目力,本不可能於滿地的亂草中發現這若有若無的白灰,它看起來並無任何特異之處,但對我來説,這無異於是滿地的嚴正申明,正大篇大幅地向我傾訴蘇拉格的無辜。
這個圓弧是武學高手的劍氣形成的。我彷彿看見了這樣一幕:蘇拉格手提長劍,全神戒備着我們這幫人的安全,由於過分緊張,體內的能量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溢出,凌厲的劍氣將燃燒的火焰得向外退去,於是,那未能充分燃盡的灰塵便隨着氣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放的圓弧…
“連兄弟都不相信,我真是多疑到了無可救葯。”我一使勁,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以示懲罰,蘇拉格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做出偽裝,因為,以他的能力,他不可能看見這我都難以發覺的痕跡,他如此緊張地戒備,只能説明一件事,他關心我們的安全,既然如此,他絕不可能是想對我不利的人。
那麼,剛才發生的一切也有了最恰當不過的解釋:蘇拉格本來是想叫自己起來換班的,但是看見自己“睡”得那麼香,於是改變了主意,想讓自己好好地休息下去,便又走回了火堆旁。
緊盯着那圓弧形的灰燼,只覺那是一張笑我多疑的嘴,讓我羞愧得無地自容。好在發現得早,否則,若因多疑而傷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我肯定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想一想也是,艾斯特九世早知道我處在什麼樣的險境,他既然想用我就絕不會想害我,既然派蘇拉格來協助自己,那肯定早已清楚蘇拉格的底細,又怎會允許一個心懷異心之人跟在我身邊呢?
想通了這一點,我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有個能讓自己相信的兄弟跟在自己身邊,那麼,做起事來信心都大大不同了。
不過,心中卻有個灰暗的聲音在提醒自己:也許艾斯特九世就是因為知道蘇拉格會對我不利才會將他放自己身邊的;而之前,自己對蘇拉格的判斷沒有半點錯誤,那劍氣形成的圓弧不過是他在作戲時演得十分投入罷了!
這一刻,我發現了自己出奇的多疑與情緒的反覆無常,一點點小事就讓我無比猜忌,以前的我不是這個樣子的。
重回曼德費爾大陸後,我覺到心中的負面情緒一直在增長,不管是面對女孩子時的慾念還是處事時的多疑,到現在,這種增長速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峯,以至自己的情緒都有點失控,這是不是處在處處受人算計的環境中時產生的自然反應,找不到答案的我只能這麼認為了。只是,我自己都知道這絕不是什麼答案。